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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次后我放飛自我了 第89節(jié)

    謝明看他已經(jīng)知道事情經(jīng)過,不由問:“怎么辦啊哥?要加八成稅,我們今年的收成夠交么?萬一不夠可怎么辦……就算夠的話交了稅還夠咱們吃的嗎?一下子加了八成。”

    他是從圓圓那里聽的加稅的事,知道的比謝晦還要早,之后書上的一個字也沒看下去。

    謝晦依舊古井無波:“你不必cao心此事,好好看書?!?/br>
    “可是加這么多稅……”謝明心中發(fā)悶,不明白哥哥為什么總將他當(dāng)小孩看待,不讓他擔(dān)心許多。

    “我下午會去城里一趟,看縣衙是否確實(shí)要求漲租,還是東家自己想漲租而推脫到縣衙身上,再看周圍村莊百姓是什么反應(yīng)。”他如今真的踐行起姜莞說的話,時時刻刻不忘眼見為實(shí)。

    謝明沮喪地點(diǎn)點(diǎn)頭:“希望不是真的。”

    謝晦看他垂頭喪氣,重復(fù)道:“不必?fù)?dān)心。”

    謝晦說走就走,田間一日無人并不是什么要緊事。他一人出山,腳程快,決定先到城中查清漲稅之事是否為縣衙所為再做打算。

    巴中縣衙前已然是水泄不通,不止有謝晦,也有巴中的各個百姓來問漲稅之事是東家所為還真是縣衙有令。

    真是縣衙下令。

    百姓們一個個呆站在縣衙門前,不明白為何突然要加稅,要等一個說法。

    巴中縣衙外人山人海,整座縣衙被百姓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聚集在這里的人多穿著粗布麻衣,有的身上甚至只掛了簡單的布條當(dāng)衣裳。他們個個被太陽曬得黝黑,臉上寫滿了愁苦與堅(jiān)毅,肩頸手腿上分布著各種各樣的疤痕。

    這是生活為他們留下的印記。

    謝晦在人群中佇立,端詳著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嘗試模仿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很難出現(xiàn)這樣復(fù)雜的神情。

    他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覺苦,這樣苦澀的神情已經(jīng)是浸入他們的肌理,成了一份肌rou記憶,沒有嘗過經(jīng)年累月的苦楚,只靠模仿,是模仿不來的。

    人們站在炎炎烈日之下暴曬卻不退卻,也不高叫吶喊,像一棵棵默默生長的樹,扎根在衙門門口。

    他們自發(fā)地聚集,不言不語,目的卻很明確。

    他們要縣令站出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謝晦并不能感受到眾人的感情,但覺得這么做確實(shí)能夠逼縣令出面。他頭一次感受到群體的作用,或許一個百姓在縣令輕于鴻毛,但一群百姓的力量卻不容小覷。

    他明白這一點(diǎn)明白得模模糊糊,大致知道這是一群人的力量,卻又不太清楚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力量。

    他讀書讀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但在感情上與外界有障礙,無法與人共情,便很難具體體會到緣由。

    他隨著群眾一同站著,試圖捕捉那份人人堅(jiān)持站在這里的情感。

    巴中縣衙修葺得十分體面,高梁畫柱,威風(fēng)堂堂,窗明幾凈,朱漆明亮。比起百姓們住的茅屋瓦舍,這里不知道要華麗出多少倍。

    守在門口的衙役見到這被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起的陣仗嚇了一跳,本就是群混吃等死的,此時此刻也不要面子了,生怕百姓們打進(jìn)來,于是直接將大門關(guān)上,屁滾尿流地去找縣令去了。

    巴中縣令在后堂午憩至今,還沒醒來。

    縣衙中的瑣事他是不管的,自然有主簿為他處理。他只要人在縣衙里就夠了,并不拘要做什么。

    主簿察看公文,實(shí)際上公文也沒什么好看的。他們這里落后極了,除了上面?zhèn)鬟_(dá)的指令,縣內(nèi)都是些涉及倫理綱常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叫人看著犯困。

    斷案時也是看哪家好處給得多,便偏向哪家一些。

    反正巴中離京城也遠(yuǎn),這些人就算不服也無處可告。就算真有鐵了心要去京城找錢大人告狀的,那也沒什么可怕的,錢大人會為他們兜好底。

    縣令時常覺得這些百姓們都蠢透了,世上哪里會有站在百姓一邊的官員呢?他們官官之間才是同僚,利益牽扯可大得多,不彼此照料難道還真要向著素不相識的百姓不成?

    兩個守門的衙役一路跑進(jìn)后堂,跌跌撞撞,上氣不接下氣,大呼小叫:“不好了,咱們衙門被那些刁民給圍住了!”

    他們聲音因驚嚇而破音,尖銳地將尚在夢里的縣令吵醒,也將在衙門中打盹兒的其他衙役驚醒。

    巴中縣令驚得從床上彈起:“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兩個衙役連滾帶爬地摸進(jìn)后堂,氣都喘不順:“那群刁民瘋了,一群人把衙門給圍起來了!”

    巴中縣令臉上肥rou顫顫:“他們瘋了!要造反不成?怎么回事!”

    “是因?yàn)槎?!”有個衙役聽得清楚道,“先是許多人在衙門口聚起來問加稅一事是真是假,得知是真事后,他們就問是什么原因。我們也打發(fā)不走他們,他們非要個結(jié)果,許多人杵在衙門門口,嚇?biāo)廊肆?。?/br>
    縣令嚇了一跳,臉上掛不住,憤憤道:“他們是想造反嗎!”

    衙役們哪敢接話,一同裝死。

    縣令憤而起身,又坐下:“你們兩個衙役難道還怕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不成?”

    另一個衙役咽了咽口水,糾正:“大人,不止是幾個人,我看著有好幾百號人。”

    巴中縣令大驚失色:“那么多人!”

    衙役:“您要么……要么出面跟他們說一說?!?/br>
    縣令苦大仇深:“不行!你們都說了那么多人,萬一他們要上來動粗,本官哪里經(jīng)受得?。磕銈兛烊?,多叫些人手,把他們趕走。不聽話的給我通通抓到牢里去,殺一儆百。那群刁民看著團(tuán)結(jié),其實(shí)都怕事得很,你們?nèi)プヒ粌蓚€讓他們看到下場,他們自己就散了?!?/br>
    衙役們無法,只得叫上剛剛打盹兒的一起往大門去趕人。

    他們在遇到盜匪時嚇得四處亂竄,這時候?qū)χ傩諈s突然想起自己腰間佩著長刀,于是揮刀相向。

    百姓們安靜地站在縣衙外示威,只想要一個答案,終于等到縣衙大門打開。

    不見縣令,只見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衙役。

    “爾等為何聚集于此,是要向縣衙示威造反嗎!”

    民眾們被問得一愣,紛紛搖頭,方才靜立的氣勢瞬間全無,七嘴八舌地解釋起來。

    “我們只是想知道朝廷為何會突然漲稅?!?/br>
    “官爺誤會了,無人要造反?!?/br>
    “我們這就走!”

    ……

    一聽“造反”的名頭,百姓們都怕壞了,亂成一盤散沙。有的急忙解釋表忠心,站在外圍的怕被遷怒,嚇得一溜煙兒跑了。

    謝晦看這樣便知道要那縣令出面無望,轉(zhuǎn)身走人。

    他不明白一群人的力量怎么一下子就沒了。

    第97章 但是,我不告訴你

    謝晦并未再去巴中城下各村莊一看究竟,能代表村子的今日都到縣衙門口來了,他已經(jīng)大致見過并差不多明白他們的態(tài)度。

    他的目的達(dá)到,即確定加稅一事確實(shí)為官府的主意,便順手交了提前抄錄完的書后又帶了幾本新任務(wù)回去。

    一路上謝晦還在思索那份來自群眾的力量。他不明白人們能夠?yàn)楹巫园l(fā)地站出來聚在一起施壓,又輕而易舉地潰散。

    他剛感受到那份眾志成城的力量,轉(zhuǎn)瞬就化為云煙。正是隱隱感受到那份力量的強(qiáng)大,謝晦無法理解人們的恐懼。

    明明只要保持團(tuán)結(jié),這份力量至少足以讓巴中縣令露面,可他們輕而易舉地放棄。

    縱然他聰明絕頂,但在事關(guān)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上,卻參不透。因?yàn)樗耆珱]有共情能力,根本無法設(shè)身處地地站在百姓立場上去想。

    謝晦一路回去,心事重重。

    他要滿足他娘的遺愿,做個好官。過去他以為他出身一樣低微,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已經(jīng)足夠了解百姓,如今發(fā)現(xiàn)不然。

    他們有著他從未想過的力量,這股力量龐大又脆弱,他不明白。

    直到夕陽西下,謝晦才回到謝家村。

    一回到村子,謝明就先叫他:“哥,村長剛剛找你呢。”

    謝晦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了然,暫時壓下疑惑,向村長家去了。

    村長家中不止村長一人,村子里許多說得上話的老人也在其中。

    謝晦打眼一看便知道他們是在商議此次加稅之事的對策,不急不緩地進(jìn)了屋子。

    “謝晦啊,你回來了?!贝彘L一見謝晦回來,緊鎖的眉毛舒緩了些,“你去了城里,加稅之事究竟如何,可的確是官府頒布的?”

    謝晦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之中,慢慢點(diǎn)頭。

    村民們的帶著希望的神色頓時破滅了,還是村長低聲像是在問人又像是在自問:“該如何是好?”

    沒人回答他。

    村長等了好久,才抬頭看向謝晦問:“謝晦,你看該怎么辦?!?/br>
    謝晦慢慢道:“這種不明不白的加稅,不該交。除非官府能給出解釋,說出加稅之理。今年尚未收獲,又不是豐年,無緣無故加稅,我不信服?!?/br>
    村長與其余幾個老村民贊同點(diǎn)頭,認(rèn)為官府是該給出個解釋。無緣無故地加稅,今日是加稅,明日可能就是無緣無故要他們?nèi)ニ懒恕?/br>
    于是有村民問:“今日縣令大人可有說緣由嗎?”

    謝晦:“他不曾露面?!?/br>
    眾人無言,但覺官府或許不會給個解釋了。今日多人到衙門去,縣令連面也不露,顯然是打算敷衍到底。

    “若是官府不給解釋,咱們當(dāng)真不交稅嗎?”村民喃喃,像在自問,又向在問其他人。

    “不交稅那就是抗稅,與官府對著干,官府知道了如何饒的了我們?”

    “是啊,說是不交,但哪有那樣容易。咱們不交別人交了,那就更顯得咱們村居心叵測想要造反。真是如此,到時候官府派衙役過來抓人一抓一個準(zhǔn),咱們連辯解也是不能的。我看還是要交稅。”

    ……

    眾說紛紜,村民們本不想交,仔細(xì)一想說到底還是覺得不交不行。

    村長忽然看著謝晦說道:“我有個法子,或許不僅能知道為何官府要忽然收稅,甚至能免一些稅。”

    “什么辦法!”村民們齊聲問,想不出來是什么樣的好法子。

    村長轉(zhuǎn)了眼神,唉聲嘆氣:“但對謝晦太不公平,還是罷了?!?/br>
    “這……”人們看看謝晦,又看看村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們想知道是什么法子,但又聽村長說事關(guān)謝晦,便不大好意思問。

    謝晦不明白:“是什么法子?”他沒有立即答應(yīng),想知道是什么辦法。

    見謝晦主動開口,其余人跟著紛紛詢問:“什么法子啊村長,你先說說,咱們也不一定有謝晦去做的。”

    村長長吁短嘆后才看著謝晦道:“謝晦,你還記不記得你家住了個身份尊貴的女郎?”

    謝晦一下子明白村長的意思,沒什么表情。

    村民們卻如醍醐灌頂,一個個瞬間明白:“是啊謝晦,你家有個能說得上話的女郎!你去問一問她!”他們還記得那女郎到他們村子住下時東家便為他們減了一成稅,不然這次他們也要與其它地方一樣加九成稅而非八成。

    “她在你家住了不少時候,想來與你們也有些交情。莫若你去問一問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辦法?”村長滿懷希望地看向謝晦,雖然說了對謝晦不太公平,但還是盼著謝晦能去問上一問。

    謝晦十分冷淡:“沒有交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