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錘子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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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他的愛人,都會在賽道的觀賞臺上看著他。 直到正賽那天,吳楚都是這樣認為的。 正賽那天a市的天氣很好,沒有落雪,冬日的陽光透亮如水。 賽場的發(fā)車區(qū)很安靜,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離場,只有三十輛賽車靜靜地停在發(fā)車區(qū),安全車在賽道上行駛,做著最后一次巡場工作。 三十輛賽車一如往常有條不紊地進行暖胎后,便依次停在了相應的發(fā)車線格上,靜靜等待發(fā)車命令。 后方綠旗搖動,比賽正式開始,位于整個賽道上的首位發(fā)車位的紅色賽車起步完美,幾乎像是一支乘著風極速掠過的飛箭,死死卡住了后方想要強行爬頭的行為。 賽場中最佳視野位于二號彎上的看臺,這個地方作為超車次數(shù)最多的地方,幾乎包含了這個比賽最精彩最刺激的懸念。 隨著轟鳴咆哮的引擎聲,幾乎看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彎口,首先出現(xiàn)在視線的是一輛紅色賽車,殷縉聽到身旁的人激動道:“守住了守住了!” “這個冠軍沒跑了!” 他身旁的同伴也激動起來道:“牛?。 ?/br> 賽場中輪胎在高溫下于地面劇烈摩擦,尖銳而刺耳,刺鼻的橡膠味幾乎彌漫在整個賽道上,那是混亂而暴力的,咆哮轟鳴的引擎聲隨著極速行駛的紅色賽車悍然而至。 那個曾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低頭嘀嘀咕咕補著自己心愛內(nèi)褲,曾經(jīng)叼著煙拎著菜回頭問他今晚喝不喝燙的桀驁男生,如今正在賽道上披荊斬棘地悍然前行。 視頻和圖片遠遠沒有親眼看到那樣來得震撼,仿佛胸腔中的心臟也跟著那咆哮轟鳴的引擎聲劇烈跳動起來。 殷縉忽然就想起吳楚那天晚上在酒店,帶著點矜持和期待催促追問他說帥不帥,如今在賽道上,他狹長眸子中帶著點笑意,低低笑了笑。 他想著,等結(jié)束后他會跟吳楚說,他在賽道上很帥,他身邊的小伙子把他當作偶像一樣。 看臺上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深邃的眉眼帶著點柔和的笑意,身上冷淡氣息消減了不少。 直到下一秒,全部的人都驚恐看著那輛紅色的賽車在二號彎心住忽然像是失去了控制,輪胎在地面上濺出劇烈火花,發(fā)出尖銳駭人的摩擦后,用著詭異僵直的角度,以令人恐怖的猛烈沖擊力撞上賽道外的護欄。 在劇烈撞擊中迸濺出賽車殘骸,油箱漏油引起爆炸,燃起了熊熊大火,場面恐怖。 而駕駛艙的吳楚在快要駛?cè)攵枏澲邪l(fā)現(xiàn)賽車不對勁,他對手頭上的賽車一直都很敏感,他咬牙對著無線電那頭的賽事工程師道:“杰森,我需要馬上進站?!?/br> 那頭的杰森立馬道:“楚,是出了問題嗎?” 吳楚沒來得急說出了什么問題,幾乎就是在剎那間,瘋狂失控的賽車帶著他以時速兩百公里的駭人速度劇烈撞向賽道外的防護欄。 腦子嗡然一聲巨響,恐怖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劈裂扭曲,而撕裂成兩半的賽車爆炸后燃起熊熊大火。 吳楚滿臉都是血,在恐怖的沖擊力下他的渾身完全失去了知覺,被硬生生困在駕駛艙中動彈不得,血污從額角上留了下來,蜷縮在地上,意識模糊。 他意識模糊近乎是茫然地蜷縮在地上,四周在剎那都安靜下來了一般,所有的嘈雜都像是潮水一般后退,只有他微弱的呼吸聲而沉重跳動的心跳聲。 周遭萬籟俱寂,他額頭上的血污滲了下來,模糊是視線全然是霧蒙蒙地一片灰色,依賴的觸感聽覺也全然消失,像是黃昏世間所有的光線漸暗消退,緊接著最后一縷光也消逝在視線中。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吳楚近乎是茫然恍惚抬頭,他看著面前人一個一個消失,牽著他手的管家,五六年前陪著他一起比賽的米迦羅,穿著白色毛衣抱著貓偏頭笑著望他的沈秋澤,還要坐在沙發(fā)上翻著書籍的殷縉。 全部人都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走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任憑他跌跌撞撞在后面如何慌忙追趕都追趕不上。 直到最后那個身影模糊的溫柔女人,她戴著披肩,逆著光看不清臉龐,卻在抬手溫暖地撫了撫他的額發(fā)后,也像是一陣輕柔的風消逝在他面前。 蜷縮在一灘血污中的吳楚意識昏沉模糊得像無限制地往下沉,恍惚中,他鼻尖聞到了大片大片苕子花的芬芳,仿佛感覺到了陽光柔軟的氣息,好像躺在了一大片柔軟的田野,溫暖地浮現(xiàn)了上來。 那是他沒有回到吳家在鄉(xiāng)下的生活,那時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六歲無憂無慮的他還抱著對家人的憧憬,每天會伴著院子里的夜來香入睡,大大的蒲扇就放在熟睡的他身旁。 那時兒時柔軟而溫柔地回憶拽著吳楚的意識無限往下沉,仿佛像是漂浮在半空中陷入柔軟的云朵。 意識模糊中,渾身是血的吳楚蜷縮在地,他慢慢閉上眼睛,指尖動了動,手漸漸松開,垂了下來。 紅色賽車發(fā)生爆炸劈裂成兩截后,看臺上的人捂著嘴驚呼起來,賽會立即出動紅旗,緊急停止比賽,周圍的工作人員立馬拿出滅火器噴射,安全車迅速停在賽道旁,實施救援。 直升飛機緊急出動將營救出來渾身是血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吳楚送望就近醫(yī)院,場面一片混亂。 -- 離a賽道最近的醫(yī)院是殷家私人醫(yī)院,賽方得到允許后,將失去意識的吳楚用直升飛機緊急送往醫(yī)院。 殷氏私人醫(yī)院急救室,被急速推著擔架床上的男生滿身是血,臉龐上滿是血污,銳利的五官看上去很安靜。 殷縉跟著擔架床一路,他臉色慘白,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只看著滿身是血的吳楚被推進了急救室后,半是跪地踉蹌了一下,喉嚨喘著氣,卻像是喘不上來一般,狼狽地靠在墻上頹然滑落。 手術(shù)室的紅燈亮起,伴隨著劇烈急促的腳步聲,好幾個人朝著手術(shù)室這邊跌跌撞撞地跑來,殷縉坐在長椅上,沒有抬頭。 不多時,趕來的褚萼臉色煞白,他渾身發(fā)抖,神經(jīng)質(zhì)地咬得手腕上滿是血痕,他身后的青年用力地拽住著他,咬牙顫著嗓音對著男生道:“阿萼……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他不會有事阿……” 急匆匆趕來的沈秋澤眸子赤紅,他瘋了一樣拽著坐在輪椅上的領子,沖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拳,像是恨不生啖其rou嗓音發(fā)抖道:“你他媽的……” “你再繼續(xù)逼試試看……” 臉色煞白的褚萼渾身發(fā)抖,被人拽著領子一個踉蹌跪在地上,他神經(jīng)質(zhì)呢喃哭著道:“他不聽話……” “他不聽話,我只是想讓他聽話……” “我只是想讓他聽話而已……” 褚熙驚駭失聲,他望著褚萼艱澀道:“你……” 他面前這個心思深重到恐怖的人,此時哭得渾身發(fā)抖,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的孩子,只跪在地上,神經(jīng)質(zhì)地哭得發(fā)抖朝他道:“熙哥,你讓他回來好不好……” “我求你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熙哥……” “我真的知道錯了……” “救救他……” 吳楚失去意識滿身是血被救出來那一刻,褚萼才知道肯定不只是他一個人做了手腳,他做的手腳只是讓吳楚不能繼續(xù)參加比賽后續(xù)退賽而已,絕不可能會讓吳楚發(fā)生那樣的危險。 他把吳楚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怎么可能會讓吳楚遭受那樣的事? 他給吳楚自己那從小保命的佛牌,在國外那些年,每逢到了求來佛牌的日子,他就拖著殘缺的身子在病房中一頁一頁親手謄抄那厚厚的佛經(jīng),只為了能夠讓求來的佛牌能夠作用長久一些。 他的阿楚,必是要陪在身邊平安順遂的。 褚萼從不信神佛,但是此時此刻,在亮著紅燈的急救室門外,他跪在地上,神經(jīng)質(zhì)咬得手腕上滿是血,只想著無論是什么神佛,只要能夠救里面的人,哪怕把他的命拿去,他也心甘情愿。 但是哪有什么神佛? 從來就沒有什么神佛。 那紅燈越亮越久,像是死神的號角殘忍吹響,要將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從他身邊奪走一般。 當吳翰赤紅著眼,跌跌撞撞地趕到急救室時,像個瘋子一樣,他赤紅著眼盯著安靜坐在長椅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血跡斑斑。 那是他弟弟身上的血。 急救室前好幾個人,那臉色慘白,神經(jīng)質(zhì)咬手腕咬得滿是血的人是那褚家的小少爺,他身旁同樣是臉色慘白到駭人的男人。 那是把吳楚害到滾出吳家的沈秋澤。 還有一些車隊和賽事的人在焦灼等待。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驟然望向了出來的醫(yī)生,醫(yī)生沙啞道:“誰是病人家屬?” 吳翰赤紅著眼慌忙走上前去顫著嗓音道:“我……” 坐著長椅上,大衣上血跡斑斑的男人沙啞起身平靜道:“他沒有家屬?!?/br> “他自己是戶主,我是他車隊簽署合同上的緊急聯(lián)系人,他全權(quán)交給我處理” 吳翰驟然轉(zhuǎn)頭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目光仿佛要將男人恨不生啖其rou,他將牙咬得咯咯響,他赤紅著眼踉踉蹌蹌顫著聲音說:“我是他哥……” 他朝著醫(yī)生哀求哽咽道:“讓我簽,里面是我弟弟……是我弟弟……” “我求你了……里面是我弟弟……” 醫(yī)生咬牙,望著殷縉匆匆道:“病人求生意志不是很強烈,心肺功能持續(xù)衰竭,過來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這是殷氏私人醫(yī)院,他自然知道該聽誰的。 簽完病危通知書后,殷縉眼里滲出點血絲,他盯著在急救室外的那些把吳楚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嗓音平靜道:“誰他媽再說一個字?!?/br> “就給我滾出去。” 都是一群垃圾一般的東西,有什么資格在吳楚面前哭? * 第58章 急救室外是一片死寂。 沒人知道急救室中到底是什么情況,更沒有人知道,還有沒有繼續(xù)等待下去的必要。 事故現(xiàn)場慘烈到駭人,在令人恐怖的沖擊力下,爆炸的賽車被硬生生劈裂成兩半,駕駛艙中的人被困在熊熊大火中動彈不得。 只要是看到現(xiàn)場的人,都會無法抑制悲哀地冒出個念頭:生還率幾乎為零。 慘白著臉的沈秋澤從來沒有哪一刻像如今這樣清晰渾噩意識到。 急救室里面躺著的人會死。 吳楚會徹徹底底地沉睡在那張沾滿血污的病床上,永遠都再也不會醒來。 也許體育新聞會持續(xù)報道一陣子,惋惜這位車手的慘烈犧牲,又也許在場的車迷會手捧著白花哀悼。但是死亡往往就像是一捧沙一樣,只有在落下時會有存在感。 只要一陣風過后,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再會記得吳楚,也沒有人會再去懷念他,而他會在心愛的賽道上就此永遠沉睡長眠。 可是那急救室里面躺著的人,昨天還在落著雪的傍晚,肩上披著他的大衣,眉眼安靜,朝著他疲備啞聲道:“沈秋澤。” “我沒有家了?!?/br> 而那時的他呢? 沈秋澤渾渾噩噩想到,那時的他,只對著吳楚沙啞艱澀說再給他一點時間。 再給他一點時間。 那時的他以為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很快就能將心中關于沈余那塊腐rou給慢慢挖掉,重新以一個真正的沈秋澤出現(xiàn)在吳楚身邊。 就像是在密不透風的黑暗窒息泥沼中,終于精疲力竭地決定要拽著屬于他的那根蛛絲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