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春天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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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差不多齊了,洗洗手,這就能吃飯。寶寶,你告訴同學在哪兒洗手。”外婆給魏清越拿了拖鞋,讓他換上,轉(zhuǎn)身進了廚房,不知跟正在忙的外公會說些什么。 江渡領(lǐng)魏清越到衛(wèi)生間,她指了指,靦腆說:“這里可以洗手?!?/br> 真是每一寸空氣里都彌漫著尷尬,只有魏清越不尷尬,他洗了手,抽出幾張紙擦干凈丟進了垃圾桶。對房子擺設稍作打量,轉(zhuǎn)頭坐在了飯桌前。 “你在這等等,我進去看看?!苯煽焖賮G下一句,也鉆進了廚房。 廚房不大,一下進來三個人,顯得逼仄了。 “學校門口最近有變態(tài),所以,男同學順便送我回來?!苯筛砂桶徒忉屨f,她無意揪著衛(wèi)衣,“你們待會兒別問他父母的事,他跟他父母關(guān)系很差,只能問學習。” 外公在盛湯,笑眼瞟過來,說:“江渡現(xiàn)在就領(lǐng)男朋友回家啦?聽說還是學校里的第一名。” “外公,您說什么呢?”江渡大驚失色,急的臉通紅,“人家聽到會生氣的?!?/br> “怎么了,我孫女兒漂漂亮亮又懂事,正配第一名?!蓖夤愿耖_朗,能開得起玩笑,江渡嬌嗔瞪他一眼,說,“您再亂說,魏清越就不留我們家吃飯了?!?/br>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br> 外婆也瞪了老頭子一眼,說:“你別跟人孩子亂扯,人是第一名,學習那么厲害怎么會早戀?我們寶寶也不是這種孩子?!?/br> 不知為什么,外婆對外公此刻的行為似乎特別不滿,語氣里有非常明顯的不快。 這話一下敲打在江渡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往上擼了下袖子,開始幫忙端菜。 果然,外婆說的都是最安全的話題,她打量著魏清越,一面給他夾菜,一面說:“孩子,別見外,多吃點兒都是家常菜,你們都是好同學,有空常來玩兒,江渡得向你學習,在梅中能考第一名是真聰明?!?/br> 魏清越淡淡地笑:“江渡也很聰明,語文我經(jīng)常考不過她?!?/br> “哎呀,她有點偏科,你肯定門門功課都念的好,要不然,怎么能考第一?能考第一的那都是智商高的孩子,江渡沒那么聰明的?!蓖馄怕犖呵逶娇浣?,很高興,但不忘替江渡謙虛下。 外公跟魏清越聊的就很具體了,他問魏清越打算學什么專業(yè),這個成績,是不是可以保送清華,魏清越說: “我出國,不打算在國內(nèi)念大學。” 外公那個表情,一下變得有點微妙,他覺得,成績這么好當然應該報效祖國,要是出國不回來報效洋鬼子去了,那國家真是白培養(yǎng)人才。 江渡唯恐外公講出什么讓魏清越不舒服的話來,生硬地打了個岔,對外公說:“今天的魚湯特別鮮?!?/br> 魏清越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說:“我很久沒吃過這么可口的飯菜了,謝謝爺爺奶奶?!?/br> 外公是那種很得意自己廚藝的老頭,一聽魏清越這么說,來了精神,跟他長篇大論起做菜的門道,聽得外婆在桌子底下題他一腳,娓娓說:“孩子們有幾個對做菜有興趣的,吃著好吃就行了,就你老頭子話多,也不管人孩子愛聽不愛聽?!?/br> 外公很聽外婆的勸,收斂了幾分,嘴里只說著讓魏清越盡管吃。 魏清越一直拈著筷子笑,又看了看江渡,女生幾乎不說話,就在那斯斯文文地吃東西。 這就是江渡的家,還有家人,他有短暫地失神,是不是每個同學的家都差不多是這樣的? 既然是學生,剩下的話題全部圍繞學習,老人問他理科實驗班是不是競爭特別大,是不是同學都很聰明,是不是老師配備的跟普通班不一樣……但凡感興趣的,老人幾乎問了一遍。 問到最后,江渡都不好意思了。 吃完飯,本來該江渡收拾飯桌,外公拖地,今天例外,老人讓她下樓送魏清越到小區(qū)門口。 外公外婆站在門前,反復囑咐魏清越回家注意安全,并且,堅持看兩個孩子下了樓,才關(guān)上門。 江渡忘記換鞋,還穿著冬天的棉拖鞋,毛茸茸的。 兩人走在小區(qū)里,一抬頭,就能看見千家萬戶亮著的燈,而江渡的家,不過是這無數(shù)燈盞中的一盞,并不特殊。 盡管如此,在魏清越抬頭掃望時,一個清晰的念頭還是躍入了腦海中: 從沒有人為他亮起過一盞燈,等他回家,這萬千燈火里,沒有一盞,是真正屬于他的,他的在哪兒,他不知道。 “你吃飽了嗎?”江渡還是有些拘謹,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魏清越,來她家里吃了一頓飯。 這其實細究起來,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她去王京京家吃過飯,王京京也曾在初中給男同學過生日去對方家里吃過飯。 魏清越?jīng)]回答,他反而靜靜問江渡:“我從初一開始,就一直收情書,我知道很多女生都喜歡我,你猜,她們都喜歡我什么?是因為我成績好,還是因為聽說我家里有錢,或者,是女生們認為的長得很帥?你說,她們要是見過我被我爸打到爬不起來,像狗一樣的情形,還會覺得我很帥嗎?還會喜歡我?” 江渡一下被問的失語,有什么情緒,像潮水一樣,有力地,不斷地,狠狠撞擊沖打著胸膛,一遍又一遍,她被他說的眼睛發(fā)酸。 “是你爸爸對你不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說自己像狗一樣,你,”她胸膛微微起伏著,努力去正視他的眼睛,“你比我們大部分人都優(yōu)秀,我們無論學習,都不會像你那樣,真的,這是你爸爸抹殺不了的事實?!?/br>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匆匆?guī)拙?,聲音都是顫抖的,因為需要看著他的眼睛,表示最起碼的尊重,和真誠。 魏清越卻笑了,笑的不可捉摸:“你真有意思,江渡。” 江渡訕訕地瞧著他,實在搞不懂魏清越剛才是不是真的難過,因為他現(xiàn)在笑的真的一臉無所謂。 夜市燈火通明一條街,隱約喧囂,煙火氣仿佛就凝聚在城市的上空,傳過來,傳到四面八方去,可以傳到疊疊暗云里去。 魏清越其實不怎么習慣那些味道,夜市的味道,他說:“你欠我的人情已經(jīng)還了。” 江渡疑惑地看著他。 “我送你回家,你留我吃飯,我們兩不相欠,我不喜歡欠別人情分,那樣很麻煩?!?/br> 他輕飄飄解釋,江渡有些失落,她低聲說:“沒必要算那么清的,最起碼,我們都是一個學校的校友。” 不覺間,走出小區(qū),江渡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幣,遞給他,魏清越笑了:“你干什么?” “你是因為送我回家才需要花打的錢的?!?/br> “不剛說沒必要算那么清嗎?”魏清越永遠能在言辭上占據(jù)上風,他把錢輕輕推回去,“你最好問問你外公你父母的事情,跟他談談,那個男人可能只是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你名字,不過,你自己還是要多當心?!彼旖浅读顺?,“如果你外公不方便接你,我都可以送你回家?!?/br> 江渡根本沒把變態(tài)男人放在心上,她鼻腔驀地一酸,為他最后的話。 埋下頭,看著地上自己長長的影子,小聲說:“可是,你也不能總送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呢?”魏清越似笑非笑地一提書包,看看遠處駛來的出租車,“我得走了,你回去吧?!?/br> 江渡輕輕“嗯”一聲,她看著他上車,魏清越邁開長腿坐進了副駕駛,系上安全帶,窗戶半張,他看見江渡還站在原地,他沒動,沒做什么揮手再見的動作,只是看了一眼。 而江渡,在車子走了之后,還站著,好像她可以一個人永遠地在某個地方站著,看著他。 第30章 五月的一天,高二的學生…… 五月的一天, 高二的學生給高三即將高考的學長學姐們表演節(jié)目打氣,跳啦啦cao,大家紛紛表示這樣顯得自己很傻逼, 但沒辦法, 這是梅中傳統(tǒng)。 夏季校服倒很好看,白衫黑裙,有點舊時代臺灣校園的感覺, 胸口繡著學校名稱, 班級,學號, 一串數(shù)字。高三的學長們很喜歡看啦啦cao, 看哪班的女生腿長,腿白, 反正青春期的男生就這么點事。 當然,高一的也喜歡擠在旁邊湊熱鬧。 實驗班的人總是要脫俗一點,跑去看的不多,大都在教室里該做什么做什么。整個學校這天都顯得亂亂的, 空氣中,似乎飄蕩著無盡的躁動的荷爾蒙。 江渡在翻一本科普類的課外書,圖書館借的, 她從小就對雜七雜八的一些事感興趣,比如, 怎么養(yǎng)兔子,天上的星星為什么會一明一暗的,真的像在眨眼睛。 她記得,以前跟王京京一起看小動物的科普,說到母兔跟公兔□□后, 公兔會暈倒,然后王京京大聲在教室問老師什么是□□,為什么公兔子□□會暈倒,老師氣壞了,把兩個人都叫辦公室,狠狠批評了一通。說她們小小年紀看黃色,不正經(jīng),嚇得兩人吭都不敢吭。 想想很搞笑,也很傷感,江渡有一段時間沒見王京京了,少女們總是會把這種再尋常不過的疏遠,當作頂重大的事件,殊不知,成年后回望這根本不算什么,人來人往,再正常不過。 這天,明明也很尋常來著的。 事后,當事人才能清楚,這居然是整個青春的轉(zhuǎn)折,分水嶺。 某個同學進來告訴她,樓下有人找她,江渡問是誰,同學也不知道。 她滿腹狐疑地下了樓,因為學校有活動,教學樓顯得空了很多。一樓入口那,站著個男人,第一眼江渡沒認出他,因為他穿的干干凈凈,好像剛剪完頭,頭發(fā)特別短,等跟他對上目光,男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問: “江渡?你姓江?” 她心里直打鼓,很謹慎,反問一句:“我好像不認識……”話說到這,臉色就變了,江渡已經(jīng)認出了他,那個變態(tài)男,他拾掇了自己一番,竟然很能糊弄人。 好似本能驅(qū)使,江渡扭頭就跑,她覺得自己邁開了腿,可惜,身后男人像餓鷹捕食,拎小雞一樣把她拎起來了。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跟你媽長的一模一樣,都是美女?!蹦腥诵Φ年庩柟謿?,裝的溫和,“我是你爸爸,來接你的,跟爸爸走吧?!?/br> 江渡臉都白了,極力掙扎,想從他手里逃出來,一雙眼,滿是驚恐:“我不認得你,你,你干嘛啊!” “啪”的一聲,耳光就重重甩到了臉上,帶著一陣劇烈的耳鳴,江渡頭暈眼花地從他手底被甩出來,趴到地上,還沒反應,人已經(jīng)又被男人提溜起來,拽著頭發(fā),撕扯的頭皮幾乎要裂開。 江渡一下疼出了眼淚,半張臉,火辣辣燒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一手薅緊了江渡頭發(fā),往后一仰,另只手左右開弓開始抽她耳光。 “小賤人,你他媽不管到哪天都是老子的種,還敢不認,怎么著,嫌你親爸丟人?跟你媽那個臭□□一個臭德性,sao的要死,裝什么裝?”男人情緒激烈地咒罵著,幾乎要抽死江渡。 整個世界急劇地失真,失重。 過往的學生看到這一幕,被嚇壞了,有人飛快跑開趕緊去找老師,一樓教室的學生們紛紛跑出來看是怎么回事。 魏清越人在三樓,一般情況下,理科實驗班學生的定力都很強,學校無論多大動靜,也有一部分從不看熱鬧。 一樓的尖叫聲,特別凄厲,有圍觀的女生被嚇哭了。 三樓的學生們可以清楚聽到有人叫著“江渡”這個名字,魏清越也聽到了,他靠窗,立刻站起踩著窗戶便跳了出來。 只伸頭看了一眼,魏清越跑下了樓。 江渡已經(jīng)暈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男人在拉扯她,黑色裙子上全是腳印,掀開半邊,露出安全褲的白色花邊。 學生們被嚇傻了,有男生猶豫著想要上前制止,被男人吼回去:“誰敢?我教訓女兒你們誰敢管?” “叔叔,求你別打了,你是她爸爸也不能這么打她。”人群里傳來女生的抽噎聲。 “我打的就是這個賤貨,跟她媽一樣的賤貨,穿裙子不就是想勾引男人?欠艸的賤貨,都該死!”男人陰森森笑看著圍觀的女學生,“你們一個個穿裙子,想勾引誰?” 人群忽被粗暴撥開,大家還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見一個人影撲了上去。 魏清越飛身從男人身后跺上去的,男人沒留意背后,踉蹌跪地。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弄死他,我一定要弄死他。 魏清越幾乎用一秒的時間就把腰帶從男人腰間拽出,冷酷而迅速地纏上對方脖頸,咬牙切齒,喉嚨里發(fā)出嗬嗬悶響,一張臉,因為力氣用到極致而長筋賁起,漲得通紅。 他覺得自己一嘴牙都快咬碎了。 男人到底是男人,他只是個還略顯單薄的少年,男人雙手死摳著皮帶,眼睛瞪得要凸出來。 眼看要脫力,魏清越驟然一松手,趁男人捂著脖子劇咳時,抬起腳,對著□□就是一陣猛踹,男人終于慘聲叫出來。 他跟瘋了一樣,咬緊牙關(guān),又把人揪起來,專對鼻梁骨,一拳又一拳揮了下去。 整個世界都跟消失了一樣,什么都沒有,只有自己一聲接一聲濃重的喘息,魏清越不知道自己最后是被誰拉開的,他被幾個男老師攔住了,人還在往外掙,眼睛幾乎滴血,他那股不把人打死誓不罷休的模樣,落在每個人的瞳仁深處。 魏清越覺得自己在某一瞬間,想把世界都毀滅了,那種絕望,那種仇恨,瞬間就把人穿的透透的。為什么,為什么成年人總可以肆無忌憚地把暴力血淋淋地施加在他們身上,為什么不能反抗,為什么要忍?為什么要忍受這一切? 滿頭是汗,衣服也皺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臉色是紅的,又蒼白無比,老師在一旁跟他說了些什么,魏清越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只看見有老師背起了江渡,人群分開,她的裙子不知被哪個女生已經(jīng)放平了,遮住了本該遮住的地方。 一切混亂漸漸趨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