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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保身、順從帝王的心思, 才是他能在官場立足的根本。想到此, 江紫川心底浮現(xiàn)了一個九天神女的模樣,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只有立身朝廷,只有靠近帝王, 他才能幫助她。 更多的人心底不忿,面面斯覷, 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違抗?按照老皇帝現(xiàn)如今的手段,膽敢違抗的話, 下場輕者如趙言二位大人, 重者,便就是那位劉大人了。 劉大人的尸體還放在那,怒眼瞪圓,死死地盯著他們, 但是看一眼就令人發(fā)怵。可是皇帝沒有出聲讓人拖下去,誰敢拖?這分明是殺雞儆猴,是在敲打他們呢。 難道真的要順從嗎?做夢! 承認一個女子做他們大寧的儲君?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是想想,不少大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他們將希望放在了站在眾臣之首,一直沒有出聲的一道青松似的身影上。他們記得,在太女圣旨第一次下的時候,他們都當做笑話看,只有這位高深莫測的丞相大人信以為真。 現(xiàn)在,他們的希望是不是可以放在這位丞相身上? 眾人遲遲沒有拜下,唐卿元卻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像是深夜高懸著月亮的湖面。她看著眾位大臣,看著他們臉上或是猶豫或是不滿或是憤怒的表情,安靜地等著。 兩個肱骨大臣被“乞骸骨”,一個重臣當場自刎,這些都沒能阻攔老皇帝立她為繼承人的決心。是不是代表著,在老皇帝的心底自一開始她都不是一個棋子? 不對! 唐卿元轉(zhuǎn)過頭對上了老皇帝的眼睛,棕黑色的瞳仁威嚴至極,可又有一些說不出的怪異。她低聲道:“父皇?” “卿元?” 老皇帝有些不解,可在對上唐卿元的眼睛中的懷疑和猜忌時,她眼中滑過一絲了然,隨后從容地笑了笑,絲毫不擔憂自己的身份被懷疑。她抬起手,指著下面的臣子,似是在介紹一般:“卿元,你看,這些都是你的臣子。” 她舉手抬足間盡是豪放,是與唐卿元記憶中陰沉肅重的老皇帝截然相反的模樣。 是自己多心了嗎? 正在唐卿元想要開口說話時,一道人聲又響了起來,“臣見過陛下,見過太女殿下。” 聲音中氣十足中又摻了少許年邁,是丞相!也是大臣們寄托所有希望的丞相大人。 言成術控制不住震驚猛地抬起頭看向已經(jīng)拜下去的宋丞相,怎會如此? 丞相既然起了頭,其他大臣這時候是不拜也得拜。眼見著大臣們?nèi)缈耧L吹過的麥苗地一般倒了一大片,言成術卻還呆楞著,他不明白宋丞相怎么會沒有掙扎就屈服了? 旁邊一個大臣見他還在出神,猛地撞了他一下。同時慶幸言成術一直跪著,不至于太引人注目。見到言成術還沒有回過神,那個大臣用僅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丞相畢竟是有兒子的人?!?/br> 還是被賜婚了的兒子,賜婚的對象還是如今的太女殿下。古有父以女貴,今有父憑子榮。這位大臣沒有說的是,如果丞相要是有......的話,那這大寧恐怕就不是大寧了。 看來,得備份厚禮送到丞相大人府上了。 其余人心中或是有不甘、或是有不愿,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這時候,對著臺階之上的老皇帝和新冊封的太女殿下遙遙相拜。 “卿元,你看。”老皇帝的聲音似從天際而來,“這叫臣服?!?/br> 這絕對是唐卿元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個場面: 諸臣皆拜。 “諸位愛卿,平身?!?/br> 廢物東西,全都是廢物東西! 自上了馬車,寧陽本笑著的臉便沉了下來,即便貌美似九天仙,此時卻如閻羅殿里勾魂的惡鬼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寧陽靠在馬車上閉著眼,婢女瑟縮在角落里,連大氣都不敢踹一下,生怕驚擾到這個惡鬼。 “去城外?!睂庩柾蝗怀雎暋?/br> 婢女聞言大喜,忙吩咐車夫停下來。下了馬車后她才敢放開喘氣,同時眼底劃過疑惑:公主在城外究竟有什么秘密?為什么不讓她們這些婢女一同前去?而且每次回來都容光煥發(fā),像是得到了什么靈丹妙藥一般,真是奇怪。 在婢女看不見的地方,寧陽的馬車被一個穿著朝服的人攔了下來,“殿下,你要去哪里?” “與你何干?” 那人沒有回答,倒反問寧陽:“可是要去城外?” 寧陽原本就沉著的臉更沉了,她冷笑出聲,“你跟蹤我?” 美人不論做什么都是美人,如今盛怒之下的寧陽公主仍舊是艷光四射,令人沉醉。見到那人眼中的癡迷,寧陽面上流露出一絲嘲諷和厭惡。 本以為和唐卿元接近的人應該有個人樣,現(xiàn)在看這是一個什么賤東西。 想到這里,寧陽突然想起唐卿元的那個未婚夫,謫仙一般的丞相之子宋穆明,心底突然有些癢癢。這種人如果能臣服于她,何其妙哉。 攔住馬車的人長著一張風流的臉,眉目間還能看出幾分輕佻,此人正是江紫川。自宮內(nèi)出來后他便一直尋找寧陽,以他對寧陽公主的了解,這時候她肯定會去城外放松。 與其看著她去城外找那些被圈養(yǎng)的年輕少男,不如讓她將所有的不滿都發(fā)泄在他身上。畢竟春闈后消失的那幾天,他被困在寧陽公主那,承受著她的暴力和宣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