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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聽了,卻只是轉(zhuǎn)回了視線,繼續(xù)看著窗外后退的街景,淡淡說道:此時說這些,有意義么? 蘇呈逸也不知怎么,一聽她這話立刻就忍不住了:為什么沒有意義?你原本就不該是這樣冷淡無情的人,難道因為受制于父親,你就連感情也一并被鉗制住了么? 那我應該如何?在你面前大哭一場?蘇步月道,不好意思,我半點想哭的沖動都沒有。 她是南宮家的后人,父母意外早亡,就連祖父也死在了冤獄里,她成了孤兒被和祖父有過節(jié)的人搶走收養(yǎng),受了多年的不平對待,現(xiàn)在還要被人以性命相脅,這些事一樁樁說起來都是她的凄涼之處,若說她心中沒有半點憤懣和傷心是不可能的,但那種憤懣和傷心卻并非是由于南宮家遭遇的本身,因為 對南宮這個姓氏,她太沒有實感了。 無論是身為她親生父母的南宮平和福川公主,還是在死后終于被證明了其遠見和品德的祖父南宮信,都離她太遠了,遠到她沒有一點點的印象,沒有絲毫的回憶和情感共鳴能夠讓她站在那昔日的南宮府邸前就心潮澎湃,淚如泉涌。 她從小到大所有的溫情,所有的眷戀,都不在這里。 這才是她覺得難過的地方。 她的親人,她竟然無法為他們真情實感地流一滴眼淚。 偏偏蘇呈逸跟她說什么不要壓抑自己,她只覺可笑之極。若不是她的身份有用處,只怕蘇正德這一輩子都不會讓自己知曉真正的身世,難道她此刻脆弱地哭一場,蘇家人就能放棄原來的計劃,把毒給她解了? 想到這些,她目光就有些微微發(fā)冷。 蘇呈逸將她略帶嘲諷的語氣和變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饒是心中早有準備,卻仍然被她流露出的敵意灼了一下,胸口有些發(fā)疼。 小月,他聽見自己還抱著一絲期望地開了口,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父親在你身上下了毒,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蘇步月閉上了眼睛假寐。 她半個字也不想再聽了,過去十幾年,他們夫妻、父子都知道她的身份,知道蘇正德收養(yǎng)她是為了什么,所以,其他人的態(tài)度全都是像個局外人一樣的旁觀。 放任、漠視。 事到如今,依然如此。若不是蘇正德因她有用而發(fā)生了態(tài)度變化,蘇呈逸又怎么會待她和當初截然不同? 她不想再和蘇家人浪費一絲感情。 蘇呈逸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車廂里又再回復了先前的安靜,只有外面馬蹄噠噠和車輪滾滾的聲音在帶著他們,一路前行。 *** 南宮舊邸門前那出大戲,果然讓宣和郡主已經(jīng)進都的消息先一步傳到了宮中,蘇步月在宮門前剛一表明身份,立刻就有當值的將領親自出來把他們領了進去。 北秦王元昭在御花園里召見了她和蘇呈逸。 你眉眼間倒確實有幾分像你的祖父。元昭打量她許久,最后似略帶嘆息地說了這么一句。 沒有說她長得像他的王妹福川公主,而是覺得她有幾分像南宮信。 蘇步月聽著,便道:王上還記得祖父的模樣? 元昭好像陷入了回憶中,點點頭,又沉默了一陣,回過神復又看向他們:這是你的未婚夫婿? 他指的是蘇呈逸。 后者便又再行了個禮。 這婚事,是那個收養(yǎng)了你的義父所定?元昭問蘇步月。 她聽出他這是在詢問她是否真心愿意,便微笑道:我與逸二哥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義父也是為了成全我們。 元昭看她確實沒有為難的樣子,便也不再說什么,干脆道:婚期可定了?到時孤送你們一份大禮。 按照蘇正德的意思,若是這婚事能由元昭親口點個日子那是最好,等同于王上親自賜婚,他和鐵錚算計這些心眼兒,無非是想自家有個名正言順擺得上臺面的身份,這一點,蘇步月原本進宮前和蘇家人是心照不宣的。 但此刻元昭問起,她卻回道:定了十月初十。 蘇呈逸愕然,抬眸朝她看去。 十月初十?元昭算了一下日子,那只有不到半月了。說著皺了皺眉,會不會太倉促了些,你們才剛回來,都還來得及好好安置下來。 宣和不敢隱瞞王上,蘇步月笑笑,其實我們并未打算常住都中,這次也是因為乍然得知身世,想在婚前回到故國故地緬懷一番,也算告慰祖父和爹娘在天之靈。所以宣和有個不情之請,想求王上允準,不知這婚儀能否在劉府舉行? 元昭想也沒想便同意了,而且還覺得不夠,對她說道:孤會讓司禮監(jiān)親自為你cao辦。 蘇步月笑著謝了恩。 元昭看著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說道:那里的秋海棠開得正好,宣和,你陪孤去看看吧。 這便是不要蘇呈逸陪同了。 元昭剛起身走出涼亭,身后立刻跟上了兩名黑衣護衛(wèi),低調(diào)內(nèi)斂的氣質(zhì)掩蓋不住眸中的精光,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練家子。 蘇步月和蘇呈逸交換了一個眼神,并未對此表現(xiàn)出驚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