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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行! 林長徽突然清醒了,她不能死!可那箭卻直逼她頭面,眨眼已到眼前。方才是不想躲閃,現(xiàn)下是無法躲閃。 她若是死了,唐卿元一定會帶著她的尸體離開,若是帶不走,肯定會留下一同拼殺出去。值得嗎?她自認不值。但這是唐卿元能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她后悔了。 她不能死!死了更會拖累唐卿元!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有一股力道從身側傳來,使她躲避了這場災難。天地大靜,她能聽見自己死里逃生的心跳聲,急促而又熱烈。 “愣著做什么?” 原來出現(xiàn)在她身側的人唐卿元。 隨著話落,她手上的黃不歇滾到了地面上,唐卿元將她手上的火折子奪過來,一把丟到了黃不歇的衣服上,火苗迅速成了焰。 “黃大人!”有人驚呼。 唐卿元輕哼一聲,帶著林長徽的馬轉了方向,而后從腿上摸出匕首,狠狠地對著馬屁股扎了下去。林長徽的話還沒說出口,連人帶馬就向前沖去。 唐卿元這才提韁繩,也跟著飛了過去。 身后的人忙下馬為黃不歇撲打著火,這一下,應該可以將他們阻攔許久。 暗色的夜中八個人馬剪影飛速移動著,這次一個也不差??呻S著月亮傾斜,所有人的馬都出現(xiàn)了漸頹之勢,太累了。 半日能到江城,那是快馬加鞭一路換馬的結果,可眼下她們無馬可換,所以走了這么久,也不知目前到了哪里。 唐卿元坐在馬上冷靜地想,整個賑災軍□□有多少匹馬?賑災軍中的一切安排,唐卿元和林長徽都知曉。 二百五十匹。 她們八人乘了馬騎,剩下的十匹毀于她的十支羽箭中,也就是說,最少還有二百三十多匹馬正追蹤著她們。而她們八人中,六個是女兵組成的,林長徽是一個身材健壯的文官,而她只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若是和這二百多人對抗起來,生死難料。 而那些女兵,都潛伏在距離賑災軍很遠的地方,與她們目前的方向相悖,根本幫不上什么忙。眼下還有什么路可以走? 躲?天邊有明晃晃的月亮,地面上未融化的積雪踩上去就是一個腳印,只要行伍間有細心的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們去了哪里。 林長徽的馬先前因馱了兩個人已竭力,后來又被唐卿元扎了一刀,眼下已到了強□□末之時。任憑林長徽怎么催促,這匹馬也不愿前行一步。 “殿下……” “一起走!”唐卿元脫出口的話是命令,根本不容林長徽商量。唐卿元將自己身后的位置留了出來,她說:“快上馬!” “馬馱不動兩個人!”林長徽低聲道。 眼下眾人的馬已經有了疲態(tài),若是加上她的重量,這馬肯定跑不了多遠。 “林大人你騎我的馬吧?!?/br> 玉燕利落地從自己馬上跳了下來,沒有半分猶豫。她說:“我來攔住后面這些人,殿下和林大人你們快走。我是殿下從陰曹地府中救出來的人,我這條命,就理應為了殿下犧牲。” 折枝也道,她語氣中帶著愧疚:“還是我來攔吧。若不是因為我一時大意,殿下和林大人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局面?!?/br> 其它四個女子也紛紛應和,每個人都挺著胸膛,這些鐵血女郎們沒有一個人懼怕。所有人都看著唐卿元,都在等她下命令。 唐卿元仍是原來的那一句話:“一起走?!?/br> “可是……”玉燕不愿。 唐卿元看向玉燕:“玉燕,你以往都說是我救了你們,可救了你們的,其實是你們自己?!?/br> 玉燕睜大了眼,其她人也一動不動的看著唐卿元。她們……救了自己? “我從來沒覺得拯救過你們,你們只是走上了我搭建的橋梁罷了。那棟橋梁,你們可以選擇上去,可以選擇不上去,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與其說是我救了你們,倒不如說是你們自己的求生心救了你們自己?!?/br> “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菩薩,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再說我唐卿元救不起來一個甘愿在囚牢里生活的人?!?/br> 其中有些女子選擇獨自離開,結果如何唐卿元也不是沒遣人查看過。 “我給你們搭建橋梁,你們辛苦邁上橋梁努力活著。好不容易活到了現(xiàn)在,眼下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你們就選擇犧牲自己。對得起我為你們搭建的橋梁,對的你們曾經的一片求生心嗎?” “上馬吧,當初我既然能為你們搭建橋梁引領你們走出那個厲鬼哭嚎的地方,眼下我也能將你們帶出身后那些人的追蹤帶著你們繼續(xù)活下去,相信我?!碧魄湓f。 大家一片怔然,只有林長徽幽幽地嘆了口氣。 唐卿元手段雷厲風行,這是對男子而言。可對女子來說,唐卿元又過于善良了,善良到可以算得上優(yōu)柔寡斷,這對帝王來說不是一個好詞??伤珠L徽,沉迷的就是唐卿元這一點。 林長徽噙著苦笑,認命地上了唐卿元的那匹馬,她打破了這片寧靜:“走吧,后面那些人應該快追上來了。” 唐卿元將手上的匕首遞給身后的林長徽,林長徽面露了然,不需唐卿元提示她便對著馬屁股扎了下去。 馬累了又如何?扎一下給它醒個神。 大家也翻身上了馬,跟著唐卿元和林長徽而去。正如殿下所說的,眼下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生死關頭,她們不需要考慮誰生誰死。她們要做的,是每個人都像當初在那個火坑一樣,努力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