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悠長的小泥路雜草重生,遠處可以聽到游吟詩人悠揚的笛聲,一輛馬車緩緩前進。法蘭克坐在馬車上,一手輕輕揮著鞭子,一手握著韁繩,嘴上叼著狗尾巴草。 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了村莊生活,災(zāi)難荒廢的農(nóng)田重新忙碌了起來,今年的莊稼似乎比以往長得快。溪流的水也比曾經(jīng)更加歡快,一切都想著生機勃勃發(fā)展,逐漸撫平沙漠的痕跡。 達瓦扎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自己從未有過的舒適,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但還能感受到傷口上隱隱作痛。太陽照在眼睛上有些刺眼,讓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達瓦扎望著碧藍的天空,微微眨著眼屁,輕輕動動鼻子就知道駕車的是法蘭克。達瓦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法蘭克便察覺到了動靜:“你終于醒了。” “嗯...”達瓦扎還有些睡眼惺忪,語氣懶惰的哼了一聲,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躺在一張羊毛毯上,身上蓋著一張棉被,整個人也被洗干凈,換上了干凈的衣褲。 “你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法蘭克一邊說一邊將身邊的食物和水扔給了達瓦扎。 達瓦扎嗓子干的冒煙,肚子也很餓,掙扎著爬起來,咬著面包和rou干,打開水壺時抱怨道:“沒有酒嗎?” “酒已經(jīng)被我喝光了。”法蘭克搖了搖身邊的空壺說道,“少喝點,受傷還喝酒?!?/br> 達瓦扎不再做聲,低著頭一邊吃食物一邊喝著水,環(huán)顧周邊找到了自己的樞紐和放在一旁的戒指。達瓦扎將戒指戴回了中指上才松了一口氣,愜意的倚在馬車上看著路邊的景色,一切仿佛是在春天一樣。 “大家都還活著嗎?”達瓦扎開口問到,這種愜意讓他忘記了之前的戰(zhàn)爭。 這次是法蘭克不再做聲,他緊抿著嘴唇?jīng)]有說話。達瓦扎從被子里爬了出來,輕輕坐在馬車邊緣靠近法蘭克的地方,透過法蘭克神色的沉重達瓦扎感受到了悲傷。 達瓦扎沒有再詢問,把手搭在法蘭克肩膀上,像是再安慰他。法蘭克緩緩開口道:“巴賽勒斯和梵妮已經(jīng)護送愛瑪黎絲的遺體回到了德維爾。” 達瓦扎嘴巴微張,眉頭緊緊皺起,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達瓦扎想要說些什么,但只是嘴巴微微顫抖幾下,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但愛瑪黎絲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達瓦扎咽了一下口水,調(diào)整了情緒,他知道現(xiàn)在最需要安慰的是法蘭克,可現(xiàn)在他又該說什么。但法蘭克先開口說道:“我真的不想再面臨災(zāi)難,我想帶著我的家人離開,每一次我都要失去一個親人,我只剩下亞恒了...” “不會再發(fā)生了...”達瓦扎聽到了法蘭克心中的哭泣和痛苦,他這樣說著,但他又有什么辦法能保證一切不會發(fā)生。 “我惹怒諸神,就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嗎?”法蘭克似乎聽不進去達瓦扎的勸告,望著寂靜的天空。 “從伊蓮思森林離開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達瓦扎低下頭緩緩說道,語氣顯得十分恐懼,像是一個害怕失去玩具的孩子。 “如果我死了,諸神不會再遷怒我身邊的人,那就請他收了我的命...”法蘭克感嘆著。 “那...我下次在掉下懸崖,誰來把我抬回去...”達瓦扎聲音變得十分輕,仿佛快要聽不見。 法蘭克聽出了達瓦扎語氣中藏不住的難受,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發(fā)白的鬢角更顯哀愁,緩緩說道:“你的頭發(fā)是要恢復(fù)到以前,還是你要變老了?!?/br> “不知道...”達瓦扎的語氣突然有些不耐煩,也不知道為何像是又生氣了,默默的坐回到羊毛毯子上。 法蘭克輕笑著搖搖頭,早就習慣了達瓦扎令人捉摸不透的變扭脾氣,雖然一直搞不清楚達瓦扎到底為什么生氣,但已經(jīng)學會了忍受。 日子似乎就這樣恢復(fù)了平靜,兩人坐在馬車上,行駛在羊腸小道中,在丘陵之間若隱若現(xiàn)。他們喜歡這樣的路,尋找著被雜草淹沒的地方,雖然崎嶇不平但總能找到新奇的事物。 馬車行駛的十分緩慢,上下起伏的顛簸著,朝著高德佛里行駛。兩人三言兩語的打發(fā)時間,似乎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兩人的心境都稍微平和了一些,渴望安然,說起話來不再想以前那樣帶刺,非要說道對方痛為之。 若是一般人,走在人跡罕至的森林中,總是擔心會冒出來的怪物,但他們兩怪物們都得繞著走。他們并不著急去高德佛里,反正現(xiàn)在整個城市都要大修整,他們?nèi)ヒ矡o暇照顧他們。 巴賽勒斯和梵妮與馬克的隊伍各自拉著他們該帶走的遺體,同行至高德佛里之后便分開,何諾利亞受馬克的邀請,一同前往漢米頓。臨別前馬克和梵妮稍微寒暄了幾句,何諾利亞也想和巴賽勒斯說聲再見,但巴賽勒斯一路沉默的樣子讓何諾利亞一直站在一邊猶豫。 愛瑪黎絲和亞特伍德的死對巴賽勒斯的影響非常大,他似乎一直無法緩解過來。他還不知道達瓦扎先生怎么樣,一直想?yún)⒓铀丫汝犖椋ㄌm克再三要求他和梵妮回德維爾,他也沒有辦法。 直到兩人分開,何諾利亞也沒有機會開口和巴賽勒斯,她只得悶悶不樂的跟著馬克身后走著。迪夫緩緩上前,來到了何諾利亞身邊,輕輕問道:“你怎么了?” “???”何諾利亞被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嚇了一跳,然后連忙否認道:“不不...沒什么...只是剛剛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還有些...” 迪夫以為何諾利亞還沉靜在悲傷之中,便開口安慰道:“我聽說了,你的好友消失了,這次戰(zhàn)爭對每個人的影響都很大,我也失去了很多好朋友,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迪夫越說眉頭越皺,臉上看不出一點樂觀,卻還在安慰何諾利亞。 “生活還要繼續(xù)...”何諾利亞憋出一個笑容,“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但看著迪夫的樣子,忍不住說道。 “不!我?guī)煾刚f了男人不可以哭...”迪夫堅定的拒絕道,這一路上他一直都沒哭,但何諾利亞這一句幾乎快要戳破了他的難過。 他曾經(jīng)的好朋友,前輩,教過他很多東西的人,給他講冒險故事,第一次帶他喝酒的都在這場戰(zhàn)爭上一去不返。他努力不讓眼淚流出,漲紅著眼圈,為了不在何諾利亞面前失態(tài),讓馬匹加快了幾步,走到了前面。 何諾利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說錯了話,心里十分愧疚,很想上前看一看迪夫到底怎么樣了。卻又在猶豫中,選擇默默跟著迪夫身后,也許迪夫不想讓自己的樣子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