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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這事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不會讓他跟我到成都來,我要去喀什開一家新的工作室。” 斯宇蹙眉,明顯不贊同,但還是壓著脾氣,“喀什適合發(fā)展旅游、人文歷史,但你從事的是潮流設計?!?/br> “我明白,但我想嘗試將時尚和民族相結合。哥,我在喀什開了個服裝店,這你知道的,我設計的服裝很受歡迎。‘曠野’有時不能允許我完全隨心地做我想要的設計,但在喀什就可以。” 一說起自己的專業(yè),斯野就滔滔不絕,眼中放光,“哥,其實你們沒有去過喀什,對那里有很多誤會。那里的接受度超乎想象,我所有出格的作品,都能在那里遇到熱愛它的人?!?/br> 斯宇沉默了會兒,“靳重山不愿意和你留在成都嗎?” 斯野搖頭,“是我想讓他回南疆。他是帕米爾高原的雄鷹,是喀喇昆侖的山神,在塔縣,有很多人需要他?!?/br> 斯宇嘖了聲,“什么雄鷹山神,你被迷得不輕。” “他就是!”斯野眼里的愛意掩飾不住,“哥,他是個特別好、特別溫柔、特別可靠的人!” 前面三個特別,斯宇難以感同身受。 但后面一個,他勉強贊同。 “那‘曠野’呢?你去了喀什,‘曠野’交給誰?” 斯野聽到這兒,明白自己已經(jīng)過了家長這一關。 他并不在意斯冠群說什么,但他不想斯宇傷心失望。 斯宇理解他,他繃著的弦一下子松下來,“哥,我只是去喀什開一家店,又不是不回來,‘曠野’還是我來管啊。” “會經(jīng)?;爻啥迹俊?/br> “當然!我還等著你時不時大發(fā)慈悲請我吃大餐!” 斯宇開恩地給出一個笑容,“就惦記吃?!?/br> 斯野看看時間,再不回去的話,就會錯過跨年。 這是他和靳重山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一起跨年。 他很期待。 “哥,我想回去了?!?/br> 斯宇點頭,將斯野送到車庫。 經(jīng)過客廳時,斯冠群憤怒又無可奈何地瞪著他們,剛想罵點什么,斯宇就瞥去一記眼刀,“老家伙,以前沒管過他,現(xiàn)在也別來擺父親的架子?!?/br> 斯野坐上駕駛座,斯宇幫他關好門,唇角動了動,欲言又止。 斯野看得出,斯宇雖然同意了,但到底不放心。 不遠處的廣場已經(jīng)開始放煙花了,炸開的絢爛落在他眼里,他扯出一個特別明亮的笑,“哥,你放心,我和靳重山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們一定會特別幸福?!?/br> 斯宇嘆了口氣,“走吧?!?/br> 斯野剛開出車庫,就迫不及待地跟靳重山打電話。 大約因為太開心,沒聽出靳重山語氣中與平常不同的低落。 靳重山叮囑他小心開車,回家再說,他在家里等著他。 斯野覺得“等”這個字特別甜美。 跨年夜,他的戀人等著他回家,等著帶他去遙遠的帕米爾高原。 橘黃色的光從loft窗戶里傾瀉出來,斯野停好車,快速向家走去,最后幾步用了跑。 門打開,他高聲道:“哥——” 話音未落,他眼神突然變得茫然。 靳重山換上剛到成都那天的衣服,餐桌邊擺著鼓起來的旅行包。 房間打掃得很干凈,他胡亂丟的衣服、沒收的包裝袋都被整理好。 窗明幾凈,迎接新年。 可是他想要一起跨年的人,好像不準備與他迎接新年了。 靳重山確實在家里等他,但只是等他回來,與他道別。 “哥?”斯野一時間轉(zhuǎn)不過彎來,“你怎么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不是元旦過完了再回去嗎?” 靳重山垂眸看著斯野,橘黃色的燈光將他眼里的掙扎和不舍嚴嚴實實地掩蓋住。 白沙湖起了多年難遇的風浪。 可滾滾烏云壓下來,連白沙山也看不見湖水的震蕩。 “我今天就回去了。你留在成都?!?/br> 斯野眼眶紅了,木然地問:“為什么?” 窗外的煙花更加密集,斑駁的光影投在他臉上,像擦不完的淚痕。 靳重山注視他,手抬起,想碰碰他的臉,卻最終收了回去。 “斯野,我們分手吧?!?/br> “砰——” 馬上就是零點,煙花聲震耳欲聾。 斯野覺得自己耳鳴了,幻聽了,否則怎么會聽見這樣的話? 一小時之前,他還興致勃勃,甚至得意洋洋地向斯宇描繪他和靳重山的將來。 他們會在喀什有一家風格奇異的店,一切他說了算。 靳重山不那么忙的時候,他會帶著靳重山回成都,去上海北京,去歐洲日本,去所有展示他才華的地方。 雄鷹還是雄鷹,而他也會展翅,直至與雄鷹一同翱翔在白云雪山之間。 他剛說過,我和靳重山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怎么一回到家,靳重山就說出分手?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 他還不了解靳重山嗎,從讓他搭車那時起,靳重山就總愛面不改色地逗他。 他上了無數(shù)次當,怎么還不長記性? 只是這個玩笑真的不好笑。 “哥……”斯野輕輕抓住靳重山的衣服,“別這樣逗我,這不好笑?!?/br> 幾秒鐘的沉默后,靳重山重復道:“斯野,我們分手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