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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非覺臉上出現(xiàn)一絲安心的笑意,一剎那間他身上所有的兇戾和恐怖都消散了,仿佛已經(jīng)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一定會的,我會與你在一起,無論到哪里都不分離?!?/br> 第86章 說完最后那句話,云非覺終于忍不住,向前一栽困倒睡了下去。顧非聲將他一把接住,卻被他手下阻止了。 他看著在場那些盯著他的云非覺的手下用英語說:“接我們?nèi)W洲的飛機,什么時候出發(fā)?” 一個手下開口:“現(xiàn)在?!?/br> 顧非聲:“云非覺都這種狀態(tài)了,也是要現(xiàn)在出發(fā)么?” “當然?!彼A艘幻耄八淮^要帶你去?!?/br> 顧非聲坐在床邊嘲諷一笑:“我當然要一起去,不用你擔心。” 忽然他感覺床底下好像有了一點細微的動靜,顧非聲眼皮不動聲色跳了一下,坐在床沿抬頭直視著擋在了那個人面前:“你們帶云非覺先上飛機。你們先走,我還有點東西想收拾,給我兩分鐘?!?/br> “不可以?!币粋€人拿著槍指著顧非聲的眉心,用英語冷硬出聲,“你必須跟著我們立刻離開?!?/br> 顧非聲看著他,片刻后不說話,冷著臉像是妥協(xié)了。 他起身,感覺床底下的人要堅持不住出來。這時候他看向云非覺的方向,他正被兩個手下扛著:“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尋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絕食。我曾經(jīng)以饑餓的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因為貪食害死過無數(shù)性命。” “這種方法真的很痛苦,可正因為痛苦,我才覺得滿足?!?/br> 顧非聲頓了頓,聲音哽咽晦澀:“其實,我明明有無數(shù)種可以更好結束自己方式的?!?/br> 床底下的人似乎聽懂了他的威脅,明白他在以性命警告自己不許輕舉妄動后,終于選擇不動了。 云非覺睡得迷糊朦朧,他的聽覺又喪失了,聽不見顧非聲在說什么只是依稀覺得他好像在說話:“什么……” 顧非聲突然回身,站在木屋的門口,對著人即將離開空蕩蕩的屋子說:“過去我不曾留戀人間,想來是因為我不曾遇見過你?!?/br> 顧非聲深呼吸了好幾輪,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他萬般不舍,心口劇烈不甘,最后吸進一口氣咽在肺里沒有吐出來,篤定地轉頭跟著云非覺走了。 青空之下,一輛直升飛機停在外面久候多時。 顧非聲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終于跟著云非覺上了去。飛機螺旋槳升起來很快,底下的一切逐漸變得渺小。他想,總要有一個人敢于去面對一切,結束這一切。 云非覺雖然闔著眼睛,但居然是沒睡著的。他熟練在直升飛機上找到一個小包,里面是一些提神醒腦的薄荷糖。他抬起手撕開一個塞進口里,壓住nongnong的困倦,睜開眼睛看了一下顧非聲又閉上:“你對跟我走這件事,好像沒有任何顧慮。” 顧非聲望著底下的木屋,始終都不舍得移開眼睛:“擔心失去自由,或者害怕無法自主,是仍然懷抱著希望的人才會有的顧慮?!?/br> 云非覺漂亮的側臉被硬糖弄得鼓起一小塊,他或許聽不見他說什么卻笑了一聲:“輕松一點啊,我的非聲。你過來,和我來玩?zhèn)€游戲放松一下,過來猜猜我哪個手里有薄荷糖,只要你猜中了就給你糖吃?!?/br> 他又要玩那個逗弄人的游戲,顧非聲沒有和他玩鬧的心思,看都不想看,隨便在他伸出的一個拳頭上拍了。 云非覺:“很遺憾,你猜錯了?!彼麛傞_了那個拳頭,里面空空如也,掌心朝上。 顧非聲一瞬間全身冰冷汗毛直屬,他猛地回過頭看著他的手,意識到什么以后憤怒叫出聲:“云非覺——??!” 云非覺微微一笑。 在他們所做的直升飛機之下,天堂群島上有兩處發(fā)生了爆炸。一處是之前云非覺帶顧非聲去過的孤兒院學校,頃刻之間被炸成了碎片,連同里面所有的孩子當場死亡! 他沒有任何留戀,就好像在島上那段給孤兒們做老師的時光沒有任何特殊與溫情,那些過往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旦決定離開就可以隨時燒掉。 還有一處是他們住過的小木屋,炸藥一早就埋藏在了那張新?lián)Q的雙人床床墊里。云非覺坦然自若地在那上面躺著睡著,如果顧非聲不跟著他離開選擇留下,他也不會逼迫他,如果這是他的愿望的話。如今只需要一個指令,那間小木屋也被炸得粉碎。 顧非聲全身冰冷,有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地殺了這個十足的魔鬼。 云非覺歪過頭垂著眼睛,低聲輕吟起一首普希金的詩,那名為《囚徒》。在直升飛機飛離天堂島的那一刻,來自地獄的魔鬼終于選擇掙脫他最后的枷鎖: “我坐在陰濕牢獄的鐵欄后。一只在禁錮中成長的鷹雛和我郁郁地做伴;它撲著翅膀,在鐵窗下啄食著血腥的食物?!?/br> “它啄食著,丟棄著,又望望窗外,像是和我感到同樣的煩惱。它用眼神和叫聲向我招呼,像要說:“我們飛去吧,是時候了, “我們原是自由的鳥兒,飛去吧——飛到那烏云后面明媚的山巒。飛到那里,到那藍色的海角,只有風在歡舞……還有我做伴!” 直升飛機轟鳴的聲音在高空之中震走所有飛鳥,機翼撥弄著風聲,朝著遠方飛去。 …… 早在顧非聲剛離開之后,周閬就從木屋的窗戶外翻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