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園輕搖頭，趙禾挑眉：那就是和顧小姐鬧矛盾了？

    沒有。景園當(dāng)即反駁，隨后看向趙禾：媽，為什么你總是提顧可馨？

    已經(jīng)不止一次了，以前算計過她的朋友和同學(xué)，哪個不是轉(zhuǎn)學(xué)或者在她身邊消失，只有顧可馨例外，她媽不僅不讓她走，還經(jīng)常提到。

    是我提到，還是你想到的？趙禾問：園園，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

    景園抿唇，抱著抱枕不說話，蜷縮在沙發(fā)邊緣，做漂亮的陶瓷娃娃，趙禾許久沒看到她這么消極的態(tài)度了，靠她身邊拉過景園的手：和媽就不用拐彎抹角了，和媽說實話。

    景園垂眼看和趙禾牽著的手，趙禾掌心也很溫暖，但是和顧可馨的那種溫暖完全不同，那是能燃燒她的溫度，景園抬眼，換個話題：媽，你是不是很喜歡顧可馨？

    是啊。趙禾很大方的承認(rèn)：mama是挺喜歡她的。

    景園蹙眉：為什么？她以前那么壞。

    聽到她不自覺的抱怨趙禾笑著搖頭，看著她：園園啊，人呢，壞有很多種，有的人不擇手段，為成功會踩著別人尸骨上位。她這個位置，看的實在太多太多，出賣身體，靈魂，什么都有。

    顧可馨不一樣，她也壞。趙禾似乎附和景園的話，但說出來的卻是欣賞：但她壞的有底線。

    你想想，望舒那件事里，你損失了什么？

    景園細(xì)想過，望舒那件事里，她被網(wǎng)曝好幾天，還把郁遲的事情拎出來說，但其實說的都是事實，而且后面反轉(zhuǎn)幫她拉了很多網(wǎng)友好感度，粉絲也漲了兩倍不止。

    這就是底線。趙禾說：園園，顧小姐確實不是良善之輩，但她還沒拋棄所有底線，她最大程度的維護(hù)你利益。

    這點景園也想過，顧可馨總是這樣，在細(xì)枝末節(jié)里，給她意想不到的溫暖。

    那人從外表看，是一顆很甜很甜的糖，吃下去才發(fā)現(xiàn)有點苦，吐出來又舍不得，就這么一直含在嘴里，越嚼越苦。

    園園。趙禾感慨：媽承認(rèn)，一開始想和顧小姐合作，只是單純的想對付蕭柔，不過了解之后，媽其實還挺心疼這孩子的。

    攤上蕭柔這么個母親，沒想過幫襯一點，還處處打壓，最令人作嘔的是，用自己養(yǎng)出來的棋子，對付自己的女兒，就這么怕顧可馨出頭，讓她那點齷齪事被人知曉嗎？

    她有景園，自然免不了帶入，偶爾看到顧可馨的舊新聞，是會有些心疼。

    心疼，景園倏而想到在飯桌上聽到的話，靳琪只是冰山一角，顧可馨的遭遇肯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風(fēng)光。

    真矛盾，她一邊抗拒顧可馨，卻又忍不住想聽她的消息，現(xiàn)在聽到趙禾說心疼，她心也跟著瑟縮，又酸又難受。

    這人什么時候剝開自己層層偽裝，占據(jù)位置的？她竟毫無察覺。

    趙禾摸了摸景園秀發(fā)，淡笑：你怎么突然想問這些？

    景園低頭：今晚吃飯，劇組的人說了一些，就想到了。

    哦是這樣啊。

    可是她以前不管待哪個劇組，還從沒為了某個人大晚上睡不著，過來找她聊天的，趙禾也不戳破，感情的事情最難說，雖然她欣賞顧可馨，但最重要的是景園，景園如果不喜歡，她再怎么欣賞，也不會撮合。

    現(xiàn)在看來，她家園園是對自己心意還沒明確。

    趙禾問：還想聊聊嗎？

    景園搖頭：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有拍攝。

    她說完放下抱枕，起身準(zhǔn)備離開，趙禾在她身后喊：園園。

    景園轉(zhuǎn)頭，趙禾繼續(xù)說：人生很多機(jī)會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一次，也許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好好想，不要輕易下結(jié)論。

    她難得正色，說的每個字都敲景園心尖上，如沉鐘撞擊，景園也不像從前立刻回話，只是記在心上，她點頭：我知道。

    趙禾看她離開的挺直背影，有點欣慰，景園真的長大了。

    景園回屋后也沒睡著，在床上躺很久，眼睛直勾勾看天花板，和顧可馨相識以來的種種，都在眼前走馬觀花，她一閉上眼，就是無盡的幻象。

    她睡不著。

    景園干脆起身研究劇本，直到天蒙蒙亮才揉泛酸的眼皮，她平時睡眠好，偶爾通宵也沒有很大的影響，但皮膚確實沒以前亮白，景園想到今天還有拍攝，早早就起來化妝，下樓趙禾還沒醒，管家說趙禾需要休息，早點不吃，景園捏了個包子咽著，囫圇吞棗。

    到拍攝組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很好了，昨晚上那通鬧騰，今天起來好幾個頂雞窩頭，打哈欠，來來去去行尸走rou一般，景園坐在更衣室里，化妝師幫她補(bǔ)妝，更衣室還有個正在整理衣服的工作人員，景園認(rèn)出來，就是昨天說靳琪的那個女人。

    叫程潔，景園剛剛換衣服時特意看了她銘牌，雖然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下意識的舉動，但她現(xiàn)在眼神一直落程潔身上。

    程潔打了個哈欠，旁邊有個稍年輕的女孩笑嘻嘻：姐，昨兒晚上浪了吧？

    別說了，我現(xiàn)在只想她做了個抹脖子的舉動，昨兒喝多了，什么瘋話都往外面說，今早看群里聊天，她只想自殺。

    女孩咯咯笑：沒事啦，大家都閑聊嘛，沒人當(dāng)真的。

    景園當(dāng)真了，卻不會搭訕，她這個時候想到顧可馨，如果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工作人員打成一團(tuán)了吧，那人與生俱來的親和力，真的怎么都模仿不來。

    饒是如此，景園還是抱著試探的心思喊：程小姐。

    程小姐，平時這里都直呼名字，所以景園喊出來，程潔沒在意，還是景園助理葉辭夕小跑到她身邊，喊道：程潔，景小姐叫你。

    程潔一愣，忙放下手上的衣服小跑過去，她還記得昨晚上喝多了，說什么娛樂圈沒幾個拍戲能看的藝人，當(dāng)時旁邊坐景園，也不知她怎么就不過腦子說出來的，現(xiàn)在只想自己抽自己嘴巴。

    景小姐，您怎么了？程潔心里忐忑，猜想景園該不會是因為昨天自己說錯話，現(xiàn)在來刁難自己吧？這種藝人她見多了，現(xiàn)在再碰到也不奇怪，只是心情更緊張，畢竟景園看起來就不是很好說話。

    也沒什么事。景園努力想顧可馨平時怎么和別人溝通的，她從包里拿出一個護(hù)手霜，對程潔說：昨天你說很喜歡我這個手霜的味道，送你了。

    這樣應(yīng)該對了吧？

    程潔一愣，眨眨眼，昨天是說過這句話，但只是一句隨口的恭維，沒想到景園當(dāng)真，現(xiàn)在還送給她護(hù)手霜？

    這怎么好意思接受？她忙不迭搖頭：這，太貴重了，景小姐

    景園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沒關(guān)系，這個不是很貴。

    這是貴不貴的問題嗎？這是她配不配的問題??！程潔覺得自己不配，她不敢拿，景園微微攏眉，程潔忽的說：景小姐，您是不是還在因為昨晚我說的話生氣啊？

    景園懵兩秒，反問：生氣？

    我昨晚喝多了，說話沒顧忌，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圈子里有實力的藝人還是很多的，我昨晚就是抱怨了下，不是說您。

    原來是這個，景園點頭：沒關(guān)系。

    她壓根就沒把那些話聽進(jìn)去，所以也不會放在心上，程潔看她沒生氣的樣子緩緩松口氣，忙道：那我先去做事了。

    景園抬頭：這個你不要嗎？

    程潔站得很直，背脊出汗，她舔舔唇，景園說：你不喜歡嗎？

    喜歡。程潔點頭如搗蒜：我很喜歡的。

    景園莞爾：那你收下吧。

    程潔雙手有些抖，昨晚說那番話，現(xiàn)在景園突然送禮物，怎么看怎么像斷頭飯，她還沒接過，身后噗一聲傳來輕笑，景園越過程潔的肩膀，看到她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顧可馨，景園眼里陡然聚了光，眼神明亮，她沒注意自己的神色變化，倒是顧可馨瞧個正著。

    顧可馨走到程潔身邊解釋說：景園下部戲飾演樂善好施的角色，她想提前預(yù)習(xí)，嚇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程潔緩了呼吸，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景園要收拾自己呢，她忙不迭說：沒事沒事。

    顧可馨面帶溫和的笑，她從景園手上抽了護(hù)手霜，對程潔說：還有，這個護(hù)手霜很潤，價格也不貴，最重要的是，對有倒刺的手，特別有幫助。

    程潔馬上心動了，她皮膚干，每到冬天就會有倒刺，怎么補(bǔ)水都沒用，有時候沒及時處理，能疼半天，所以她昨天看到景園的手，下意識羨慕，然后才夸她護(hù)手霜的味道好，現(xiàn)在顧可馨這么一說，她心癢癢。

    顧可馨睨她神色，淡笑：收下吧，這是景園的一點小心意。

    她眉目溫柔，笑起來眼角彎起，特別有感染力，景園坐梳妝臺前看兩人交流，最后目光落顧可馨身上，覺得這一刻的她，整個人都在發(fā)光，很明艷，也很讓人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打卡第十九天，么么噠，看完打卡！

    景園：別撩了，再撩我要撲倒你了。

    顧可馨：還有這好事？快來吧，我脫好了。

    景園：

    第94章 觀察

    你怎么來了？景園不可否認(rèn)在看到顧可馨的那刻，心放煙花似的，綻放兩秒，但也僅僅是兩秒，她想到自己的問題，便懨了下去。

    試鏡改時間了，你沒看消息嗎？顧可馨看向她，景園一怔，她手機(jī)關(guān)了靜音，還真沒看到消息，不過言卿怎么也沒給她打電話？

    可能電話沒打通，景園瞥眼手機(jī)，有兩個未接電話和消息，她給言卿回復(fù)一個，才問顧可馨：改今天？

    改下午了，我聽拍攝組說你們上午結(jié)束，就過來接你，下午一起去。

    景園低頭，默默道：哦。

    顧可馨見狀問她：怎么突然給別人送東西了。

    景園想到原因結(jié)舌，半天才解釋：她說喜歡，就送了。

    蹩腳的理由，顧可馨失笑：你想打聽什么消息？

    景園一愣：沒有。

    否認(rèn)的太快，簡直此地?zé)o銀三百兩，顧可馨笑意加深，她說：哪有人這樣送東西的。

    景園抬眸看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手上有倒刺。

    看到的啊。顧可馨從小就會察言觀色，注意別人身體和表情變化，從而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長期的觀察讓她有條件反射，看到人的第一眼，就會注意她的肢體語言還有身體各個方面。

    景園定幾秒，還在考慮顧可馨的話，就聽到顧可馨說：不相信??？

    景園搖頭：沒有。

    顧可馨走到她身邊，小聲道：要不要聽聽她們在聊什么？

    她突然岔開話題，景園沒反應(yīng)過來，她幾秒后才靜下心聽那邊的兩人聊天，程潔對身邊女孩笑著說：哎呀，景小姐真好，今年冬天手有的救了。

    女孩滿臉羨慕：我也想要。

    自己去買。程潔說：又不貴。

    那我圖的是價格嘛。女孩苦巴巴的語氣：讓我摸一下，沾沾光，景小姐未免也太好了點，不過她旁邊那個是不是顧可馨??？

    景園還以為程潔要說出顧可馨以前和靳琪的事情，神色微變，顧可馨余光瞄景園臉色，在景園剛想說話時湊到她耳邊說：安靜。

    突如其來的香味，滿眼的白皙肌膚，如玉般散著光澤，發(fā)絲繞過她脖頸，癢癢的，景園沒動，卻瞄到鏡子里的自己和顧可馨，兩人靠的很近，似乎在親密的聊天，而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遠(yuǎn)處程潔又說：是吧，顧小姐脾氣真好，比那個那個望舒好多了。

    誰說不是呢。女孩笑嘻嘻：顧小姐一看就是知書達(dá)理的人，哎呀不和你說了，我要出去了，對了，明天杜時宜過來，你衣服都備好了吧？

    程潔眉頭一皺，似乎是不耐煩這句叮囑，擺手：準(zhǔn)備好了準(zhǔn)備好了，嘮叨。

    等那個女孩走后，顧可馨在景園身邊問道：聽到重點了嗎？

    景園想半天，緩緩道：她夸你？

    顧可馨笑出聲，眼睛彎起，桃花眼十分漂亮，景園見過她各種笑容，可以說，顧可馨臉上始終帶笑，哪怕被人數(shù)落，她也是溫溫和和的低頭，面上是柔柔的笑，可和現(xiàn)在這個不同，這個笑容更灑脫，給人的感覺，她現(xiàn)在十分高興。

    被夸了，十分高興？

    顧可馨是這樣的嗎？

    景園狐疑的眼神看著她，聽顧可馨說：錯了。

    她問景園：你說剛剛她們聊天里，程小姐最不喜歡的藝人是誰？

    景園還真沒想過這個，她想到剛剛她們談話內(nèi)容，想幾秒：望舒？

    顧可馨搖頭，景園不解，她聽到顧可馨說：她討厭的是杜時宜。

    見景園不明白，顧可馨坐在她身邊，她問：你討厭宋老師嗎？

    景園當(dāng)即搖頭：不討厭。

    顧可馨笑：討厭望舒嗎？

    景園點頭：討厭。

    顧可馨再問：討厭蕭柔嗎？

    景園眉一皺，打從心底的厭惡鉆出來，她竟沒第一時間出聲，顧可馨眉目清明，淡淡道：懂了嗎？

    她這個小實驗，景園突然明白過來剛剛程潔為什么皺眉了，不是不耐煩，是因為厭惡到極致，顧可馨繼續(xù)說：最快拉近人和人關(guān)系的方法無外乎兩種，一個是有共同的話題，還有一個，有共同的討厭對象。

    喜歡和憎惡，永遠(yuǎn)都能挑起別人的情緒。

    景園明白過來點點頭，門被敲響，葉辭夕站在門口沖里面說：景小姐，可以拍攝了。

    顧可馨拍拍景園肩膀：去拍吧。

    景園起身想和顧可馨說話，但對上那雙眼，她抿唇，最后什么都沒說離開更衣室，顧可馨在她離開后看向旁邊的程潔，揚(yáng)唇淡笑，景園不愿意說出來的話，沒關(guān)系，總會有人愿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