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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只知道臣不是林長徽,卻沒有深查過臣本來的身份,臣叫秋白月?!?/br> 秋白月?在唐卿元心底有些許薄弱的印象。她尋找了一圈兒才想起,原來是在秋成霜金榜那天淹死的meimei!林長徽是她身邊最信任的臣子,出于信任,她在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后便沒有讓人繼續(xù)查下去,她希望有朝一日會是林長徽親口告訴她。 可林長徽把身份告訴她之后,她后悔了,她寧愿林長徽一直瞞著她。 “我母親說,秋白月小時候粉雕玉琢的,是個人都喜歡抱起來逗弄逗弄。”說起這個的時候,林長徽的臉如金箔一般,她不顧唐卿元詫異地眼神繼續(xù)往下,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她的兄長,自幼便把秋白月沒有當作女兒,而是當一個玩物?!?/br> 林長徽要說什么,唐卿元心底有了幾分猜測,脊背骨都被激得直了起來。她拉著林長徽的手,示意林長徽不要再說下去。 “臣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她捅到了父親那,可父親竟然還夸兄長小小年紀便是個男子漢了。母親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報官嗎?怎么可能。母親此后便帶著我住在秋府一個偏僻的角落,整日讓我灰頭土臉的臟兮兮的。在我稍微大一些的時候,她讓我不要像其它女子一樣保持輕盈的身材,她會賣自己的繡品給我換一些大魚大rou,希望我長胖一些。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母親便帶著我開始上山采藥,她希望我因此而身強力壯,如果再次遇見小時候的事情我也能逃避開?!?/br> 難怪林長徽不似尋常女子般柔弱白皙瘦小,以至于唐卿元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她的偽裝;難怪秋成霜當日meimei突然淹死,所有人只是盡快處理,對這個沒了的小姐卻只字不提。 面對唐卿元幾分同情的眼神,林長徽說,“殿下,臣說這些不是要殿下要可憐我,而是要告訴殿下——” “臣幼年的這一遭不堪回首的經歷,這世間真的只有臣一人經歷過嗎?殿下,臣最期待的是等殿下登基之后,天下所有女子再也不會有臣這樣的遭遇;就算有臣這樣的遭遇,臣也希望不會再讓女子的母親求告無門?!?/br> 林長徽最后問道,“您覺得寧陽王能做到這些嗎?” “殿下希望您做的這一切全都前功盡棄嗎?希望所有女子再如往常一樣被當作是男人的附屬,被當作是可以買賣的牲畜嗎?” “殿下?!?/br> 林長徽好像用盡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臣以為,以往殿下的儲君之位被奪,是因為殿下這儲君之位本就不是自己爭來的,所以別人想要拿走的時候輕而易舉?!?/br> 唐卿元心底激蕩,她說,“你是說,讓本公主奪回來?” “殿下,為了天下女子,奪回來吧。” 林長徽轉坐為跪,對著唐卿元深深一叩首。 “我......”唐卿元對自己有了懷疑,她真的可以做到嗎?被人輕而易舉就從她手上奪走、且讓她沒有反抗之力的東西,她真的可以奪回來嗎? 林長徽說得那些話,真的是她做出來的嗎? 唐卿元心中生出了些許膽怯和退縮,她開始怕了。 一叩結束,林長徽直起身子?;蛟S是為了緩解情緒,或許是看出了唐卿元心底的微弱膽怯和退縮,她道,“殿下有空和臣一起出去走走嗎?” “好?!?/br> 這是唐卿元這十幾天來,第一次踏出她一直龜縮著的公主府。 風雪不知何時停了,路上的雪也被街道兩旁的商鋪主人掃著堆到了兩側。有不怕冷的孩童們裹著棉花縫制的衣服聚在雪堆上,你攢一個球,我捏一個球,你打我我打你的,時不時地落在路人身上。 林長徽替唐卿元擋住了一個雪球,“殿下有多少日沒有出來了?!?/br> 唐卿元記不清了,甚至在林長徽問起這個時候她感到臉上熱乎乎的,像是白芷把湯婆子放在了她臉上。 走在二人身側的白芷插嘴,“二十一日。若不是林大人前來,還不知殿下要在那陰暗的地方待多長時間,平白惹人擔心?!?/br> 白芷自幼便入了宮陪著唐卿元一起長大,二人的關系很是親密。是故唐卿元并沒有指責,因為她聽出了白芷嘴中的擔憂。 “殿下,到了?!?/br> 唐卿元順著林長徽的視線去看,只見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日出街。 同其它街道一樣,路中間的積雪已經被堆在了路的兩邊,行人來來往往,比其他街道要熱鬧不少。 第66章 唐卿元倒拔垂楊柳 唐卿元看向林長徽, 眼底帶著淡淡的不解。 林長徽只是一笑,“殿下以為臣要做什么?只是覺得殿下心中煩悶,所以希望殿下出來走走, 換換心情罷了?!?/br> “殿下,我們進去走走?” 日出街幾乎是唐卿元和林長徽親手建立,二人或許記不住這里的每個女子的面孔, 但這里的女子卻把唐卿元和林長徽的面容早已刻入了心底。 對她們來說,唐卿元和林長徽,是和神仙一樣的存在。 唐卿元有些猶豫。 林長徽也想到了這一層,只見她變戲法似的從她袖中掏出了幾張青面獠牙的野獸面具, “戴上這個?!?/br> 日出街依舊是熱鬧著的,好似從來都沒有冷清過一樣。以往這里是京城有名的花樓一條街,行走的全是心懷不軌的男人,伴隨著的是一聲聲哀怨而痛苦地幽咽啼哭。如今這里是唐卿元親題的日出街, 仍是熱鬧著的, 與以往不同的是, 這里行走的有一半都是女子,耳邊依稀間響起的是當日的熱鬧鑼鼓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