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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涌而出的鮮血終于止住了這骯臟的話語。 簡絮,她突然就知道了是哪個“絮”。 她離開圣殿的前一晚,她知道簡絮來了她的房間。 簡絮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開了那扇閉了半年的門。她覺淺,腳步聲響起時,她便醒了。 簡絮推門進來,默默在她床前注視著她。 她沒看見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她只覺得她閉上眼睛,都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 可是,當簡絮開口那一刻,她聽見的是一道溫婉的聲音。 那時她還有閑心思考,簡絮才是簡家培養(yǎng)出來的,溫婉端莊的小姐。 但是此番處境太為諷刺,她剛剛想要睜開眼時。 那道溫婉的聲音響起:“阿珊,別睜眼,姑姑知道你沒睡。” 她原本準備睜開的眼眸,在聽見聲音后,慢慢的止住,像蝴蝶煽動了翅膀,最后憐惜花的嬌美,不舍離去。 簡絮輕坐在她床頭,手輕輕的拂過她的面頰,剛準備說些什么,卻止不住的輕咳了起來。 她有些想看看簡絮的情況,準備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眼睛早已被蒙上,她不愿出聲,便只能等著簡絮下一步的動作。 出人意料,簡絮許久都再未有動作。就在她以為簡絮已經離開時,她聽見了一聲輕笑,虛弱卻帶著解脫意味。 簡絮又開口了:“阿珊,我從小也同你一般,自娘胎帶了病,一直到現(xiàn)在都未治愈?!?/br> 那時她想張嘴說話,手中卻被塞進來一個盒子:“阿珊,姑姑的病治不好了,但是阿珊與我不同,你的病可以治好的。你還這么小,已經出落的如此標志了。” 簡絮走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多可惜呀...”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簡珊解開了臉上的蒙帶,看著門的方向。她們都知道,所謂病,從來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無法掙脫的命運。 而剛剛,簡絮說,她可以掙脫。 她看向簡絮塞進她手中的東西,是一個外表看著極為普通的雕花木盒。輕輕打開,一陣瑩白的暖光透了出來。 是一顆析珠。 微弱的光照亮了黑夜中這個小小的盒子,內里的東西也極為簡單。 只有兩樣東西,一樣是析珠,還有一個玉盒。 那玉盒比上外面的木雕盒子精致不少,一看便不是凡品,她想著剛剛簡絮的話,細細想了番,最終沒有打開,而是塞到了之前被剪碎的衣服中。 隔天她便被接回了簡家,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股莫名的惡意。她卻看見了他們眼底深藏的一絲畏懼。 他們畏懼是對的。 簡珊睜開雙眸,眼中哪里還有一絲困頓,院中那微弱的光也悄然熄滅。 而天,也快要亮了。 簡珊看著手中的珠子,拳頭大小,瑩白的光,是一顆上好品質的析珠。 而旁邊,還有個暖玉做成的玉盒子。 撐著的手有些累了,簡珊慵懶的直了下身子,嘴角的笑慢慢的勾起。 她緩緩的打開面前神秘的玉盒,入眼的是一株烈如火的花和雪白的草。 如若池翊在這,他便是會發(fā)現(xiàn),他苦苦思索了多日的萋萋花,此時便安安靜靜躺在他的小姑娘面前的玉盒里。 是的,簡珊終究還是騙了池翊。 如若用不上騙這般嚴重的字眼,起碼她沒有那么坦誠。 閉上了手上的玉盒,那一抹紅色消失在簡珊的視野中。再閉上外面一層的木盒,瑩白的光被緩緩的蓋住。 只是抬眼,天已經亮了。 簡珊輕輕的眨眨眼,眸中帶著一絲無措??商热糇屑毴シ直嬉环?,那無措之外,滿是堅定。 * 她是簡珊,她有個只見過一面的姑姑,名為簡絮。 簡絮是烏蒙山第三任圣女,她生于簡家最為勢微之際,她死在了簡珊離開圣殿的第三天。 圣殿瑩白的析珠染上了鮮紅的血,可這時,這里是從未有過的干凈。 * 我是簡絮,我生于烏蒙谷第一世家簡家。我自小體弱,湯藥常年不斷,但還算幸福。 直到我成為了圣女候選人,我被送進了那個令谷中人心馳神往的圣殿。 我經歷了我此生不愿回憶的一切。 直到我成為了圣女,九層臺階之高也掩不住的骯臟。 我厭惡這樣的自己。 那天我原是想死的,但我看見了那個小姑娘。 我都不用知道她的名字,我便知道她是誰了。 我兒時的樣貌,也是如此。 她名字原來是簡珊。 我原是想死的,但是我看見了簡珊。 我知道她未來會經歷什么,我突然就想晚些死了。 我沒護住自己,那便試試護住她吧。 說是試,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試。 真好,我可能護住了她。 如若護不住,我也沒有辦法了。 我實在熬不住了,兩年前我便是該死了。 我死在了那骯臟的圣殿之中,看著血染紅了析珠。 最后的時候,我想。 簡珊那也有一顆析珠呢。 * 她是簡珊,她聽聞了圣女死去的消息。 那是她的姑姑。 比起圣女,她更喜歡稱呼姑姑的名字。 簡絮。 她想,這算不上仇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