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春天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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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還都穿著羽絨服,一動彈,沙沙地響,教室里人聲不斷,這樣的相聚,已經(jīng)是過一日少一日。 不過對于分別,同學(xué)們是習(xí)慣的,也是必須習(xí)慣的。那么多的過客匆匆,那么多的歡聲笑語,那么多的悲傷和快樂,注定要在某一刻終結(jié)。 人心躁動的開學(xué)第一周,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分科調(diào)查表還要家長簽字,周末,江渡把表拿給外公外婆看,當(dāng)然是什么意見都沒有,也沒什么可猶豫的。 周一上交給張曉薔時,張曉薔正在找同學(xué)補(bǔ)表,有的人總是不夠細(xì)心,忘記填日期。 “確定選文了?”張曉薔問江渡,她點點頭。 “會有一次分班考試,加油,說不定你能沖進(jìn)文實?!睆垥运N不忘給她鼓勁,江渡微笑了下,說,“你一定會進(jìn)理科實驗班的?!?/br> “應(yīng)該是的?!睆垥运N相當(dāng)自信地說道,她笑起來,小梨渦更深了,江渡有一瞬的晃神,她知道,張曉薔會再次成為魏清越的同班同學(xué)。 她再喜歡魏清越,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選理科,文科才是她的前程。她如果足夠優(yōu)秀,最起碼,能換來跟他做同班同學(xué)的福氣,可惜,她連這個本事都沒有。 而王京京選理,意味著她再想當(dāng)捉刀客也是不可能的了,光陰無涯,他對她來說,竟然是一件越來越?jīng)]希望的事。 “這么巴結(jié)人家,還以為也跟著選理拍馬屁呢?!标惢勖鞯穆曇?,非常刺耳,睨過來幾眼,她跟同桌在那嗑瓜子。 “人家是要進(jìn)實驗班的?!蓖篮罱恿司?。 這話張曉薔沒聽到,她已經(jīng)到后面去找人了,江渡扭頭看看她們,沒說話,她不確定是不是在說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可陳慧明分明翻了個白眼給她,江渡立刻臉紅了,王京京留意到這一幕,搗搗她:“那個三八是不是在說你?” 王京京嗓門大,陳慧明立刻喊她名字:“王京京,你說誰三八?” 這一下,王京京被氣笑了,嘴巴上都要撇出胡子來:“做賊心虛,看來你還真是在說江渡,你無聊不無聊啊,一天天,跟菜市場大媽似的,大媽都沒你嘴碎。” “你說誰大媽!”陳慧明眼睛睜圓了,剛要跟她吵,同桌給她使了個眼神,陳慧明會意,改了策略,陰陽怪氣瞪著王京京,“你把人家當(dāng)朋友,人家可不見得能看上你。” 王京京不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什么,懶得理她,罵了句“有病”,轉(zhuǎn)過了身。 江渡對于陳慧明這種想挑撥離間的行為,十分反感,但又不想跟人這個時候再起沖突,分班在即,二班就此被打散,沒必要再跟人置氣。 這時候,班長過來告訴江渡,小許老師喊她到辦公室一趟。 班里有貧困生補(bǔ)助,每個班至少兩個名額,這個年齡,大家有著敏感的自尊心,大部分人都不想承認(rèn)自己家里窮。事實上,梅中學(xué)子貧困的確實不多。 “名額不用就浪費了,江渡,把這個表填了吧?!毙≡S把情況表明,直接把表格推過來。 江渡有點為難,她不是因為自尊心,僅僅是覺得自己家里真的不算貧困。 “許老師,我外公外婆都有退休金,我們老家還賣了塊地,供我念書,家人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我想,這個錢應(yīng)該給班里更有需要的同學(xué)?!?/br> 小許笑了:“我知道,但你想過沒,你外公外婆年紀(jì)越來越大,以后萬一身體哪里不好,開銷起來很厲害的,你年紀(jì)小,不知道有病的可怕。聽老師的話,把這個錢領(lǐng)了,不為別的,就當(dāng)是為兩個老人著想了,相信老師的話沒錯。” 老師是好意,江渡明白,可依舊站著不動,遲疑了片刻,說:“許老師,如果同學(xué)們知道了我拿這個錢,會說我的。” “我來解釋,別想那么多?!毙≡S忍不住嘆氣,“你這小姑娘思慮還挺多?!?/br> 表格最終填了,江渡把辦公室門順手帶上,走到拐角那,穿堂風(fēng)大的很,一股冷氣襲來,女生打了個寒噤。 下樓梯時,迎面上來個人,江渡沒留意,胳膊都伸到眼前了,才猛地剎住。 一抬頭,對上魏清越一雙含笑眼睛,他上下打量她兩眼,說: “怎么老是裝看不見?” 偶遇來的突然,風(fēng)起而潮涌,江渡愣了愣,望著他,慢慢靦腆露了點笑意:“我真的沒看見你。” “犯錯了嗎?”他張嘴就是句玩笑話。 江渡搖頭,臉紅紅的,生怕魏清越知道自己領(lǐng)貧困補(bǔ)助的事,他要是知道了,得怎么想自己呀,明明吃喝穿戴,都很正常,哪里窮的要補(bǔ)助金? “許老師找我有點事?!彼痪湓拵н^,心想,你可別打破砂鍋問到底啊,想到這,趕緊問他,“你來辦公室做什么?” “老師找我談競賽的事,我不參加,但學(xué)校可能想讓我參加。”魏清越比她坦白多了,“我仔細(xì)想了下,參加也行,要是能代表國家參賽,可能對我以后出國選學(xué)校有用處?!?/br> 這對于江渡來說,是很遙遠(yuǎn),也很陌生的事。她靜靜聽完,心里月落星沉,是說不出的憂愁。 “上去了?”魏清越看她不說話,手往上指了指。 江渡勉強(qiáng)笑笑,點下頭,跟他錯身而過。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別,這一切,都讓人來不及準(zhǔn)備點什么。 如她所想,小許在班里宣讀了貧困補(bǔ)助名單,做出解釋后,還是有人悄悄議論了她。 畢竟,江渡秋天的時候,穿過耐克鞋子,那是打折活動時買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京京似乎對她要補(bǔ)助金這個事,態(tài)度也有點微妙。她轉(zhuǎn)著筆,像是漫不經(jīng)心開的口: “許老師不知道你外公外婆退休金都很高嗎?” 江渡一下就聽到話里不對勁的地方,在某些事情上,她堪比豌豆公主。 “我說了,沒拒絕掉?!彼忉?,“許老師給我的說法,跟他在班里說的一樣,不是我主動要的。” 王京京笑了聲,說不上來是什么表情。如果說,友情在某一刻發(fā)生細(xì)微的裂縫,那一定就是這個時刻,江渡感受到了,可她想不通。 “你不要怪人家背后說你,寒假的時候,你還去給張曉薔過生日,都看見你們在街上玩兒,哪個貧困生這樣?”王京京到底嘴快,但沒說出陳慧明找過她的事。 有時候,情比金堅,也比紙脆。 她目光灼灼看著江渡,“是初六吧?還有魏清越也去了張曉薔的生日聚會,可你跟我說你跟你外婆去廟里?!?/br> 江渡的心,一陣突突急跳,她想解釋,但又覺得無從下嘴,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我之所以說謊,是因為知道張曉薔沒請你,我怕……” “得了吧,你太小看我了,張曉薔沒請我請你了,你覺得我會嫉妒你?話說,她平時跟你也沒那么熟吧,這事確實挺奇怪的?!蓖蹙┚┱f著說著,不自覺就帶了股沖味兒。 小女生之間的別扭,發(fā)生的莫名,又有蛛絲馬跡可尋。心思瞬息萬變,王京京可以為江渡慷慨出頭不怕得罪人,同樣,也可以為江渡的隱瞞而生氣,到底為什么覺得生氣,她自己都說不清。 江渡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希望你沒生我的氣。” “看書吧?!蓖蹙┚┱Z氣依舊很硬,她低下了頭。 江渡怔怔的,看王京京沒有繼續(xù)說話的意思,枯坐半天,一個人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因為分班的事,高一的同學(xué)們都有點浮躁,有人到現(xiàn)在還糾結(jié),教學(xué)樓燈火輝煌,被分成一層層,一層層里又坐落著格子間般的教室,黑壓壓的人頭,躁動的情緒,青春正在進(jìn)行時。 天氣依舊很冷,路燈昏暗,燈光像被凍的冰冷,江渡在走廊里往外看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圖書館那棵樹上,影影綽綽的。 她從一班經(jīng)過時,明亮的燈光,透過窗子,照到身上,她看著光,那一瞬間,某種情緒忽然強(qiáng)烈到無法再多一分。 她好想魏清越。 想看他笑一笑,想聽他說話的聲音,還想,他能陪一下自己,哪怕只是走一段去衛(wèi)生間的路,都很好。 在這種情緒的驅(qū)使下,江渡扭頭,大膽而又僵硬地往一班教室里張望了兩眼。 一班比較安靜,大部分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抬頭往窗外看,她想的散心,不過是到衛(wèi)生間去一趟,吹一吹冷風(fēng),興許能好受點。 魏清越個頭高,坐在最后面,他戴著耳機(jī),合上了英文報紙。 興許是打算出去,他先往外看了看,準(zhǔn)備起身。 兩人目光碰上,江渡忘記挪開,她有一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太希望見到魏清越,想象中的,他抬起了頭。 魏清越狐疑地看著江渡隔窗盯自己,稍覺意外,很快,他沖她笑笑,分明看到那張本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忽然變得驚慌,人扭頭快步走了。 他有點莫名其妙,走出來,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去,半路就看到了江渡的身影。 “江渡!”魏清越聲線提的有點高。 聲音從背后傳來,聽到的那一刻,江渡鼻腔里頓起的那股酸楚幾乎要沖到眼眶,她拼命控制著情緒,轉(zhuǎn)過了身。 魏清越走近了,兩手插褲兜里,閑閑的,他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只是問:“你剛才往一班看什么呢?” 聽到他的聲音了,一如既往,他就像跟普通同學(xué)說話一樣,沒義務(wù)對她特別一點,她也不會懷抱這種妄想,江渡眨著眼,一想哭就使勁眨眼,手背快速蹭了下鼻子。 “怎么了?”魏清越稍稍俯身,挑起眉,目光往上去在她臉上流轉(zhuǎn),“不舒服?還是有人欺負(fù)你了?” 他這么問,一切都轟然崩塌,江渡小臉一皺,再沒辦法說出一個字,她哭了。 第27章 燈光下,江渡處于一種明…… 燈光下, 江渡處于一種明亮的寒冷之中,她哭了,如果魏清越?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 她將繼續(xù)往黑暗的寒冷中走去。 魏清越這個人的反應(yīng), 通常跟別人是不一樣的。見到女生哭,他第一沒覺得尷尬手足無措,第二也沒說什么最怕你們女生哭了你別哭了我不會安慰人啊云云。 他說:“路上隨時都有人來, 你要是不想被別人看到, 換個地方哭。” 語氣軟軟的,沉沉的, 魏清越認(rèn)真地看著她。 江渡卻羞愧地不行, 她以為他在嘲笑她,因為太慌亂, 以至于她壓根沒精力去留意什么他說話的口氣,他真誠的表情,這話怎么聽,都帶著一股譏誚, 客觀說,魏清越是喜歡這么說話的。 她胡亂擦掉眼淚,掉頭就想跑, 被魏清越一把拉?。骸敖桑闩苁裁窗。俊?/br> “我沒事啦!”江渡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 樂觀一點,但聲線是飄的,帶著脆弱顫抖的哭腔。 燈光照在她右半張臉上,眼睛忽閃,嘴唇上的顏色被冷風(fēng)吹走一樣, 江渡整個人似乎都暫時只剩下了一半,魏清越看見點點淚斑,這讓他的心緒空白了一瞬。 他話鋒轉(zhuǎn)的特別突兀,語速也快:“你讓之前給我寫信的人繼續(xù)給我寫信吧,我知道不是王京京,但你知道是誰,我不會追問你到底是誰,但既然你知道,麻煩替我轉(zhuǎn)告她,有什么事都可以給我寫信。這件事,我會保守秘密?!?/br> 說到這,身后不遠(yuǎn)果然不知道來了哪個班的學(xué)生,大概也是要往衛(wèi)生間去的,可魏清越這段話說的太繞口,太突兀,江渡吃驚地看著他,隱約中,她似乎看到魏清越甚至笑了一下,他麻利地收尾:“我一直等她給我寫信?!?/br> 最后這句,江渡聽得身體瞬間guntang,她愣愣看著魏清越大步流星地從眼前走過去,男生帶起一陣風(fēng),風(fēng)里還是蘭花香。 好像所有一切不好的情緒都跟著消散。 魏清越那么篤定,他的措辭,全是陳述句,不留任何余地。江渡渾渾噩噩地回到教室,一身寒氣,胸口還是在一陣陣發(fā)緊。旁邊,王京京在做物理試卷,草稿紙劃的沙沙作響,她找了句話,輕聲說: “外面還是很冷。” 王京京淡淡“嗯”了一聲,繼續(xù)算題,江渡便不作聲了,她默默掏出份數(shù)學(xué)試卷,也低下了頭。 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王京京跑的比兔子還快,好像有心晾她,江渡一個人收拾了東西,到校門口的小店買信紙。 這次,買的是那種最普通,單位辦公用的那種信紙,紅條紋,學(xué)生根本不會買的類型。江渡買了一沓,心想,當(dāng)草稿紙也是可以的。 這封信,卻遲遲沒寫,江渡以為自己永遠(yuǎn)不再有這樣的機(jī)會,但機(jī)會從天而降??墒?,如果她寫了,就等于變相承認(rèn),之前的那些信不是王京京寫的,那樣的話,等于是背叛王京京。 直到周六放學(xué),張曉薔讓她留一下,教室里值日生打掃衛(wèi)生神快無比,潦草搞完,急著走人。本來,這幾天王京京對江渡都很冷淡,看她不走,張曉薔也沒走,教室里除了值日生沒其他什么人了,她哼笑一聲,拽出裝資料的袋子,都沒跟江渡打招呼,徑自走了。 江渡看著她身影消失在門口,眼神黯淡,呆呆的。 “江渡,這個筆記給你?!睆垥运N把一份東西,放到了她眼前,“這次月考是分班考試的選拔賽,你加油,文科數(shù)學(xué)相對會簡單些,這個筆記是我自己整理的,可能對你有點用處。” 江渡連忙拿起,她感激地沖張曉薔笑笑,別人對她好,她總是有點無措,同時為自己不知道該怎么回報而多思多慮……更是在這一瞬間,想到如果將來某一天,對方也因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而生氣了,再不想搭理自己,又要怎么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