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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他最不被人待見的時候,明明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但似乎誰提及他都一臉厭惡。 后來她二嬸向他叔伯提出想將他過繼到二叔名下時,那邊想都不想的就同意了。 那年她只有七歲,二叔被人打死后二嬸守了寡,鬧著要分家。 奶奶因二嬸未能為二叔生下一兒半女,死活只肯分給二嬸閑置多年的老屋子,說怕二嬸拿著她趙家的田地改嫁。 直到后來二嬸將平生過繼到二叔身下,表明一輩子都不會再嫁,她娘家兄弟又實在鬧得厲害,奶奶才不情不愿將一畝水田半塊土地分在平生名下。 她和他原本只是五服內(nèi)的宗親,后來就成了堂姐弟。 她家和二嬸家走得近,自然知道這個過繼來的堂弟雖然看著像個地痞無賴,但卻是非分明,為人仗義。 趙家小院這邊,陳秀英送走江家人后,轉(zhuǎn)身就舉著掃帚攆得趙平生滿院子亂竄。 掃帚幾次落空打在地上,揚起塵土,掃著微風,呼呼的破空聲來勢洶洶,讓人聞之頭皮發(fā)麻。 “兔崽子!多大的人了整天正事不干,四處給我惹是生非!別給老娘說什么是趙保才有錯在先!他再做錯什么還敢惹你不成?你是他爹啊?管這么寬?!!” “十五歲了你!不是五歲!動不動就和人家打架,就不能穩(wěn)重點???” 這么個毛燥小子,誰家敢把閨女嫁給他! “啊呀!娘!下手輕點,打殘了明兒我就去不了周財主家了,一兩銀子的工錢嘞,你舍得?” “……”陳秀英。 終究下不去手了。 ——看在一兩銀子的份上……不是,是為了得早點把他送走,她好放手謀劃與江家的婚事! 她一把扔了掃帚,沒好氣的罵道:“和人家打架的時候不知道痛,老娘碰都沒碰著你嚎得跟鬼一樣!下次再多管閑事把人招到家里來,看我不把你腿打斷!” 趙平生連連陪笑,“是是是,下次我注意?!?/br> 打人前套個麻袋,絕不讓人知道是他下的手。 陳秀英:“……??!” 她是這個意思?? 算了,娃不聽話還是得打。不打不長記性。 于是乎小院里的母子倆再次上演了你追我跑的戲碼。 清風徐徐,將她中氣十足的呵罵聲和趙平生生龍活虎的“求饒聲”帶出這片小天地,就連鄰里上了年紀的耳背老嫗也能聽得兩句。 “趙二媳婦又打她兒子啦?像什么話呦……小伙子都長這么大了,又不是親兒子,要是把人打跑了誰給她送終?白白給人家養(yǎng)兒子。” 家里的大媳婦并不認同她的話,“平生那娃本來就跟個野小子一樣,再不好好管管任他亂來,要是以后走了歪路,她才該哭哩!” 小媳婦也不認同大媳婦的話,“我倒瞧著平生這孩子還怪懂事的,打小就跟著趙二媳婦地里家里的忙活,到了半大小子的年紀,還知道去鎮(zhèn)上賺錢養(yǎng)家?!?/br> 哪像她家男人,忙完地里的活回家就躺著等吃,叫他去提一桶水都磨磨蹭蹭的!使喚得多了還發(fā)脾氣,一整天做的沒她多,還跟個大爺一樣等她伺候! 連人家一個后輩都知道養(yǎng)家糊口,他就知道偷jian耍滑。 呸!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嫁這么個懶東西! * 在趙家的時候,陳秀英只口不提婚事,對江小桃的態(tài)度也只如同對待尋??腿艘粯樱c之前的熱切勁大不相同。 可若要說她已經(jīng)放棄和江家結(jié)親…… 江小桃想著上輩子她撒潑打滾的樣子,覺得又不大可能。 她吃不準她的心思,回家路上便忍不住揣測,但直到回到江家,她也沒揣測出個結(jié)果。 “三jiejie,五jiejie,你們回來啦。”江文信坐在院門的門檻上,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晃,見著她們就軟軟的笑著跑過來。 他張著小手,是想要抱抱的姿勢。 江二河連忙蹲下身子接人,“二叔抱……” “不要二叔抱?!彼麤]有任何猶豫的繞過江二河:“我要jiejie抱,jiejie香?!?/br> 江二河:“……” 是他不配? 到了江小桃和江小梨跟前,江文信卻猶豫了,抬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擰著小眉頭,不知道該找三jiejie抱,還是找五jiejie抱。 兩個jiejie都是香的,可是兩個jiejie好像都不想抱他。 江小梨一路上也在想事,想的是昨日落水的事。 昨日慌忙還不覺得有什么,可今日再見趙保才,她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有下雨了,河岸邊泥土干涸平坦,趙云云怎會突然踩滑? 還有,她剛落水在河里掙扎的時候,似乎隱約瞥見岸邊說要替她去喊人的趙云云在和趙保才交談? 是在她落水后趙保才剛好經(jīng)過那里,云云想請他救她,還是……別的什么? 她這一想就控制不住想得有點多,江文信和江二河說話的時候她還是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以至于江文信在她們身前站了好一會,她才反應(yīng)過來,剛想彎腰抱人,江小桃已經(jīng)一掌落在他頭上,把人轉(zhuǎn)過身去,漫不經(jīng)心道:“自己走,沒見過我們還是怎么?一小段路都要人抱。小男子漢可不能這么粘人。” 江文信委委屈屈跨下嘴角,“哦?!?/br> 江二河再次矮下腰桿,“信哥兒,二叔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