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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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乃棠笑道:“好哇,原來陛下原來派臣往北邊去的時候,竟是不放心的嗎?” “不放心的何止是朕?你父親都憂心忡忡了好一陣子?!蹦旅髦樾Φ溃骸澳阋换貋肀闳雽m,快往國公府去見見你父親吧。” 在牛乃棠退下之后,穆明珠又召見了虞岱。 此前的永平新政,極大限制了世家所擁有的土地數(shù)量。在世家發(fā)現(xiàn)胳膊強不過大腿之后,也接受了超過五千傾的田地交由朝廷代管分租,獲分一成產(chǎn)出的辦法。但這還沒有達(dá)到穆明珠的最終目的。 “推恩令與科舉制相結(jié)合,虞先生以為如何?”燭光下,穆明珠雙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父死子繼,諸子各得一份分。而這一份,只有兒子考取了功名才能繼承,否則便收歸國家。” 第256章 虞岱一向很佩服皇帝的頭腦,她常有天才之想,令人忍不住感嘆大約是上蒼賦予的能力。 穆明珠卻是很沉穩(wěn),思量著又道:“不過此事不宜急切,若說最穩(wěn)妥,那當(dāng)然是先行‘推恩令’,十年二十年之后,再以功名而論。不過朕心急,也擔(dān)心到時候世家尾大不掉,眼下先行推恩之法,待過三五年,便布告眾人以功名繼承之法,又再三五年,便按照朕方才所說行事。其間世家子弟有考不中的,也很好處理,只要他一年不曾考中,那祖上留下來的田地分成便一年領(lǐng)不得;待到哪一年考中了,便從那一年領(lǐng)起?!?/br> 虞岱邊聽邊點頭,問道:“這考中怎么論?又領(lǐng)多少呢?” 穆明珠翹了翹嘴角,道:“怎么也要殿試三甲,才能領(lǐng)全。底下過了鄉(xiāng)試,可以領(lǐng)一小部分;來洛陽過了會試的,可以再領(lǐng)一部分。” 虞岱沉吟不語。 穆明珠轉(zhuǎn)頭看向虞岱,道:“先生以為有不妥之處?” 虞岱思考著低聲道:“如此一來,陛下是激勵世家子弟也來參加科舉。同樣是博取功名,比之寒門子弟,世家子弟卻還另有祖上田產(chǎn)所出作為獎勵,這是否……” 他是擔(dān)心世家子弟會有更大的動力,他們本來就有更好的條件,如此一來,豈不是要擠占寒門子弟唯一的上升途徑? 穆明珠莞爾,道:“虞先生,你并非世家出身,才會有此擔(dān)憂?!?/br> 在寒門子弟看來,如果考取功名,不但可以做官,還有一大筆穩(wěn)定巨額的財富等著,他們只要有讀書能力的,誰還會懈???定然是頭懸梁、錐刺股,夜夜苦讀。 可是世家子弟不同,他們生來錦衣玉食,除非少年存有壯志,多數(shù)已經(jīng)滑向逸樂的深淵。祖上田地的出產(chǎn)固然誘人,可是千人萬人擠獨木橋的艱難也讓人望而卻步。 “況且,果真能讓世家子弟重視科舉、努力參與科舉,也是帶動了社會風(fēng)氣?!蹦旅髦橛值溃骸翱婆e制剛開始施行,正是要天下有才之士都來參加——不管其出身寒門還是世家?!?/br> 虞岱認(rèn)可這項措施積極意義更大,沉聲道:“誠如陛下所言,這是要長久去做的事情,非一朝一夕之功?!?/br> 待到三五代之后,即便是祖上曾為世家,但若子孫未得功名,又說是不善經(jīng)營,也就與寒門無異了。 永平六年四月,大周第一次正式科舉終于迎來了殿試。 殿試結(jié)果的三甲諸生擬定后,考卷與名詞都送呈皇帝御攬。 隨后眾生入殿,穆明珠親自選出了前三名,分別是來自海濱小郡的寒門狀元郎,文采斐然的榜眼韓清,還有文章與品貌俱佳的探花郎盧凈。 韓清雖然是前任左相的孫子,但也算不得世家子弟。殿試三甲,仍是寒門子弟占了大多數(shù)。 一來是因為在董甘等世家子弟的帶動下,這次的科舉有大量合適的世家子弟沒有參與?;实鄢醯腔鶗r的那次考試選人,讓世家感覺受到了愚弄,好像在用他們的名聲給寒門子弟鋪路。 二來是因為這種相對高壓的考試模式,寒門子弟適應(yīng)起來容易,世家子弟卻很不適應(yīng)。世家子弟已經(jīng)習(xí)慣了走人生的捷徑,以至于把捷徑當(dāng)成了普通的路;當(dāng)政策變化,要他們與尋常人一樣去走普通的路時,他們難免會水土不服。 張彬與胡辛,這兩位在皇帝登基之初的那場考試中脫穎而出的寒門子弟,如今已是朝中大員。原本在地方上時,他們也曾教導(dǎo)當(dāng)?shù)氐膶W(xué)習(xí)。 此時思政殿中,穆明珠注意到,殿試三甲百余人退下時,有數(shù)人經(jīng)過張彬或胡辛面前時,曾拱手作禮——想來是曾在地方上得到過兩人的教導(dǎo)。 她不易察覺地輕輕皺眉。 讀書人重視師生之禮,無可厚非。 如果她并非從現(xiàn)代而來,大約根本不會留意這等細(xì)節(jié)。 可是科舉制發(fā)展下去,座師與學(xué)生相親的體系,又會成為新的“世家”。 當(dāng)然那是太久以后的事情了。 若是現(xiàn)在就要采取措施,實在無從抓起。 這大約是要留給下一任、乃至于下下一任皇帝解決的問題。 會試與殿試的緊張,消極應(yīng)對的世家子弟多半不知,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看到游街夸耀的新贏家——皇帝親自選出的狀元、榜眼與探花。 這是皇帝決心要大辦的喜事,底下人無不盡心。 世家子弟如董甘,哪怕是關(guān)起門來在雅間里與好友吃酒,仍可以聽到酒樓之外,街面上傳來的歡呼聲、喧鬧聲與鼓樂聲。 “今日這是什么熱鬧?”有人笑問道。 董甘低頭飲酒,冷笑道:“不過是那些只知埋頭做題目寫文章的家伙,得了一日風(fēng)光罷了。” 董甘乃是世家子弟中倡議不參與科舉的領(lǐng)頭人,在座都有所了解,便岔開話題仍是吃酒。 但是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歡呼聲甚至勝過大軍回城那一日。 席間便有人坐不住了,借口更衣出了雅間,往酒樓臨街的長窗而去,卻見早有借口別事出來的同席在,另有旁的雅間出來的客人,已經(jīng)把窗邊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人快步上前,踮起腳來,恰好見隊伍經(jīng)過樓下,只見兩側(cè)圍觀的百姓一層又一層,更有妙齡女子挎著花籃、向正緩步而來的隊伍拋灑繽紛美麗的花瓣。 最前面的狀元郎約莫三十歲左右,榜眼是老相識韓清,這些倒是都罷了。 唯有那探花郎高坐馬上,望之不過弱冠之齡,偏又生得唇紅齒白、俊美異常,一路笑著搖手而來,迎著眾女郎拋灑的花瓣,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羨煞旁人。 這酒樓花銷頗大,在此的基本都是世家子弟,見狀不禁都沉默了。 良久,有人低嘆道:“人生有此一日,縱死無憾?!?/br> 話題沒有展開下去,大家正在經(jīng)歷從噴著酸汁的嫉妒向無可奈何的羨慕轉(zhuǎn)變的過程。 可是在那個瞬間,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來年的考試。 也許那時候,他們也可以試一試?難道憑他們還考不過那些寒門出身的學(xué)生嗎?——前提是陛下要公正。 對,也許他們不該抵抗科舉,而應(yīng)該敦促陛下對世家子弟與寒門學(xué)生一視同仁。 這一年的春日宴也格外盛大,穆明珠心中高興,吃了兩盞酒,面色微紅。 齊云坐在下首,安靜陪伴了全程,看著陛下親手將侍女呈上的新鮮薔薇花系在了探花郎盧凈的衣襟前作為恩賜。 齊云輕輕垂下睫毛來——陛下是有些醉了。 穆明珠的確有些微醺,但還沒到醉的程度,待到宴會散后還有些興奮,留了小郡主牛乃棠說話。 “那個探花郎真好看!”牛乃棠饒有興致說起宴會上的事情,道:“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陛下您這辦法真好,說實話,那日我跟蕭淵入城的時候,正好遇到會試放榜,我看得都心熱想要參加了?!?/br> “那就參加?!蹦旅髦橥崽稍谛¢缴希m然微醺,望向牛乃棠的眼睛卻仍舊清醒明亮。 “參加?”牛乃棠微微一愣,道:“哎呀,我只是隨口一說。我總不能只為了好玩去考,再說我考來做什么呢?想在陛下身邊做官,我不是應(yīng)該去考女官嗎?”又湊上來笑道:“況且我是陛下的好meimei,還要什么考試呀?”有點撒嬌的意思了。她一向是很頭疼功課的。 穆明珠認(rèn)真道:“這次大考,取中許多良才,可是朕猶不滿足。” “為何?” 穆明珠跟她也不遮掩,道:“朕原本以為天下這么大,最終總能取中幾名女學(xué)生,孰料竟一個也無。”寒門子弟讀書難,女孩更不用想;但世家女郎,頗有從小讀書識字的,其中自己肯鉆研、家中又通融的,學(xué)識并不比男子弱。穆明珠原本打算若有如此考中的女學(xué)生,便作為典范立起來,起激勵作用。 結(jié)果卻是一個女學(xué)生都沒有。 她其實已經(jīng)提前預(yù)料到了這種結(jié)果,卻還是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牛乃棠很快明白過來,道:“所以陛下要我去參加考試?” 穆明珠道:“朕想來想去,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這次殿試結(jié)束,不日下次鄉(xiāng)試的報名便會開始。你要在洛陽報名,屆時朕會安排人刁難你一番,你要大鬧一場、鬧到天下皆知,朕會出面解決,發(fā)專門的文書給地方上?!?/br> 其實如果牛乃棠去報名,負(fù)責(zé)的官員是不敢攔著的,因為她有身份擺在那里,多半會悄悄請示于皇帝。 但穆明珠考慮的,乃是地方上想要參加鄉(xiāng)試卻不敢的女子。她們是很可能被官員攔下,被家人勸阻的。 所以牛乃棠的意義,便是讓她們看到一條光明的路,給她們?nèi)L試的勇氣。 而屆時皇帝專門下達(dá)的文書,便是她們的底氣。 牛乃棠全然懂了,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聲音越來越低,“我若是……考不中呢……” 穆明珠笑出聲來,道:“晉泉這次還在殿試之列呢,你若是考不中……” 牛乃棠又羞又惱,大聲道:“我會努力考的!” 第257章 為了拔擢人才,鼓勵讀書,朝廷下旨,科舉制自永平六年起,連續(xù)三年,每年都考。 考試周期決定了學(xué)子的機會次數(shù)。每年都大考殿試,在后期很明顯是不現(xiàn)實的,當(dāng)朝中官員就位之后,朝廷消化不了這么多人才。如果朝廷把會試定為三年一次,那么讀書人參加鄉(xiāng)試取中之后,還要再苦讀三年,等一個機會。現(xiàn)在連續(xù)三年,每年都大考的政令,顯然是在一切都剛萌芽時的特殊例子。凡是生在此時的學(xué)子,若是抓住機會,便會比后來人少花費時間在苦讀煎熬上。 四月殿試后的春日宴剛過,第一次科舉的三甲進(jìn)士都各有去處,緊跟著當(dāng)年鄉(xiāng)試的報名便又開始了。去歲鄉(xiāng)試取中,會試卻沒能取中的學(xué)子,將和本年通過鄉(xiāng)試的學(xué)子一同,參加來年的會試。有了今科探花郎盧凈的例子在,眾學(xué)生報名鄉(xiāng)試比之從前踴躍了許多倍。 穆明珠對眾進(jìn)士的分派是有道理的,大部分是按照他們所擅長的與官職所需要的相結(jié)合,派到合適的位置上去讓他們發(fā)光發(fā)熱。 譬如探花郎盧凈,就分外適合留在朝中做侍郎。他主要是給皇帝伺候文墨,常伴天子左右。 穆明珠帶著他,正是為了要激發(fā)世人發(fā)奮讀書的心。 狀元郎與榜眼韓清,雖然比盧凈成績更好,但是他們都不如盧凈年輕俊美。一個人若是垂垂老矣,終于考取了狀元郎,精神固然令人起敬,但卻絕不會是少年讀書人所向往的。再沒有什么比年輕俊美的探花郎,更能激發(fā)年輕人的讀書欲望。盧凈的效果,正如后世的明星效應(yīng)。 穆明珠留他在朝中,正是要他做一個象征,做出一種激勵。 只是她沒有想到,盧凈本身的故事遠(yuǎn)不如春日夜宴她親手為之系上一朵紅薔薇來得傳奇。 在場人數(shù)眾多,傳到宮外什么說法都有,也不乏有曖昧色彩者。其實哪怕不帶曖昧色彩,只是女皇親手系花衣帶間,對于蕓蕓學(xué)子來說,已是驚世殊榮。 穆明珠聽牛乃棠講了這些傳聞,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道:“不管為了什么而參加考試,只要他們肯來,便是好的。” 希望假以時日,世家子弟會察覺他們胳膊拗不過大腿,不再掙扎,轉(zhuǎn)身匯入時代的洪流。 牛乃棠方才陪皇帝用了晚膳,這會兒坐在椅子上,正有些打盹,揉著眼睛,嘟囔道:“哎唷,今日一場大鬧,臣可真是累壞了……” 她奉穆明珠密旨,今日往洛陽鄉(xiāng)試報名點,與管理的官員互相幫襯著“大鬧”了一場。 兩邊都得了皇帝的叮囑,這場大鬧立時成了洛陽城中的頭號新聞,并迅速向全國傳播開來。 而按照原定計劃,穆明珠親自出面,不但斥責(zé)了“阻攔”牛乃棠報名的官員,而且將之一擼到底,發(fā)落到文學(xué)館修書去了。牛乃棠成功報名鄉(xiāng)試。有她的例子在,地方各州郡不斷有表奏,當(dāng)?shù)匾灿信訄竺l(xiāng)試,人數(shù)雖然還很稀少,但比之去歲一個沒有總是好了許多。而那名被發(fā)落去修書的官員,悄無聲息升遷到了比原來還高的位置。 明眼人不看鬧劇本身,而看背后皇帝的動作,自然便明白皇帝的用意。以如今的形勢和穆明珠一貫的手腕來說,無人會在這時候跳出來惹皇帝不痛快。 穆明珠也鼓勵身邊侍女、女官去考取功名,譬如櫻紅、碧鳶等人。 櫻紅笑道:“臣等雖然也識得幾個字,可也不過是大白話。那日殿試,臣在旁邊看著,就是給臣三個腦袋,臣也沒辦法像探花郎那樣一眨眼寫出一篇辭藻美麗的文章來?!?/br> 穆明珠笑道:“誰要你去考探花郎了?你可是朕身邊的人,若是鄉(xiāng)試都不曾去考,豈不丟朕的臉?” 櫻紅笑道:“臣正是怕考不中丟殿下的臉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