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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慕芊芊(1)

    第一章

    2021年12月4日

    暮春三月,正午天晴。

    「吏部補闕」

    陸銘陸大人備了兩輛馬車,出了長安城,往遠郊馳去。

    行到一處山麓,馬車暫歇。

    陸大人先下了車,將布幔撥開,只見一位襦裙女子輕踮繡鞋,款款出來。

    她云髻中玉釵斜插,做工雖是精巧,但較之修眉瓊鼻、朱唇鵝頸卻欠了三分脫俗的靈韻;一段嬌軀欣長裊娜,胸前盈盈飽滿,臀后挺翹珠圓,縱隔著綾羅衣裙也難掩這副曼妙仙姿;此時艷陽一映,更顯得女人膚光勝雪,貌婉端莊。

    陸銘攜她沿山路而上,身后還跟著兩個家仆,他們齊力挑著一個大箱子,小心翼翼,顯是里邊裝了些貴重東西。

    好在山路不算崎嶇,干慣苦差事的仆人也沒怨幸苦,倒瞅前面這對男女都板著臉,一副「你不搭話、我不吭聲」

    的模樣,正拗著氣呢。

    一個家仆轉(zhuǎn)過腦袋,跟同伴互瞧一眼,均從對方眼里看到些許憂色,似乎怕被主子遷怒,畢竟這段時日陸府可不太平。

    回想三個月前,陸官人從平康坊納了個千嬌百媚的小妾回來,這可惹火了家里那位「母夜叉」,鬧得是雞飛狗竄。

    無奈之下,陸銘只好休妾,但彼此纏綿已久,總不至太絕情,這不就幫小妾找容身之地來了?倆家仆瞧情狀不大對勁,這對「苦命鴛鴦」

    快抓破了臉皮,哪敢招惹,便放緩腳步,遠遠的隨行……卻說陸大人,年有二七,儀表堂堂,乃本朝新晉的狀元郎,他自幼聰穎,還未榜上有名,便已娶了家境顯赫的沈氏,算是窮書生入贅名門。

    這沈氏一族來頭頗大,自秦漢以來,祖上出過宰相三十九人,如將軍、尚書、侍郎、刺史等等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實稱得上名卿如林、賢相似錦,代有偉人,彪炳史冊。

    你說偌大個侯門招婿窮書生,彼此圖個啥?無非是男的仰慕女家富貴,女的看上男兒才氣。

    沒過幾年,陸銘真還高中狀元,陸沈兩家都歡心壞了。

    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他當上狀元,騎著駿馬放眼游覽,誰知這一看,恰巧相中了朵雅艷嬌花——慕芊芊。

    那是平康坊里的名妓,年芳二十,能歌度曲、藝高人俏,在長安城,心慕她的公子王孫可多了。

    陸銘也慕啊,但凡男人難免求色若渴,他時常躥去平康坊狎妓,還故作深情,非芊芊姑娘不瞧呢!每逢佳人在場,自是誦情詩弄艷詞,極盡文采之能事,怕是科考時也沒這般搜腸刮肚。

    幾經(jīng)折騰,終于獵得美人芳心,又一擲千金地替她贖了身,可甜言蜜語是自個說的,那沉甸甸的金子卻是沈家的呀!天底下哪個女人受得了丈夫這般尋花訪柳?還帶回了家里。

    沈氏一瞧,這小娘子白白嫩嫩,生得賊嬌媚,相形之下,自己倒像頭母豬了,讓下人多比較比較,那不得在背后嚼爛舌根?焉有留她在府的道理!這不就給趕了出來嗎?山路上,慕芊芊斜睨一眼男人,終究開口道:「陸郎,你把我往這里一安頓,從此就能跟夫人安享日子了,也不需過問我心里苦不苦?!?/br>
    陸銘心想發(fā)妻素來頤指氣使,自己與她相處也頗惱悶,談何安享日子?沒好氣道:「這說的什么話!我都是為你著想,夫人那脾氣你也知道,她……」

    忽然頓足,從懷里摸出一張錦帕,捻開了來,里面裹著一塊碎掉的玉鐲子,遞到慕芊芊面前,「這是當初你托我送給夫人的見面禮,她不肯收,擱地上摔碎了。這事兒我一直瞞著,就是怕你傷心……總之那悍婦怎也不許我納妾,芊芊,你我終是有緣無分?!?/br>
    慕芊芊眉峰輕蹙,從男人掌心拾起一小節(jié)碎玉,俏手不禁微顫,抿唇道:「琢缺玉殘,恩斷情絕,陸公子果然好狠的心……」

    陸銘聽她改口叫了一聲「陸公子」,頗有疏遠決絕之意,心中也是一痛,嘆道:「只怪我娶妻尚早,不能同慕姑娘恩愛長久?!?/br>
    他這番也喚了句「姑娘」,言語中雖含歉愧,卻更有種較長較短的勁兒。

    慕芊芊苦笑道:「既然你這么怕夫人,對她唯唯諾諾,言聽計從,當初又何必贖我出鳴鳳閣?」

    她瞧男人面僵若石,無言以對,緊跟著又道:「你接我入了門,卻眼睜睜看沈蔚蓮苛責我,虐待我。這三個月來我整日忍氣吞聲,給她跪見敬茶,只盼你夫人哪天心腸軟了,能容得下奴家,卻沒想到……哼,她好端端的名門小姐,又怎瞧得起一個風塵女子呢?」

    「我真后悔那時沒聽姐妹們勸。男人來花街柳巷尋歡的,不過是逢場作戲,今兒到這里,明晚又會去那里,說說笑笑,三分真七分假,萬不該跟他們拖泥帶水,糾纏不清!可我誤以為公子卓然不群,偏偏信了你這張花言巧語的嘴,姓陸的,你自個兒說,你如何對得起我?」

    「唉,芊芊,舊事不要再提了,我也很難做。夫人她確實過分,可……可你也知道我這仕途全仰仗沈家提拔,怎好得罪于她?」

    「所以活該我受委屈,你夫人命好,我命兒苦?!?/br>
    她眼眶一紅,不由地自憐自傷起來。

    陸銘吁了口氣,不再置辯,悄然走快了半步。

    沿途山道平緩,草木扶疏,花香鳥語,頗是清幽

    雅致,可趕路的倆人卻沒心情游覽,只顧登行。

    待轉(zhuǎn)過一個彎,一株銀杏倏然映入眼簾,只見枝葉招展,色澤碧綠,約有五丈來高;樹周屋宇環(huán)圍,皆是紅墻碧瓦,南側兩扇朱門外敞,門楣匾額上落著「清云觀」

    三個大字。

    這時,迎面走來個灰袍冠巾的小道姑,面容敦實,看樣子應是這座道觀的知客。

    小道姑向陸銘和慕芊芊微施一禮,說道:「倆位居士遠道而來,敬請入內(nèi)奉茶?!?/br>
    此前師傅早已交代,今日午后會有貴客到訪,但瞧這二人服飾錦繡、雍容大雅,自已料到他們身份,當下偏身向右,領路入內(nèi)。

    穿過前院,來到大殿當中,這兒布局雖不十分寬敞,但凋梁繡柱、三清天尊、供果焚香皆是肅穆莊嚴,讓人凜然生敬。

    「師傅,人已帶到,弟子先行告退?!?/br>
    知客朝里說了一句,隨后躬身離去。

    卻見殿心蒲團上,一位黃冠大褂的女道長手捉拂塵,正自垂目端坐,宛似一樽神像。

    慕芊芊瞧她兩鬢繁霜,臉頰上交錯著一條條皺紋,少說也有八十來歲;身旁還簇著六七個年輕弟子,皆是女兒家,便知此地是女冠道教所在。

    陸銘上前兩步,深施一禮:「晚輩見過文煉師?!?/br>
    「陸福主,貧道已恭候多時?!?/br>
    那道長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在陸銘身上停留一瞬,很快又落到慕芊芊臉上,沉吟道:「看來這位便是慕居士了,果然生得蕙質(zhì)蘭心。姑娘既然來了,就請坐吧?!?/br>
    說著,指向兩個蒲團。

    陸銘攙她款款坐下,彼此攀談了半會兒,慕芊芊這才知曉眼前尊長姓「文」,單名一個「箏」

    字,道號「禪靈子」,在清云觀出家已有六十五年,精通養(yǎng)生煉丹之法,長安城里不少商賈官人都認識她,見了面皆稱一聲「文煉師」,抑或「禪靈真人」。

    至于慕芊芊的事兒,陸銘早跟煉師說過,今日帶這嬌滴滴的小妾前來,便是想讓清云觀收容她。

    為求煉師答應,陸銘還捐了不少香火錢。

    忽然間,殿外響起一陣喧嘩:「小道姑別攔著了,我們給陸大人送東西來的!」

    不消片刻,就見兩人挑著個木箱子入殿,正是姍姍來遲的陸府家仆。

    一旁還跟著那個知客,她滿臉難堪,顯是之前勸不住這倆人,未及通報,就讓他們闖了進來。

    他倆把那大箱子往殿里一擱,剛想說句交差的話,耳邊卻飛來陸銘的喝聲:「阿福阿遠,在道門圣地不得無禮!」

    即便閉緊嘴巴,把話咽了回去。

    慕芊芊望了家仆一眼,回過頭來,眉間頰上均有一番歉色:「真人見諒,他們此來替我搬些行李,做事莽撞了些。」

    文煉師始終慈眉善目,似乎不縈于懷,又看了看她髻中閃閃生輝的釵子,款款道:「慕居士,所謂五音亂耳,五色迷心,若你決意留在觀中,往后不可再這般穿飾?!?/br>
    慕芊芊心想自己此行帶了不少昂貴的衣裙、珠寶,都裝在那箱內(nèi),莫非煉師猜中了我心思?游目環(huán)顧,眼見幾位女弟子皆著灰袍、帶木簪,自己怎好打扮得太過明艷?于是趕緊取下身上首飾,朝文煉師躬身道:「謹遵真人教誨?!?/br>
    煉師微微頷首,讓兩位弟子帶她去客房住下,幾人整理得當,已到申時,日漸西垂。

    陸銘見天色不早了,便向佳人辭別:「芊芊,你在這好生休養(yǎng),我先走了?!?/br>
    慕芊芊問道:「你以后會來看我嗎?」

    陸銘頓了頓,道:「日子還長,定還能再見的?!?/br>
    說罷就走出大門,領著兩個家仆下山去了。

    ……………………入夜,只聽山風習習,松濤陣陣,襯得這座古觀格外靜謐。

    用過齋飯,師傅命幾個弟子去備好浴桶,灑入白芷、桃皮、柏葉和青木香等藥物,特意為慕芊芊調(diào)制澡水。

    她們一邊忙活,一邊打趣:「用這些草藥清潔身體,不僅能去污辟邪,還能感召真仙呢!」

    只是嬉嬉笑笑,想來這群女冠自個也沒當真。

    待眾人離開后,慕芊芊默然解開腰間綢帶,剝落襦衫,褪去長裙……薄軟的衣物順著冰肌玉膚逐件下滑,堆落在地。

    她沒有心思收拾,反正今后也不需再穿,直到脫得一絲不掛,豐腴胴體畢露,才踏入了浴桶里。

    以往她總愛用些花瓣沐浴,倒從未試過這類奇奇怪怪的藥物,味道雖刺鼻了些,卻有種洗盡鉛華的舒緩。

    水汽氤氳下,她一身嫩滑白皙的肌膚更增艷潤,俏臉熏得有些酡紅,宛如美玉生暈;而遍體香汗淋漓,又似花凝曉露,極為誘人。

    慕芊芊掬起一捧浴水,灑在自己胸口上,任那股溫熱漫過身子。

    她雙手緩緩下?lián)?,星眸微閉,輕揚香腮,只覺這是一雙男人的手,揉弄著自己酥胸,順著腰肢蜿蜒而

    下,探到緊緊并攏、忸怩摩挲的雙腿間,手指好不規(guī)矩地往私處鉆去,輕抽動,緩攪弄……害得她鼻息漸漸粗濁起來,唇齒間呵氣如蘭。

    「不要……陸郎…嗯~」

    玉徑被撩得既瘙癢又痛快,她不禁呻吟出口,只是這下有些大聲了,她云眸陡然睜開,生怕被旁室的道姑們聽到,那可真是羞死人了!但此時胯下「嗷嗷待哺」

    的滋味好不暢美,根本容不得慕芊芊停下。

    她貝齒咬住下唇,努力不泄出丁點兒yin聲,右手探起纖纖玉指,在蜜xue里來回插弄,更是一下快過一下,一遭深過一遭,肆意磨蹭著媚rou嫩肌,只覺那里邊都潮熱得勝過浴水了呢。

    可手指纖柔柔的,又哪及男人陽物般粗大堅挺,饒是她疾撥深撩,也終覺得欠了幾分刺激,難把自個送上欲巔,偏偏這么不上不下,欲壑難填。

    攀在酥胸的左手不由滑到陰蒂上,用力揉擠,她手指是用得沒招了,身子卻并非無計可施。

    便是迎合著抽動,扭擺起曼妙嬌軀,高抬著渾圓雪臀,玉徑吞吐有致,手指抽插合拍,那種歡愉就像有個男人在身上恣意占有自己,鞭撻自己。

    「嗯……唔唔……」

    她嘴里又迸出連連喘息,嬌吟聲已然雜亂無章。

    幾縷濕漉漉的秀發(fā)粘在兩頰,媚眼如絲,幾乎要被yuhuo焚盡了理智,身子蠕動得越來越激烈,兩團美乳不住躍動,雪臀隨著挺擺而載沉載浮,在浴桶中攪起陣陣水花。

    慕芊芊早已不顧一切,管不得旁人聽沒聽到,在一聲無比興奮的呼喊后,終于xiele身子。

    她嬌軀乏軟,癱倚著桶沿,濕潤的身子痙攣顫抖著,玉頰浮出嬌慵醉媚的神態(tài),整個人竭力得連根手指也不能抬動,只能沉迷在高潮余韻當中。

    直到澡水有些凉了,她才輕踮玉足,離開浴桶,用白布拭去胴體和秀發(fā)上的水漬,換上一襲灰色道袍。

    這件衣物長短正好,可寬袖大身,卻將她傲人的身段給遮掩了許多。

    慕芊芊嘴角一噘,似不太喜歡,于是從箱子里拽出一根綢帶,束在腰肢上收勒扎緊,便又現(xiàn)玲瓏浮凸的曲線。

    她扭著嬌軀左瞧瞧,右瞅瞅,這才滿意三分。

    此時雖不著錦衣,未施粉黛,卻別有一番清婉風韻。

    「咚咚咚……」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輕叩聲,慕芊芊喚道:「進來吧?!?/br>
    隨后三個輩分較小的道姑推門走來,幫她舀去浴水,一盆盆地倒出屋外。

    慕芊芊瞧她們忙里忙外,頗是幸苦,便挑選幾件精巧的首飾,趁著空隙贈給她們。

    豈知這幾位道姑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忙聲道:「不可不可,我們不能收這些,慕居士若要感謝,待會可跟我們?nèi)レo室說會話,有幾位師姐也想見見你呢。」

    慕芊芊暗想:「這些弟子為人坦誠,能跟她們有些交情固然再好不過了?!?/br>
    即便頷首應是。

    過了大半個時辰,隨她們來到西側一處房間,里邊床鋪并排,住著六位道姑,年齡小的還是妙齡少女,年長些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歲。

    這些女子一見慕芊芊,雙眼一亮,紛紛圍攏上來,一來是瞧她生得秀美,想要親近親近;二來是好奇她身份,不知師傅收留了位怎樣的人物。

    其中一位圓臉師姐忽然「哎呦」

    一聲,覺得這么傻站著也不是回事,便拉著她到床沿坐下,其余人都跟了來。

    「慕姑娘,這間屋里都是玄字輩的弟子,我道號玄殷,這是玄笙、玄明、玄璣……」

    當下逐一向她介紹這些師妹。

    慕芊芊嫣然一笑:「見過幾位美道姑?!?/br>
    她這么一稱呼,聽得眾女俏臉微微一紅。

    「道姑就道姑,什么美不美的?姑娘真會說笑?!?/br>
    玄殷話雖如此,心底卻是竊喜。

    這些弟子進了清云觀后,整日誦經(jīng)打坐,擺出一副莊言正色的模樣,縱有香客來訪,也與之頗為疏淡,便難聽見一句夸贊自己美貌的話。

    此時慕芊芊僅多加了一個「美」

    字,已然大大討得她們歡心。

    身旁忽擠進一個嬌柔的身子,慕芊芊側目瞧去,只見她黛眉桃腮,雙眸如珠玉般水靈,正是玄月師妹了。

    玄月好不容易湊了過來,急忙問道:「慕姑娘,白天來的那位官人是不是你夫君?」

    慕芊芊黯然嘆了一氣:「唉,若我真能找個夫君,如今又豈會無家可歸呢?」

    眾人聽她說無家可歸,已隱隱覺著這姑娘生世有些可憐。

    玄殷道:「這幾年來咱們道觀也衰落了不少,若非師傅名諱大,恐怕這清云觀也難香火綿延,以后我們這些弟子還不知何去何從呢。」

    周圍女子都不禁愁悶感傷。

    玄月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大不了剃光頭發(fā),轉(zhuǎn)投寺廟當個尼姑。」

    幾個師姐互瞧一眼,都不敢接話,心想這小師妹竟在門內(nèi)說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兒,萬一有人不懷好意,傳到師傅耳里,豈不害得她被逐出清云觀?玄明躡足跑到窗邊,四下瞅了瞅,待沒察覺異樣,這才回來,噓聲道:「師妹你別胡說,小心師傅責罰!」

    玄月哼了一聲,卻不再言語了。

    玄殷唇齒一動,又問及慕芊芊:「不知姑娘是哪的人?」

    慕芊芊道:「幼時家住長安城郊,父親死后,我無以為生,只好入了樂籍,在平康坊賣藝酬唱?!?/br>
    幾個女子不禁「啊」

    了一聲,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復雜之色,這樂籍可是官署賤民,地位如同官家奴婢,需得逢迎上司,陪酒侍夜。

    有云:「勸君書小字,慎莫喚官奴?!?/br>
    便是說官妓生涯慘淡,此等下九流的身份如何受人正眼相待?慕芊芊瞧眾女一時怔然,只覺這么說她們很難接納,又娓娓道來:「我娘命苦,生我時就難產(chǎn)去世了。父親是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在幾十里外的村塾教書,可那兒窮鄉(xiāng)僻壤,村塾便是半間漆黑的茅柴屋,又臟又臭。我爹拿著講課,卻幾乎沒人肯聽,只瞅那八九牧童縱橫坐,天地玄黃喊一年?!?/br>
    話音落下,幾個女弟子不禁噗哧一笑,她們都讀過書,無不知「天地玄黃」

    是里前四個字,那些牧童居然能來來回回喊上一年,那要學盡千字,豈不得好幾輩子去了?當真是榆木腦袋,見誚大方。

    「后來沒兩年,村塾垮了,父親腿腳也不靈便,于是回到家中,專心教我文墨詩詞。我五歲便能背誦數(shù)百首詩章,在同齡人里已算厲害,但父親仍不滿意,到了晚上還讓我挑起燈勤學?!?/br>
    玄殷訥然道:「小小年紀,怎犯得著這么用功?」

    眾師妹面露不解,皆有此疑惑。

    慕芊芊道:「我那時也不明白緣由,有天晚上困了,父親還迫著我讀書,說什么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又說頭懸梁錐刺股的話來……我心中一委屈,便問女子干什么要讀書?又不能像男兒那樣考童生、當秀才,縱使我將來學問有狀元郎那般高,也是個沒大用處的老百姓,就跟爹一樣!」

    她說到這兒,在場六位女子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這不得惹怒自己父親嗎?慕芊芊看出她們想法,說道:「我爹頓時惱羞成怒,掄起手,給了我一巴掌,扇得這張小臉蛋兒都腫了起來,火辣辣的,落下一大片紅指印?!?/br>
    她捂著左頰,眼波盈盈,話音幽咽,彷佛痛是鉆到了心坎里,這般乞哀告憐,好令旁人悲憫。

    「我恨恨地瞪了父親一眼,含淚奔逃出去,在外面躲了半個時辰,又回到家里,卻不見爹的身影。我猜他大概是去找我了,也不敢再亂跑,只好在家專心看書。過了不知多久,屋外響起腳步聲,是爹回來了,他跑來抱著我一直哭,說爹老煳涂了,老煳涂了……眼淚都滴到我背上。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來爹迫女兒用功,不過是求仕的心魔在作祟,他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吶!」

    大家聽后,心里一緊,眼眶也不禁紅了,均想:這真是一對苦命兒的父女。

    慕芊芊搖搖頭,道:「十三歲時,爹患了重病,他躺在床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最終撒手人寰。我無依無靠,只能到長安城里做些漿洗的活兒,誰知一天晚上,聚落著了大火,燒了不少財物。老板一怒之下,就把這事歸咎到我頭上,讓我賠一百八十兩銀子,就連當官的也替他說話,我實在百口莫辯?!?/br>
    幾位道姑都生活拮據(jù),那一百八十兩銀子單單聽在耳中,已壓得她們有些胸悶,遑論置身事中的小姑娘呢?玄殷不禁擔憂道:「那后來怎樣?」

    「后來……」

    慕芊芊凝咽道,「后來那些人把我賣進樂營,老鴇瞧我是個美人胚子,又通詩文,出了足足三百兩。他們這一搗騰,沒想到還賺了百余兩銀子,臨走時在我臀兒上擰了兩把,樂呵呵地去了……」

    「呸!真是一群無恥之徒?!?/br>
    幾個弟子怒聲罵道。

    慕芊芊淚眼漣漣,拉起衣袖輕拭,傷心道:「總之怪我命不好,一輩子吃盡苦頭便是……」

    愈說愈是苦悶難宣,忍不住伏在玄殷肩頭哭泣起來,眼淚如珍珠斷線般從她臉頰滑落。

    玄殷撫摸她后背,寬慰道:「姑娘別難過了,你這么年輕,今后日子還長,在我們道觀沒人敢欺負你。」

    身旁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姑娘你安心在這兒住下吧?!?/br>
    眾女見狀,無不同情她凄苦的生世,起初隔閡全然消弭得無影無蹤。

    她幾番言語,已惹得道姑們喜怒哀樂,感情跌宕,再不能冷眼旁觀。

    慕芊芊抽噎著:「你們?nèi)苏婧?,真好……?/br>
    又閑談了一盞茶的功夫,彼此都覺得有些困乏了。

    她只身從靜室出來,回到客房,用清水敷過淚頰,隨后脫衣上床,裹著被子安睡。

    遙夜沉沉如水,四下寂靜。

    忽然間,房門卻輕的「吱呀」

    一響,推開一道縫隙。

    一個黑影悄然躥了進去,門又緊接著關上。

    這人躡著足,一步步走向床榻,腳下沒有聲兒,可嗅到房里那股女人的幽香,心卻是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