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歡大手一伸，便把焦裴懷里的包抓了過來，毫無愧色地塞到自己兩條大長腿中間。

    焦裴驚奇地瞪著她。

    顧知歡是個奇怪的人。

    焦裴跟她認識這么久，總能在她身上找到新奇的一面。

    面對陌生人，顧知歡總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別靠近我的氣息。

    對稍微熟悉的人，這種冷漠會變成高高在上的漠不相關(guān)，大概是收斂了喜怒，也會給人一種好相處的錯覺。

    然而一旦面對自己人，顧知歡骨子里惡劣的本性就會暴露無已。

    這也就是為什么焦裴得知韓越和顧知歡在一起后如此震驚的緣故。

    不過自從與韓越在一起，顧知歡變得格外克制，把顧知歡身上的刺都磨得一干二凈。

    給人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一直到韓越一腳踩進了下水道，焦裴才重新在顧知歡身上看到了久違的臭臉與毒舌。

    焦裴瞥了埋頭吃東西的張揚一眼，磨蹭到了顧知歡腳邊。

    “誒，你和那小子……玩真的？”焦裴終于是問出了自己多年的困惑。

    顧知歡垂下眼眸：“不然呢？”

    焦裴悻悻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以為你只是打賭輸了而已?！?/br>
    顧知歡沒有說話。

    焦裴半趴在顧知歡小腿處：“不過說真的，你看上他什么了？”

    顧知歡抬起頭。

    醫(yī)務(wù)室這棟大樓是一個凹形的設(shè)計，從窗戶口能看見另一邊的韓越和劉大川。

    兩人被幾只喪尸圍在中央。

    韓越白色的襯衫上滿是血跡，抓著一把椅子，就砸到其中一頭喪尸的腦袋上。

    顧知歡忽然道：“高中畢業(yè)后，韓越去當(dāng)了一年兵。”

    “什么？”焦裴差點跳起來：“他有病吧?！?/br>
    “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做總裁。”顧知歡的神情有些恍惚。

    末世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韓越身上看見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他。

    熱血，無畏。

    不再是那個為了一個合同和一群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虛與委蛇的人。

    焦裴還沒有來得及回味過來顧知歡話里的意思，就聽見她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怎么搞成這樣了？”

    焦裴下意識地就回道：“出了點狀況，殺了陶興春之后我碰見——”

    話到一半，焦裴戛然而止。

    顧知歡不緊不慢地扔下了第二顆重磅炸彈：“我可能看見你要找的那個人了。”

    焦裴謹慎地沒有出聲。

    “我們把你從教學(xué)樓帶出來的時候，他把我們的車開走了。是個戴棒球帽的男人。”顧知歡說。

    焦裴頗為郁悶地抓了一把頭發(fā)：“這次是我大意了，我沒想到在這種低等級的反物質(zhì)位面，會有能力更高的創(chuàng)造者出現(xiàn)?！?/br>
    “能力更高？”

    “我們這些實驗體，也就是創(chuàng)造者，是有等級劃分的，類似陶春興這種，連構(gòu)建一個衡水一中都滿是bug的創(chuàng)造者被稱為癸級造物者。等級越高，能構(gòu)建的世界越大，而自己在世界中擁有的能力也越多?！?/br>
    “那個人是……”

    “至少也是庚級造物者。”韓越說：“我懷疑學(xué)校外面也是末世了?！?/br>
    “對了，他好像能控制喪尸?！鳖欀獨g道。

    韓越想了想：“他的能力是控制和偽裝?！?/br>
    顧知歡眉頭微擰。

    天干地支她還算背得很熟。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按這個趨勢劃分下來，棒球男足足比陶興春高了三個等級。

    “那這些喪尸和我們?nèi)粘Ｊ熘膯适惺裁磪^(qū)別？”顧知歡問。

    “創(chuàng)造者的能力在于構(gòu)建一個反物質(zhì)位面，但不管任何位面，里面所有存在的事物一定是遵循一些既定的邏輯，否則，光是自己設(shè)定這些邏輯，都會讓這些創(chuàng)造者焦頭爛額?！苯古嵴f：“在這個世界里，喪尸也有等級劃分?！?/br>
    “這我知道?！鳖欀獨g想起那天在教室碰見的喪尸。

    “具體劃分的標(biāo)準(zhǔn)我不太清楚，但是，可以推斷的是高等級的喪尸具有偽裝能力，就像那天你在教室碰見的一樣，表面是看不出來和常人有區(qū)別的。不過越是高等級的喪尸，需要進化的時間越長，那種一被咬就馬上變身的喪尸，都只是低等級的而已。”

    顧知歡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太過離譜就好?！?/br>
    “我身體還沒恢復(fù)，我們現(xiàn)在最主要的目標(biāo)就是活下去?！苯古峥嘈Φ溃骸斑@段時間可能要麻煩你了?！?/br>
    “……”顧知歡面無表情地道：“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嗎？”

    焦裴抱緊了顧知歡的小腿。

    顧知歡斜眼看著他。

    焦裴淚眼汪汪：“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中了?！?/br>
    “哦？”顧知歡冷笑一聲：“我以為你交到林殊手里了?！?/br>
    焦裴撇嘴：“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你制霸衡水一中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顧知歡抬手捏住了焦裴的臉：“那你的能力是什么？跟你現(xiàn)在變小有關(guān)系嗎？”

    焦裴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不等他糾結(jié)出一個結(jié)果，顧知歡突然扔垃圾一樣，一腳把他踹開。

    焦裴猝不及防，咕嚕滾到張揚腳邊。

    張揚正吃著小熊餅干，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些懵。

    焦裴拍著自己屁股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顧知歡我cao你——”

    “cao誰？”韓越一身煞氣地走了過來。

    劉大川跟在他身后，懷里抱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焦裴。

    焦裴則估摸了一下自己和韓越現(xiàn)在的體型差距，很識趣地認慫了：“cao你同學(xué)！”

    韓越走過來，直接把焦裴拎了起來，在空中晃了一圈，直把焦裴晃得小臉煞白，才把他舉在身前，皺眉盯著他：“小孩子，別亂學(xué)。”

    焦裴想要踢他。

    韓越冷靜地把手伸直。

    焦裴的腿還沒有韓越胳膊長，踢了半天空氣后也累了。

    “放我下來！”焦裴磨著后牙。

    韓越手一松。

    “臥槽?。。　苯古嵴麄€人從空中墜落，嚇得不輕。

    以往那副優(yōu)雅從容的樣子瞬間灰飛煙滅。

    就在焦裴要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韓越抬腳，用膝蓋墊了一下，然后抓起被彈起來的焦裴，塞到墻角：“老實呆著?！?/br>
    焦裴側(cè)著身，隔開劉大川和張揚探究的視線，對韓越豎了個中指。

    在焦裴人模狗樣的人生里，第一次體會到了“低俗”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