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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個錘子 第67節(jié)

    張銳將人拽回車?yán)?,咬牙切齒怒道:“你他媽給我忍著?!?/br>
    “這破事不就是你折騰出來的嗎?本來吳楚看那人的眼神清清白白,你他媽倒好,直接將柜門給踹開了……”

    “你也別管他們是久別重逢還是小別勝新婚了,你都得給我忍住……”

    “誰叫你折騰出了這破事?”

    被硬生生拽回來的吳翰怒得輕微起伏,拳頭握得咯吱咯吱,冷硬的眉眼全然是寒意,看上去瘆人得厲害。

    張銳心下一緊,生怕吳翰不甘心,還想苦口婆心地勸一番時,就聽到吳翰冰渣子一般的嗓音朝他道:“車窗開大一點?!?/br>
    張銳一愣,聽到吳翰繼續(xù)冰冷道:“我也要看?!?/br>
    兩分鐘后,兩個男人扒在車窗上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那輛安靜的黑車,看著那輛黑車的車門被一只冷白的大手拉開,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從司機那里接過一柄黑傘撐了起來。

    寒風(fēng)中的細(xì)雪已經(jīng)密了起來,簌簌地落在那柄黑傘上,昏黃的燈光下,撐著黑傘的男人微微俯身,將車內(nèi)裹著圍巾的男生迎了出來。

    情場老手的張銳眼神銳利,直勾勾地盯著吳楚的腿有沒有發(fā)顫,足足盯著好幾十秒,他才長吁喃喃道:“還好那狗東西沒有干出那禽獸事……”

    可站在黑傘下的男生只悶頭將腦袋埋進圍巾中,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一點耳根子都不露,只有耳廓

    最上方帶著令人心顫的紅,那塞進大衣中的指尖也在發(fā)抖。

    撐著黑傘的殷縉偏頭盯著他,像是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啞聲促狹道:“怎么了?”

    吳楚悶頭道:“沒什么?!?/br>
    殷縉動作頓了下來,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樣低聲慢慢道:“你大腿好像也貼有暖寶寶?”

    吳楚背脊簌簌都發(fā)起哆嗦的麻來,他想起剛才在車內(nèi),男人垂眸,臉龐神情依舊克制禁欲,但指尖卻一寸一寸地沿著他的背脊摸了上去,曖昧輕佻到了令人頭發(fā)發(fā)麻的地步,。

    撕個暖寶寶活脫脫跟他媽撕避、孕、套一樣。

    若是以前還有,他還能安慰自己殷縉喜歡女生,但是從知道了殷縉也喜歡男生后,吳楚腦子里就跟有人拿了一柄大錘,咣咣地不斷錘著他腦子,瘋狂盤旋著殷縉也喜歡男生這個念頭。

    吳楚沉默了一下,悶頭道:“我自己撕。”

    撐著傘的殷縉點了點頭,用著一貫冷淡的神情溫聲音說著最令人頭發(fā)發(fā)麻的話道:“那屁股的暖寶寶怎么辦?”

    吳楚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我他媽又不是手?jǐn)??!?/br>
    撐著黑傘的男人微微頷首,溫聲道:“好。”

    那模樣看上去格外配合,任誰都想不到,這樣眉目冷清,看上去冷淡禁欲的男人用膝蓋將旁邊的男生腰腹不輕不重地壓住,垂眸用著手一寸一寸地摩挲著背脊,在他耳邊啞聲低低道:“是這里嗎?”

    這副模樣,估計也只有他身旁的吳楚見過。

    張銳車中扒在車窗的兩人緊緊盯著黑傘下的人踏著薄薄細(xì)雪,一同踏進了醫(yī)院中,甚至撐著黑傘的男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樣,踏在薄雪地面的腳步輕微一頓,不動聲色地偏頭朝著他們瞥了一眼。

    那眼神輕飄飄,卻讓張銳一口氣直愣愣沖上腦門。

    挑釁。

    這姓殷的狗玩意絕對是在挑釁。

    但是他們又能怎么辦呢?

    只能扒在車窗上氣得眼珠子都紅了,都不能去找那人的麻煩。

    只單單逼得兩人分開,吳楚就敢大冬天蹲在路燈下跟他們僵持一個多小時,若是他跟吳翰再折騰出什么事來,恐怕這輩子他們都甭想得到吳楚一句好話了。

    而在黑傘下悶頭往前走的吳楚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腳步突然頓住,他愣愣地盯著面前簌簌的細(xì)雪遲疑道:“不是……”

    “你說你跟家里人出柜,然后你家里就不許我繼續(xù)留在了醫(yī)院中,還把我送給了吳翰那個傻逼?”

    撐著黑傘的殷縉微微偏頭,盯著他,眼神很深道:“對。”

    吳楚神情越來越凝重,默默了許久,朝著他遲疑道:“你家里人,是不是以為我工作不正經(jīng)?”

    “就跟街上那種成天喝酒打架,吞云吐霧收別人保護費,凌晨就去飆車的那種小混混?”

    要不然怎么馬不停蹄地讓殷縉趕緊將他處理了去?

    畢竟自己孫子品行優(yōu)秀出色,身邊卻成天蹦跶無所事事喜歡飆車的小混混,最重要的是,這小混混還喜歡男的,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自家孫子只跟這小混混玩了一陣子,也給他們整出了喜歡男人這一出。

    到了哪天,指不定這小混混要拉著自家孫子抽煙喝酒還燙頭,將遲到了十多年的叛逆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吳楚心里很清楚,在老一輩人的眼里,賽車這種東西往往就是跟不務(wù)正業(yè)的紈绔子弟掛上鉤,倘若殷家人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他也理解。

    但是理解歸理解,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吳楚神情凝重低聲道:“以后到點了你就開體育頻道,還有什么網(wǎng)絡(luò)賽事轉(zhuǎn)播也行,你就指著最前頭那輛車,跟他們說?!?/br>
    “這是你朋友?!?/br>
    說完,他特地強調(diào)吹道:“經(jīng)常上電視的?!?/br>
    殷縉:“……”

    他拽著吳楚的圍巾,一邊將站在原地帶著點忿然的男生往開著暖氣的室內(nèi)拉,一邊神色復(fù)雜語氣卻平平淡淡:“能問個事嗎?”

    吳楚昂頭道:“問。”

    正當(dāng)他盤算著要如何告訴男人他之前沒有沒落的輝煌歷史時,聽到了男人平靜道:“你跟沈秋澤,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就他媽的邪門了。

    要不是知道吳楚跟沈秋澤在一起過,他真的要懷疑吳楚到底是不是喜歡男人。

    更何況那小白花在吳楚面前一直都是裝得冷清又溫柔,那樣性格的小白花,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硬生生地讓面前的男生知道了愛情這一個玩意?

    聽到殷縉的話,吳楚神色變成了難以形容,他立馬不吭聲了,悶頭就朝著前頭走去含糊道:“提這玩意干嘛?”

    殷縉伸手捏了捏他的頸脖,冷淡道:“我想知道?!?/br>
    吳楚不吭聲,只直直地往前走去,卻在進了暖氣充足的室內(nèi)后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跟上來,他一回頭,看到剛問完話沒得到回答的男人撐著黑傘,安靜地站在室外盯著他。

    看上去無聲而沉默。

    吳楚:“……”

    他發(fā)現(xiàn),沈秋澤在殷縉面前提不得。

    甭管是自己提的,還是殷縉提的,這玩意是提一次炸一次,提一次炸一次,沒有例外。

    有一次還硬生生把殷縉給炸到了醫(yī)院,醒來后頂著三十九度八的高燒都要強撐著啞聲跟他說沈秋澤這玩意要不了。

    吳楚沉默站在門內(nèi),他想著剛才殷縉問他的話:他跟沈秋澤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他回想了一下,神情變得越來越莫測。

    剛開始圈子中流傳出他包了沈秋澤傳言時,他壓根就沒把沈秋澤放在心上,只不過覺得這人挺好看,在自己面前眼眶紅紅的樣子沒有笑起來好看,莫名其妙心軟就接手了這個爛攤子。

    但是沈秋澤不知道是怎么了,從一開始就垂眸顫著睫毛說想報答他的小可憐模樣,硬生生發(fā)展到整天就想著在他面前扒衣服,吳楚剛開始沒當(dāng)回事,只有些惱怒。

    甚至有幾次沈秋澤逼他逼得緊了,他還將人利落地捆好了丟在床上,自己窩在沙發(fā)上打游戲,一打就是一整晚。

    有一次沈秋澤顫著睫毛跟他說自己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很害怕他不要他,那模樣看上去落寞至極,吳楚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就將這個話當(dāng)作屁一樣放了,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來的沈秋澤開始委屈兮兮啞聲在吳楚面前壓抑自己成年人的欲望,吳楚才有些震驚地發(fā)現(xiàn),原來沈秋澤說的玩意好像不都是放屁。

    他可能是真的喜歡他,不然怎么可能會想扒他衣服扒那么久?

    想到這里,吳楚神情有些憂郁,他該怎么跟面前撐著傘的男人說,他跟沈秋澤在一起是因為他從沈秋澤想要跟他干那檔事,謹(jǐn)慎鄭重地推斷出了沈秋澤可能是不是說笑,是真的可能喜歡他?

    這種話誰開得了口?

    吳楚清了清嗓子,朝著門口的人避重就輕含糊道:“那什么,進來吧,我頭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殷縉抬眼淡淡道:“頭不舒服你摸脖子干什么?”

    “心虛?”

    吳楚:“……”

    殷縉一邊沒有什么情緒說著,一邊還是收了傘走進了室內(nèi),對著吳楚淡淡道:“先去睡一覺,明早起來再做一次檢查?!?/br>
    吳楚打了一個精神,點了點頭。

    ---

    第二日。

    日頭懸在薄薄云層中,沒有落雪,陽光疏疏朗朗地透亮地灑下來。

    殷家私人醫(yī)院住院部長廊外,坐在輪椅上的吳楚臉色麻木地望著手頭上的手繪本。

    繪本上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又紅又綠,歪歪扭扭的藝術(shù)字讓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但手機被殷縉沒收了上去,整個人也為了康復(fù)被強行壓在輪椅上,除了跟殷縉塞給他的手繪本

    他在吳翰那里裝了那么久的瘸子,壓根就沒想到回來還要做一個瘸子。

    可誰叫他寧愿在殷縉這里像個孫子一個管著,也不愿去到吳翰那里像個祖宗被供著,吳楚嘆了一口氣,靠在輪椅上,將繪本蓋在自己臉龐上,曬著陽光昏昏欲睡。

    直到有人輕輕叫了他的名字,昏昏欲睡的吳楚慢慢清醒了過來,他摘下蓋在臉龐上的繪本,帶著點睡眼惺忪地望著來人。

    陽光下,西裝革履的青年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依舊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條,他望著吳楚,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低道:“吳楚。”

    吳楚將繪本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他記得面前的人叫褚熙,常年跟在褚萼左右,表面上是褚萼的堂兄弟,但實際上卻是褚萼收攏這一輩的左膀右臂。

    他對褚熙的記憶要淺得多,記憶中的褚熙臉龐上總是掛著溫和令人舒適的笑容,性情也沒有褚萼那么陰冷偏執(zhí),是一個彬彬有禮,帶著書生氣的青年。

    褚熙嗓音有些低,帶著歉意,他半蹲了下來,對著吳楚沉默了一下帶著深深疲備道:“很抱歉,在這時候找到你?!?/br>
    吳楚沒說話,只靠在輪椅上盯著他。

    褚熙苦笑著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看見褚家的人,阿萼他做了太多錯事,我不來求你原諒他,也不想著你能原諒他?!?/br>
    他抬頭,眼眶有些紅,嗓音帶著小心翼翼的哀求,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道:“我只想來求你,去看看他一眼行嗎?”

    “他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

    “跟個死人差不多了……”

    “我求求你,能去看他一眼嗎?他以前就是這么熬過來的……”

    說著說著,褚熙嗓音哽咽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微顫地拿出了那枚佛牌,半跪在地上遞給了吳楚苦笑道:“他寧愿自己出事,也不愿你出事?!?/br>
    不然怎么可能會將這枚曾經(jīng)續(xù)過自己命的佛牌給了吳楚?

    只可惜,當(dāng)年在褚萼出國的時候,那枚佛牌就被吳楚交給了褚熙,讓褚熙還給褚萼,示意兩清,互不虧欠。

    可在褚萼那樣的精神狀態(tài)下,褚熙哪還敢拿出這枚佛牌歸還給褚萼來刺激褚萼,只能小心翼翼地妥善保護了起來。

    吳楚坐在輪椅上,他望著那枚陳舊的佛牌,在陽光下泛著淺淺光暈,面前的褚熙朝著他顫抖哀求道:“我求求你……能去看他一眼嗎?一眼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