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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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是打算我們再也不見面了嗎?邊城又問。 童瞳躲無可躲,他看著邊城,眼神盯進對方的面孔:我不知道,邊城。 邊城不看他,眼睛盯著前方路面,夜里還算早,但路上沒什么車,空曠得很,童瞳聽到他很輕地嘆了口氣:我要拿你怎么辦呢。 十字路口紅燈亮起,邊城踩下剎車,轉頭看向童瞳,巴掌大的一張臉比雪還白,眼眶卻是紅的,他又不忍心了,忍不住伸手在童瞳腦后揉了揉:怎么搞的,把自己弄得這么瘦。 童瞳說不出話,無數個字眼在胸腔里跳躍,翻騰,爭先恐后地要出來,但他的喉嚨是封閉的,啞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盯著邊城,眼眶都憋紅了,終于開了口,嗓子卻像被火灼燒過一樣,他說:對不起,邊城。 邊城在童瞳脖頸后的手頓住,過了片刻輕輕地抽離出來,前方換了綠燈,邊城踩下油門,雙手回到方向盤上。 他的喉結滾了滾,似乎想說什么,終究湮沒在沉默中。 童瞳也轉開視線,看向車窗外,他還是說了出來,對不起,遲到了那么久,那么無能為力的三個字,但他要說,說給五年前的邊城,現在的邊城。 邊城說話了:不要這個,收回去。 童瞳愣住,邊城又說:謝謝,麻煩了,對不起,這些我都不要。 童瞳不說話,邊城已經開到了地方,把車停到路邊,說:別說這些,陪我吃東西吧。 這是家很簡陋的羊rou湯館子,撩起門簾進去,老板從里間出來,又矮又瘦的一個男人,見著邊城眉毛眼睛都抖著:喲邊總,這么大雪天的還過來。 童瞳聽著他的口音,感覺像西北人。 邊城坐到靠爐子邊上的小方桌,隨口說:雪天吃羊rou才有味道,還是老樣子吧,兩碗羊湯,一份手把rou。 行嘞,馬上就來。小個老板又轉進后廚去忙活。 童瞳打量這間店,這次回來,邊城帶他去的都是沒去過的地方,一間間不起眼的小店,藏著江湖美味,也不是現在才這樣,童瞳想,以前也是,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從來不cao心,閉著眼睛跟著走就行了。 邊城說:老板是寧夏人,這兒的羊rou都是地道的灘羊,數量不多,每天賣完就算數,以前都要提前一天預定,這幾天天氣不好,我們這么臨時過來才有得吃。 灘羊童瞳聽說過,沒吃過,前段外拍有在寧夏短暫地待過幾天,忙得四腳朝天也根本顧不上去找好吃的,只把這羊rou在心里念叨了幾天,沒想到回了老家卻吃到了,他說:兩個月前我在寧夏還念叨過,那會沒吃成,沒想到回家倒吃上了。 邊城一笑:趕巧了,也算了一個心愿。 羊湯和手把rou熱氣騰騰地端上來,邊城又再加了一份卷餅,灘羊rou細嫩爽口,根本不用重料去烹煮,直接水煮就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它的鮮美,童瞳喝一口羊湯,再吃一口羊rou,腦子里只剩下好吃兩個字。 這些天他繃得太緊了,直到此刻,熱湯紅rou進了肚,被克制壓抑的胃口才全然釋放了出來,兩個人在狹窄的店里頭碰頭地吃rou,都顧不上說話。 店中間燒著一個帶煙囪的暖爐,童瞳額頭上冒出細汗,他把外套脫了,吃得酣暢淋漓。 反而一早就說餓的邊城吃得不多,他看著眼前快光盤的羊rou,轉頭說:老胡,羊rou還有嗎?再加一份。 童瞳一手抓著骨頭,腮幫子鼓鼓地,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都吃撐了,把這些吃完剛好。 他茫然地望著邊城:你都沒怎么吃,不是一早就餓了嗎? 邊城點了一支煙:我飽了,這家我經常來,其實他們家開的很早,很多年前就有了,但那會我不知道,后來知道的時候還想過,要是再早點,就能帶你來吃,你肯定喜歡。 童瞳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邊城覺察到:咳說這干嘛,現在帶你來吃也不晚,怎么樣,還成吧? 童瞳連連點頭:超級好吃。邊城抽出一疊紙巾遞過去,童瞳仔仔細細一根根擦干凈手指,又把蹭得油汪汪的嘴角下頜清理干凈,不自覺打了個飽嗝兒,還沒說話臉已經紅了。 希望這幾天能把你養(yǎng)胖點兒。邊城笑著說。 童瞳按住心口,這嗝兒一上來就停不住,真難堪。 走走吧要不?難得沒下雪,你回來就一直在醫(yī)院,還沒好好在家鄉(xiāng)逛逛呢,正好消消食兒。邊城提議。 好呃的。童瞳話都說不利索了,笑得滿臉通紅。 從羊rou館子的小巷鉆出去,前面不到兩百米就是江邊,童瞳記得這一帶到了晚上總是熱鬧得很,各種小吃地攤廣場舞,在這個雪后的冬夜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昏黃的路燈,照著一簇簇堆積的雪,還有晦暗不明的江面。 第74章 老虎 一個寂靜的雪夜,也許是氣壓低的緣故,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平靜的。 蘇雷也知道你回來了,說過幾天等你mama身體恢復點來醫(yī)院看你們。邊城雙手都抄在外套兜里,慢慢沿著江邊朝前踱著步子。 童瞳注意到今天的邊城還是沒戴圍巾,自從那天晚上說要還給童瞳之后,后來并沒有帶過來,也沒再提,他一貫穿得少,童瞳點頭:好,我也想見雷哥,你冷嗎邊城? 邊城搖搖頭:不冷。他轉頭:你有點冷吧? 童瞳穿一件黑色的羽絨衣,走了一陣已經不打嗝兒了,臉又變得白白的,耳朵尖有點發(fā)紅,邊城指著前面說:那兒有個賣帽子的,走,去看看。 是一個小地攤,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中年大叔,擺著一個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帽子攤,見兩人過來趕緊招呼生意。 天兒這么冷,江邊沒人,童瞳和邊城估計是他今晚第一對客人。 這幾天都沒什么人吧?邊城跟大叔閑聊,遞過去一支煙。 是唉,有什么辦法,人不來我也得擺著,要養(yǎng)家糊口吃飯啊。大叔很無奈。 兩人一起蹲下來,小攤上毛線帽毛氈帽棉絨帽應有盡有,樸實無華的,花里胡哨的,兔耳朵的,童瞳拿了一頂普普通通的黑色毛線帽套到頭上,邊城手指夾著煙,瞇著眼吸一口,搖搖頭說:不好看。 那你來選。童瞳瞥一眼小攤,又補了句:兔耳朵我可不要。 依你的,除了兔耳朵,我選的你可不能不要。邊城掐滅了煙,認真選起來,他的眼神快速滑過那堆樸實無華的毛線帽,落在了五彩繽紛的那一堆 童瞳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看到邊城在那堆兔耳朵下面翻出了一只小老虎帽 深黃色的,瞪著圓滾滾的兩只大眼睛,還蓋著會閃啊閃的眼睫毛,帽子中間的老虎額頭上一個王,后頭還拖著一根打著卷的長尾巴,童瞳抗拒,趕緊站起來往外跳開:不要!饒了我 邊城還蹲著,一手兜著老虎帽一手招呼他:你都答應了,哪還有反悔的,這帽子暖和,里頭都是絨,真的,你來試一試嘛。 這是小孩兒戴的!童瞳捂著肚子笑:哎你怎么這樣,這么坑人。 這不是小孩戴的,就是大人的。攤主大叔笑著幫了腔。 你看,聽見沒,老板都說了,你來試一試,真不喜歡就不買。邊城連哄帶騙。 童瞳無奈,走過去再蹲下來,邊城摘掉他頭上的毛線帽,把小老虎套了上去,不等童瞳反應,他鏗鏘有力地說:好看!又轉頭問大叔:老板你說是不是好看? 對對,跟周星馳演的那個韋小寶一模一樣,好看!有氣勢!大叔一連串幫腔。 童瞳不照鏡子也猜得到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他捂住臉:你殺了我得了。 老板就這頂了,多少錢?邊城拿出錢包要掏錢。 等等!童瞳急中生智,看著邊城不懷好意地說:要買買一對,不能我一人像個神經病。 邊城的笑僵在臉上,童瞳得意了。 大叔卻說:哎呀,這老虎帽就一頂。 邊城的笑又融化了,大叔又說:要不其他的你看看,這兒還有兔子,狐貍 邊城的笑又僵住,攔著大叔說:好了好了,我們就要老虎帽。 別啊。童瞳隨手抄起那只兔耳朵,麻溜套到邊城頭上,發(fā)出由衷的欣賞:好看! 兔耳朵絨毛帽還是粉色的,長長兩只耳朵,一前一后地耷在邊城頭上,童瞳笑得直不起腰:我才發(fā)現你竟然這么適合粉色! 邊城騎兔難下,自己造的孽自己要受著,他只能頂著粉色可愛少女心跟大叔說:兩頂,多少錢? 還別說,絨毛帽果然抗風,童瞳凍得通紅的耳朵尖立馬暖了過來,兩人繼續(xù)沿著江邊走,各自心中慶幸,還好天氣這么差,黑燈瞎火的沒什么人,不然這道奇觀不得回頭率百分百。 只是隨便一個眼神看到對方都能笑得走不動道。 哈哈哈哈你好傻??! 你才比較傻! 切,我可是老虎這么威風。 兔子比較可愛。 童瞳微微紅著臉,低頭看腳尖,踢著石子兒往前走。 江岸的石欄下還有臺階,一級級直通到江水中,臺階上有人在放煙花,幾個年輕男孩女孩拿在手里轉圈,嘰嘰喳喳說著話,隔得遠,聽不真切。 邊城看著他們:好快,又要過年了。 還有三天,童瞳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從西雙版納往昆明去那天開始,時間在他心里就變得模糊了起來,這會邊城一說,心中暗暗驚了下,真的好快。 他問邊城:你快回老家了吧?邊城要回應城過年,他還記得。 不料邊城搖頭:不用,好幾年沒回過了。 童瞳一怔:那你家人也都不回? 我jiejie他們還是回的,只是我沒有。邊城說。 為什么? 邊城頭微微垂著,語氣很平淡:很早就沒什么來往了,她們不理解我,我也放棄讓她們理解了,各過各的吧,挺好。 仿佛一簇焰火在心里炸開,童瞳不是不震驚的,雖然前幾年蘇雷那個誤打誤撞的電話里提過邊城沒有回家里的公司,但他只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沒想到邊城整個跟家里都決裂了。 徹徹底底地,毫無保留地。 都不用問原因,童瞳知道原因,為什么決裂,他自己就是原因。 邊城轉頭,看到小老虎圓滾滾的大眼睛下面一雙紅紅的眼眶,他伸手在老虎耳朵上揉了揉:干嘛呀,愁眉苦臉的,這樣不挺好么,誰都不用為難自己,勉強自己。 童瞳說不出話,邊城從來沒妥協過,沒有為了工作為了錢妥協,也沒有為了感情妥協,他就是硬生生扛到了現在,自己本該是他身邊那個陪著一起走的人,但他愚蠢地退卻了。 換成現在的童瞳,也許有更好,更成熟的解決方式,至少可以對愛人坦誠,一切的困境也好,家族遺傳疾病也好,再把選擇權交給對方,但他沒有,他自己做了自以為最正確,對對方好的決定,悄然決然地走了。 這是最糟糕的決定。 時間過去這么久,童瞳看著平靜流淌的江面,一切就像長江水一樣,無可回頭。 他對邊城擠出一個無敵難看的笑:我好蠢。 這話沒頭沒尾,邊城卻聽懂了,他沉默了幾秒,說:都過去了。 童瞳的心突然降了溫,邊城的聲線溫和,聽起來像是安慰,但童瞳知道,他說的是,那些義無反顧的愛,也一并都過去了。 回到車上童瞳摘下帽子抱在懷里,邊城送他回酒店,一路上童瞳都沉默著,邊城看了他好幾眼,卻也沒說什么。 車開到酒店門口,童瞳以為跟往常一樣,他們直接在車里告別,正要跟邊城說再見,卻聽到他說:我送你上去。 夜已經深了,酒店大堂也安安靜靜的,童瞳手里抱著老虎帽走進去,前臺小哥往他手里看了一秒,忍不住笑了笑,童瞳也尷尬地勾了勾嘴角,閃到電梯口。 在這酒店住了這么多天,還是邊城開的房間,但他從來沒上去過,最多在大堂等著,要送他上去,還是頭一次。 童瞳心里有些打鼓,兩人進電梯的一瞬間童瞳甚至有些恍惚,仿佛一秒穿越到櫻花酒店。 樓層到了,電梯門開,眼前一片暗紅配暖黃,童瞳清醒過來,不,沒有墨綠,沒有絲絨,再也沒有櫻花酒店了。 兩人沿著走廊走向靠里頭的房間,地毯厚重無聲,童瞳卻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咚,他習慣性按住胸口,別跳了! 到房門口,邊城問:帶卡了嗎? 嗯。童瞳抱著老虎帽,拎著包在里頭一通翻找,抓出一大把東西,嘩啦一下全散在地上。?不好意思。他又手忙腳亂地蹲下來收拾。 邊城也蹲下來,幫他把地上散亂的一堆收好,從里頭抽出房卡,輕聲說:這么大人了,還這么毛手毛腳的。 隔得太近了,邊城說話的鼻息幾乎都噴到童瞳面上,這么熱,童瞳手心,后背都冒出細密的汗,他聞到了邊城的氣息,混著淡淡的煙草味,熟悉的,狠狠揪住他的心。 這么多天,第一次聞到這久違的氣息。 童瞳雙眼發(fā)直,他盯著邊城,這張臉籠罩在暗影中,只看得見輪廓,還有眼珠一層溫潤的光,邊城的睫毛輕微地抖動,童瞳想,怎么,他也在緊張嗎,他為什么緊張,他在想什么?跟自己想的一樣嗎? 他看到邊城微翹的上唇,目光凝住,他想了千百次的親吻此刻就在眼前。 邊城緩緩地靠近他,更近了,童瞳閉上眼睛,喉結滾動。 然而,邊城只是輕輕抱住他,把他拉著站了起來,然后把房卡貼上去,滴房門開了,他把房卡放進墻上的卡口,低沉著嗓子對童瞳說: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晚安。 童瞳定在了門口,過了好久才緩緩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