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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珠竟擦不完,跟著唐卿元的動作一滴一滴地滾了出來,落在皮膚上時灼得人皮膚發(fā)燙。 寧鳴壓低了聲音道:“阿姊,我好想你。” 營帳內(nèi)的人已經(jīng)離開,只留下唐卿元和寧鳴這對姊妹互訴衷情。唐卿元輕輕撫著寧鳴面上新生的疤痕,語氣溫柔:“我也很擔心你?!?/br> 唐卿元真心實意道:“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還好。我唐卿元有你這樣的meimei,三生有幸。天下女子有你這樣的將軍庇佑,也是她們的幸運。” 短短一年長成這個模樣,寧鳴付出了多少又逼迫了自己多少,即便她不說,唐卿元也能想象到。對這個meimei,唐卿元是欽佩的。 寧鳴不說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不讓唐卿元看見她的眼睛。她害怕如果唐卿元繼續(xù)看著她,她會控制不住,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和半夜忍受傷口的疼痛折磨全都說給唐卿元。 那也太難為情了,寧鳴想,她可是將軍,將軍必須得頂天立地威武神氣。 第107章 。 唐卿元前腳剛到臨城, 后腳就被得知消息的林城巡撫邀請進了城。 臨城此時正值春日。 城內(nèi)能看見沒來得及褪去的桃色,嫩黃偏綠的葉子很舒服地伸展著身體。城外廣袤無垠,有起伏連綿與天連成一片的清脆嫩草, 也有被染成碧綠如墨的樹林。 給人以安詳?shù)母杏X,這令唐卿元感到十分的詫異。 月陰已被侵占,與之相鄰的臨城應該人人自危才是, 怎么會如此安詳,沒有一點緊張的氛圍,仿佛北蠻侵占月陰也是被編造出來的謊言。 臨城巡撫看著年紀很大了,他親手為唐卿元斟了一杯茶, 聲音和他的面容一樣蒼老。他對唐卿元這般敬重,為的是唐卿元手上那道圣旨。 原本是黃不歇拿著的用來調(diào)動各城士兵的圣旨,眼下被唐卿元攥在手中,這也是寧鳴她們沒有再偽裝成和親隊伍的原因。 僅憑這一道圣旨, 就足以讓臨城巡撫敞開城門。 唐卿元為這道圣旨編了一個理由: “和親隊伍是假的?!边@句話不算假。 假的是下面那一句:“陛下借和親隊伍之名, 暗中集各城池之兵, 聚于臨城,驅(qū)除北蠻, 奪回月陰。其間以寧鳴為帥,以重陽公主為輔?!?/br> 圣旨臨城巡撫驗過, 是真的,只是日期有些不大對。和親隊伍在年前就離開了, 這日期卻是年后的。只是對上唐卿元那儀威深重的雙眼, 他一句話也問不出。 總之,圣旨是真的。 唐卿元也不怕臨城巡撫日后發(fā)現(xiàn)這圣旨是假的。除過寧鳴和蔣征君拿下的七城征集到的七萬將士,唐卿元在一路過來時利用圣旨將其它城池的人馬也召集了些,不多, 只有三萬。 三萬疊合七萬,足有十萬之眾。面對這十萬之眾,料想他臨城巡撫也不敢多言。 唐卿元一路上馬不停歇,寧鳴也是才趕到臨城,月陰眼下是個什么狀況還沒有打探出來,還是需要臨城巡撫來告知。 敏城巡撫說,北蠻人自從占了月陰后便給京城發(fā)了和談書,他們表示只要滿足條件就會離開大寧。自和談書送出去后,北蠻人只通過月陰時不時地撒擾他城,并沒有侵占的想法,這也是臨城看著一片祥和的原因。 唐卿元和寧鳴對看了一眼,她問:“月陰的百姓呢?” 臨城祥和了,那月陰呢?被侵占的月陰呢。 臨城巡撫安靜了下來,面上凝重,蒼老的褶皺中夾著憤恨。許久之后他才道:“月陰的百姓,除過女子外,不論老幼,無一存活?!?/br> 唐卿元墨色的眼睛盯著他:“那些女子現(xiàn)在如何了?” “還在城中?!?/br> “可有營救?”唐卿元追問。 臨城巡撫沒有說話。 半晌后才道:“北蠻人,不殺女子?!笔窃诮忉尀槭裁礇]有營救的原因。 北蠻人來勢洶洶,月陰抵擋不過,臨城等相鄰的城都送了兵馬救急,結果盡喪于北蠻人手。眼下臨城的人也不多了。若非北蠻人無意南侵,只怕這臨城也保不住。臨城巡撫說。 當晚,唐卿元和寧鳴便制定著計劃。 這個計劃兇險至極,寧鳴瞠目結舌,唐卿元雙眼冰冷。 唐卿元說:“不破不立?!?/br> 僅僅四個字,被她說得金戈齊鳴,寧鳴的眼前是凝聚著的紅色,像鮮血一樣。寧鳴說話聲音有些艱難,她說:“這樣不會太殘忍了嗎?” 唐卿元的半邊臉隱藏在暗色中,燭火發(fā)出的烏蒙蒙的青煙飄飄渺渺,又將她露出來的半邊臉擋住了。寧鳴看不見她的臉,只能聽見她冰冷至極的聲音。 唐卿元說:“寧鳴,天下女子想要好好的活著,就必須得跟著這個計劃走?!?/br> 唐卿元問:“女子,和男子,你選哪個?” 寧鳴不說話。 她肯定選擇那些女子,可是她又不忍心…… 寧鳴終于看見了唐卿元的正臉,唐卿元寬闊的額頭在燭火下泛著光,下頜骨剛硬地像是要從皮rou包裹中鉆出來。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變得儀威深重,使她覺得觸不可及。 唐卿元又道,似是嘆息: “我不希望百年之后,那些女子又像以前一樣活著?!?/br> 唐卿元在見過福熙,又推測出福熙做的一些事后,唐卿元悟了。 世人以陰陽指代女男,是因為女男的身體正好符合陰陽的構造。而陰陽之間還有一個關系——陰陽的消長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