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臨走前對他招手又笑了笑的另一個人，他確定是見過的。去年放寒假回家之前，在云市坊閣門外的那個抓著中年男子上車的年輕人，就是他。

    是巧合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爸是個粗人，以后只會教岸岸耍耍（玩具）槍、養(yǎng)養(yǎng)狼啥的。

    哼，沒用?。。。ü奉^）

    第46章 喝醉

    “岸岸別動……好了?！?/br>
    鄭岸禾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乖乖低下頭任蘇陶動作，他眼神都落在手中的玩偶上，無意識擺弄著小狼布偶毛茸茸的身體，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手里拿一只Q版玩偶，腦袋上戴著一雙粉藍色兔子耳朵發(fā)箍，坐在靠椅上微微垂目，好看得像是誤入現(xiàn)實世界童話里的小神仙。

    蘇陶忍不住手癢，拍了拍可可愛愛的弟弟，眼中盛滿笑意，“得虧小云舅媽不在這里?！毕胍仓?，黎小云見到這樣的鄭岸禾必定被萌得走不動道，岸岸可能會被抓住不放□□半天。

    “嗯？”鄭岸禾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腦袋上的小玩意，小聲抗議：“小陶哥……”

    “別害羞，來游樂園玩都要戴這個的。”蘇陶在鄭岸禾旁邊的空椅子上坐下，安撫道。他剛才走在路上，留意到大多數(shù)來這里的小孩都戴了五顏六色的童稚玩具，裝扮成童話城堡里的小王子小公主模樣。秉持著別人家小孩都有、他弟弟當(dāng)然也要有的一貫準則，蘇陶立馬就給岸岸買了一個來玩。

    迎上蘇陶的目光，鄭岸禾還是沒把自認不符合他氣質(zhì)的小發(fā)箍拿下來，只是低頭繼續(xù)揉玩偶，被打斷的暗沉心思又轉(zhuǎn)回去。

    “岸岸不喜歡嗎？”

    鄭岸禾搖搖頭，身子往后靠了點，閉上眼睛將頭歪在蘇陶肩膀上沒再說話。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如果家人想看，他戴著也無妨。

    蘇陶調(diào)整了下姿勢，讓弟弟靠的更舒服。他皺了皺眉，表情不免有些擔(dān)憂，好像從水槍小店那里出來，岸岸一直都興致不高的樣子。

    想著，他便語氣放輕，“是不是累了？等爸媽來和我們會和，咱們就回去?！?/br>
    微弱應(yīng)答聲從鄭岸禾唇間溢出，聽上去很是疲憊。

    “累了就睡吧，哥在呢?！碧K陶摸摸弟弟的頭發(fā)，嘴上輕輕哄睡著，緊皺的眉頭卻一直沒放松。

    岸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蘇陶無聲嘆口氣，心情微苦。自家弟弟早慧，明明是全家捧在掌心里寵的小孩，怎么還會長成格外懂事的性格。

    即使是像他們家相親相愛到這樣少見的程度，家里人相互之間也不是沒有紅過臉。黎小云還曾經(jīng)拿鍋鏟追著良知君滿院子跑揚言要打一架才消氣，就連他自己，和楊巢爸爸也不是沒有過爭執(zhí)。

    可是岸岸長這么大，他從沒見過他發(fā)脾氣，更別說鬧情緒。自家小孩，他也了解的，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幾乎很少表現(xiàn)出來。

    什么都不說，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無憂無慮的孩子會是這樣的表現(xiàn)嗎？弟弟還是包裹在襁褓里小團子的時候，就乖得令人心疼，長大了依然沒變。

    原本蘇陶還很擔(dān)心弟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找個機會和他聊聊，誰知從游樂場回去之后鄭岸禾很快恢復(fù)了活力。

    不過回家之后，原本他愛不釋手的小狼玩偶卻被丟在角落里堆灰，小狼失了寵，只能被擱置在黑暗里睜著可憐兮兮的無辜大眼睛。

    其實在性格問題這一點上，蘇陶作為溺愛弟弟的哥哥，習(xí)慣性把岸岸放在需要保護的位置上考慮，倒想錯了。

    鄭岸禾只是不顯山不露水慣了，他不會委屈自己，更別說庸人自擾。

    剩下的假期時光，鄭岸禾隨家人又跑了幾座城市，見識了祖國大好河山，玩了個過癮。旅程充實又美好，踏山涉水，他心中那些晦暗不明的沉重心思也早不知丟到哪里去了。總歸是他人生中十幾年來不值一提的人，就像那只玩偶一樣，渺小到鄭岸禾現(xiàn)如今連想都不會去想。

    而此刻，“渺小”的段懷瑾不太好過。

    準確來說，從第一次在霍項傳來的鏡頭里見到鄭岸禾，他整個人就一直不太好。

    他不長不短的近四十年人生里，前半生不知道為什么而活，后半生又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么多年的磨煉，見多了尋常人不知曉的驚世駭俗，本來以他的強悍心性不管發(fā)生什么意外應(yīng)當(dāng)都能接受。

    饒是如此，段懷瑾也從未想過有一天，天上掉下個兒子……這種像是老天給他開了個巨大玩笑的意外竟然也會發(fā)生在他身上，不知道多少年都沒再起過波瀾的內(nèi)心也不禁震動不已。

    那天，他盯了一晚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稚嫩臉龐，越看越覺心如火烤，陌生的無措滋味漫過五臟六腑。

    久遠的記憶涌上心間，帶著泛黃時光的陳舊味道，一幀一幀在腦海里回放。

    四海為家這些年，不管是他曾經(jīng)無意順帶救過的人，還是隊里的兄弟，段懷瑾最常聽的一句話就是，你是一個真正有大義的人。他沒什么觸動，相反自認薄情寡義。年事已高的父母親、心系自己安危的至親，這些最常羈絆世人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無法動搖他的堅定。

    拿得起，放得下。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六個字就是他的處事原則?？蛇@一次的意外，太……特別，太過突如其來。段懷瑾發(fā)現(xiàn)自己拿得起，似乎怎么也放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