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歡洗耳恭聽。

    宋煜臉色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才繼續(xù)說道：“在一千年前……”

    顧知歡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人界的神話故事通常都會用這個句式開頭。”

    宋煜眉梢一豎。

    “您繼續(xù)?！鳖欀獨g抬手。

    宋煜：“在一千年前……你能不能認(rèn)真聽了？”

    “我這次沒打斷你?！?/br>
    “你的表情已經(jīng)泄露了內(nèi)心骯臟的想法?！?/br>
    “……”顧知歡從未如此無辜過。

    宋煜深吸一口氣，這次他有了經(jīng)驗，終于是把開頭那一段直接略過：“我去魔界的時候，王炟還是個500歲的孩子。”

    顧知歡右手悄無聲息地抓住自己的褲管，謹(jǐn)防自己笑出聲。

    “我看她長得可愛，沒忍住，跟她說長大后要娶她。”宋煜摸了摸鼻子：“誰知道后來她加入黑湮軍之后就不對勁了。我有次偷偷到魔界，想給她一個驚喜，結(jié)果看到她一拳把王邇和王麒兩個人錘飛了?！?/br>
    顧知歡：“然后你就始亂終棄了？”

    “我沒有！”宋煜低吼：“我只是需要時間消化?！?/br>
    “你消化了多久？”

    “四百年了。”

    “……所以就是始亂終棄?！鳖欀獨g說。

    宋煜漲紅了臉：“我只是需要時間考慮！她才是始亂終棄，和仙界的蒼月仙尊訂親了！”

    顧知歡一臉冷漠地盯著他。

    宋煜吼了一嗓子，忽然回過神來：“你不是說要幫我嗎？”

    “哈？”顧知歡很驚訝：“我沒有，你別胡說?！?/br>
    “你剛剛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鳖欀獨g道。

    宋煜磨著后牙：“你玩我？”

    顧知歡說：“是你不夠厚道。好好一姑娘，明明都跟你在一起了，你跑什么？”

    “我怕她打我?。　彼戊媳锴睾鸬溃骸半m然我不是打不過她，可萬一以后吵架了，我總不可能對女人動手吧！”

    “那個……”顧知歡舉起手來。

    “你住口！我先說！”宋煜像是憋了很久終于找到宣泄的出口：“王炟那個小心眼！我考慮考慮怎么了！她怎么能夠嫁給蒼月呢！”

    “蒼月就是個王八蛋！”

    “你！幫我把王炟?fù)尰貋?！?/br>
    宋煜擲地有聲地道。

    顧知歡一臉不贊同。

    宋煜威脅地瞇起了眼：“不許拒絕。”

    “那個……”顧知歡抬手指了指宋煜身后。

    小小的一個動作，讓宋煜整個人寒毛一豎。

    他驚恐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見王炟和晚空三兄弟正好站在門口。

    他們本來是要下樓吃飯的，結(jié)果路過的時候，顧知歡沒有關(guān)門，王炟就看見了背對著她的宋煜。

    王邇和王麒兩位難兄難弟緊拽著彼此的手。

    魔皇在上，他們什么都沒有聽見！

    王炟的臉在黑色的盔甲襯托下，顯得格外冷硬。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宋煜，整個人一慫，秒變成一朵桃花，縮在了顧知歡肩頭。

    “大，大哥……”王麒弱弱地道。

    王炟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一眼顧知歡肩頭的桃花，轉(zhuǎn)身朝樓下走去。

    晚空落后兩步，等王炟走了之后，大步跑進(jìn)屋里來。

    宋煜剛變回人形，就被晚空一腳踹到了小腿上。

    “晚空？”宋煜愣了愣。

    一直以來，晚空對他都沒有發(fā)過脾氣。

    “魂淡！”晚空又踹了他一腳，氣沖沖地跑掉了。

    宋煜也很郁悶：“我他媽招誰惹誰了。跟蒼月訂婚的人難不成是我嗎？！”

    顧知歡沉默片刻，輕聲道：“你還想……破鏡重圓嗎？”

    “不去！誰跟她復(fù)合誰就是狗！”宋煜怒發(fā)沖冠。

    十分鐘后。

    顧知歡坐在椅子上，為自己泡了杯茶。

    宋煜端端正正地在她對面，神情卑微：“老顧啊，你說，我要怎么把她追回來呢？”

    “……”顧知歡慢條斯理地?fù)荛_茶葉：“狗？”

    宋煜咬緊了后牙：“當(dāng)狗就當(dāng)狗！”

    顧知歡隔著茶水升騰地水霧看著他。

    不得不說，產(chǎn)自仙界的碧玉茶確實可口。

    宋煜見顧知歡沒有動靜，眉頭一擰：“你該不會后悔了吧？我和王炟可是已經(jīng)親過嘴了的！”

    “那又怎樣？”顧知歡抬眼。

    “親過就得過一輩子！”

    顧知歡久久不語。

    差點被宋煜這種貞潔烈女的觀念嚇得一口茶噴他臉上。

    宋煜威逼不成，轉(zhuǎn)而利誘：“你喜歡韓越，對吧？”

    顧知歡右眉不動聲色地輕輕一挑。

    “你騙不了我?！彼戊虾俸僖恍Γ骸澳翘炷憧吹巾n越的時候，整張臉都在發(fā)光，跟之前完全不一樣?！?/br>
    “那可能是我沒有洗臉，太油了。”

    宋煜輕嗤一聲：“你要是幫了我，我也能夠幫你。”

    “我自己能夠搞定。”顧知歡說。

    “你知道韓越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嗎？”

    顧知歡沒有說話。

    “六界私人會所，看上去是六界共同選出的中轉(zhuǎn)站，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光鮮亮麗。一旦成為六界私人會所的人，一年只能離開一次，一次不超過五天。而韓越，從他到六界私人會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

    “他是被神困在了這里。”

    顧知歡握著茶杯的手一緊：“為什么？”

    “神界是六界之中最高層次的存在，他們高高在上，俯瞰蕓蕓眾生，也總以天道之子自詡，所以神是不允許有錯的?！彼戊险Z氣里有幾分嘲諷之意。

    顧知歡的手指輕敲著茶杯邊沿。

    這是她思考的時候習(xí)慣性的動作。

    “這么多年，神界一直沒有變化，直到韓越出現(xiàn)?！?/br>
    “他背叛了神界？”

    “背叛？”宋煜古怪地笑了一下：“如果冷漠是神界的原罪，那韓越確實背叛了神。”

    顧知歡不解。

    宋煜說：“神普度眾生，包容萬物，平等地對待任何人，但神界不允許出現(xiàn)卑劣而低俗的欲望。神有了欲望，便成為魔?，F(xiàn)在魔界界主就曾經(jīng)是神界的逍遙仙尊?！?/br>
    “那神和冷漠有什么區(qū)別？”顧知歡問。

    “神的冷漠是藏在無欲之下的，是不能被提及的。韓越其實和他們沒有任何差別，可他表現(xiàn)出來了?！彼戊下柫寺柤纾骸叭欢淠皇怯?，韓越?jīng)]有入魔，神界卻容不下他，更沒有辦法抹殺他的存在，因為韓越實力很強(qiáng)。所以神最后決定，將韓越放在這里。”

    顧知歡垂下了眼，握著青瓷杯的手指骨節(jié)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