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4)
沈北由他拉著,視線落下,便看到蕭長平手腕上那說是鐲子是耶看起來是護腕,但真實作用是手銬的玩意兒,驀地一笑。 越走越是遠離熱鬧,這花神節(jié)最熱鬧不過,結果他二人,最終在一處無人的橋邊停下。 正有一個鄰水的亭子,二人便在亭中坐下。 沈北道:這大晚上出來了,再這種地方吹冷風,我這輩子沒做過這樣的蠢事。 蕭長平哪里又做過,只是他勾了勾嘴唇:總歸是與你一起做,雖然不能說這事兒做的極好,但也不能說蠢。 黑暗中,蕭長平的目光卻是似水一般:重要的是在一起,不是做什么。 沈北的視線落在那亭子下面的水面上,今夜月色正好,湖面波光粼粼。 看著也算別有一番滋味。 他正想著,突然聽到旁邊蕭長平說:今夜月色真美。 沈北一怔,這話說的,屬實是沒有毛病的,沈北自己心里也想著月色好呢,只是他沒有說出口來。 而這句話,本來是沒有什么歧義的,偏偏沈北是個現(xiàn)代人,這今夜月色真美,有什么含義,他卻是很清楚的。 蕭長平說了,便見沈北好似想起了什么,也沒應他,不由問:怎么了? 沈北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他道:我只是想起,我看過的一本書中,從前有個小國,那兒的人崇尚曖昧,什么話,都不樂意說的太清楚,便是表白,也會找話語代替。 蕭長平挑眉:還有這樣的小國? 沈北勾了勾嘴唇:早就不存在了,只不過,方才王爺一句月色真美,讓我想起來。 蕭長平聽他方才的意思,又如何不懂:哦?月色真美,是表白的話語嗎? 沈北道:我愛你。 蕭長平一下子愣住了。 周圍幽靜,河水深深,月色正好。 蕭長平驀地十分清晰的聽到一聲自己的心跳,而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開的口:你說什么? 沈北道:月色真美,在那小國,便是我愛你的意思。 蕭長平心頭沉沉,又有些失落,原來,說的是句子的意思,他唿出口氣來:原來如此,倒是頗有意思。 只是失落的同時,他心里也有漣漪,沈北少有順著他的意思,與他認真談一談感情的問題。 今日,竟然主動提起,蕭長平心頭一動,不由追問道:為何會有這樣的表白方式? 沈北道:大約是,好用吧。 怎么說? 沈北指指天上的月亮:比如二人如同你我一般在這月上中天時在外行走,其中一人突然說了月色真美,另外一人便知道他的心思,比起一句不知何時開口說才比較恰當?shù)奈覑勰?,這一句,顯然更好用。 蕭長平順著他的手指再看一眼天上的月亮,而后勾了勾嘴唇,沖著沈北又說了一句:今夜的月色真美。 之前那句,若說無心,這一句,便是知道意思之后,刻意說的。 他說罷笑著看沈北:表白之后呢?我說了這么一句之后,對方若是答應,又要怎么回復? 風也溫柔。 蕭長平眼中笑意蔓延:我便當你答應好了。 沈北道:王爺自欺欺人。 蕭長平眼下卻不在意他說些扎心的話,他兩人拉過來,低著頭,正湊到他耳邊:頭可是你起的。 沈北不置可否。 也不知是不是這月色太醉人,竟然讓他與蕭長平閑聊了這種曖昧話題。 但大抵也是氣氛到了,他勾了勾嘴唇。 蕭長平目光灼灼的問他:我可以吻你嗎? 沈北挑眉:從前王爺,可不曾問過我這個。 蕭長平索性將人抱在自己腿上,他坐著,沈北坐在他懷里,他道:從前,你我也沒說過月色真美啊。 只是私心想在這氣氛下,當做今日是心意互通,相互表白,因此這吻,仿佛也格外不同。 沈北想了想:其實月色真美還有一種回答。 什么? 快吻我。 蕭長平飛快低頭,吻住沈北的唇。 素日里,無論是沈北還是蕭長平,對這吻,向來是狂風驟雨一般的。 一旦嘴唇相貼,仿佛是要決出一個勝負一般,沈北一直在上慣了,十分喜歡用這方式挑釁蕭長平。 而蕭長平不愿示弱,兩人相爭,自然是激烈非常。 可今日這吻格外不同。 緩緩的,輕輕的,愣是吻出了纏綿悱惻的感覺,兩人都沒有動情欲,不約而同的,只是淺淺的吻著。 嘴唇相貼,舌尖碰撞,相濡以沫,唿吸糾纏。 吻著,分開,再吻上去。 這一吻的纏綿,對二人來說,都是前所未有。 這一吻結束,兩人四目相對,蕭長平與沈北同時輕笑一聲。 蕭長平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靜,他唿出口氣來:若是以后可以,我想陪著你四下走走,看遍河山。 沈北沒有應,只說:今夜月色太禍人。 蕭長平聽著沒有失望,眼下他心頭滿足的很,從未有過的滿足,他手下環(huán)著沈北的腰肢,下巴在沈北肩膀蹭蹭,只覺若是此刻,能天荒地老,真是再好不過了。 而心頭對自己竟然想著天荒地老,蕭長平心頭又嘆。 這動心大抵不知從何處去追溯,只是蕭長平自從知道自己動了心,對于自己如何一步步不可自拔,卻是很清楚。 每次醒過神來,便發(fā)現(xiàn)又是深陷一遭,如今從一開始的想與他在一起,兩人兩情相悅,都想到天荒地老了。 蕭長平看著沈北的側臉,眸中深深,沈北,你讓我變成如今這么模樣,你可得賠我啊。 自然,這話眼下是不會說出口來的。 兩人待了一會兒,只聽見幾聲巨響,空中火樹銀花,竟然是放起了煙花。 兩人相擁著,看著那煙花,直到平息之后再沒有什么動靜。 沈北先前休息過了,但是眼下依然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在這亭子里坐了竟然也有好一會兒。 回去吧。蕭長平笑著侃他:跟個貓兒似得,懶懶的,分明先前睡過,如今又想睡了。 沈北道:我是貓兒,王爺是什么? 蕭長平一咽,輕笑一聲:就你嘴快。 放了沈北下地,兩人一如先前那樣拉著,而后緩緩到了先前停馬車那地方,紅卯本來是跟著的,可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一眨眼,這兩位主子就不見了蹤影,害他急的團團轉,看著兩人都回來了,他愣是松了口氣。 兩人回轉,一夜好眠。 等到了第二日,兩人這決定也下了,蕭長平便直接尋了那神醫(yī)過來,開門見山:不必用那虎狼藥治他的身子,能否盡量用溫和一些的法子幫他調理身子? 那神醫(yī)道:若是溫和,只怕您家夫郎,依然是不能生育。 蕭長平道:不必管這個,你只管讓他身子好些就是了。 神醫(yī)先前便看出這夫夫二人感情似乎不錯,但不曾想,竟然好到這種地步。 他給沈北把過脈,自然能知道沈北從前也沒有生育過孩子,如今更是不能生育,端看蕭長平的態(tài)度,顯然是極想要個孩子,可他竟然顧慮著有傷沈北的壽數(shù),便放棄了讓他用虎狼藥去治沈北。 神醫(yī)年少時候,也有這樣一個知心人,多年來,看過不少世間離散,夫夫感情好的不是沒有見過,只是看著蕭長平,他不免問一句:尊駕家中,可有子嗣? 蕭長平倒冷不防神醫(yī)會這樣問,他搖搖頭:沒有。 神醫(yī)挑眉:那以后,只怕是要另外再娶一位,誕下子嗣,不是老頭子我多嘴,而是,此事畢竟也要看尊夫郎的意思,若是今朝您說不治了,回頭他生不得孩子,還得看著自家夫君為了孩子與別人在一起,只怕是 蕭長平沒想到這神醫(yī)cao心的還挺多,但也聽出,他這話,有些向著沈北。 總不是什么不好的話,他笑了笑:我家中自有其他兄弟,我一個沒有子嗣,也不打緊,便是從其他兄弟那兒過繼一個養(yǎng)著,倒也沒甚大礙。 第223章 好辦(二更) 神醫(yī)聽他的意思愣了愣,看著蕭長平的眼神倒是變了。 他早看蕭長平身份并不一般,雖然具體也不知道,但是大凡是有些身份的,總是特別在意子嗣傳承的,如今他居然將這斷子絕孫說的如此風淡云輕。 若是真心,他此人,可真是癡的很。 神醫(yī)聽著抿了抿嘴唇,突然仿佛破罐破摔道:誒,我這老頭子這輩子就看不慣這種事情,其實我有個法子,能不傷他的身子治好他,只是,需要的藥材矜貴,只怕是不好弄,我看你應該不是什么平頭百姓,我寫一張藥方給你,你若能湊齊藥材,服用兩年,或許能不傷身子,將身子調理好。 蕭長平本來都不報希望了,如今神醫(yī)突然整了這么一出,他心頭驀地一喜,緊接著又皺眉:先前為何不說? 神醫(yī)撇撇嘴:你以為藥材很好弄嗎?若不是看你對你家夫郎是真心,那隨意一些藥材都要人傾家蕩產,我便是給你藥方,你無心給他救治,又有什么用? 蕭長平聽著不置可否,但說到底:多謝神醫(yī)了,還請將藥方寫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湊齊藥材。 神醫(yī)立刻提筆就去寫了,蕭長平正在他身后看著,他不懂藥理,但是畢竟太醫(yī)那兒多好藥,而他要搜羅一些藥材總不至于太難,只要那藥這世間還有,舉國之力,為沈北尋一尋,又何妨? 神醫(yī)那方子寫完了,吹了一吹那方子,而后遞給蕭長平。 蕭長平看了一會兒。 神醫(yī)道:其他的藥材,有些是金貴,但也不是不好找,只是這其中一位藥引難尋一些,也不知這世上還有沒有。 是哪一味? 神醫(yī)道:百年份的血參。 蕭長平默了一默,想想:我家中正有一株。 這血參本是關鍵時候救命的東西,與白玉丸一樣珍貴,他素來在朝中頗有建樹,皇帝賞賜過他的東西中,他記得正有一株血參。 不曾想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場了。 神醫(yī)咋舌,心說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這百年的血參,別說是一般富商人家,便是皇親國戚,只怕也難找,偏這么巧,他家中居然有一株? 神醫(yī)心中癢癢,倒是想見見,但也知道他不可能隨身帶這么金貴的東西,只道:你眼下有是再好不過,只是我還是要說,只一株可不夠,他要吃兩年左右,一株血參,也不過能用十天半個月,兩年左右,這傷了的身子才能徹底調養(yǎng)好,而且期間,若是再不慎吃了諸如斷腸紅之類的藥物,便是有一百根血參也是救不好了。 蕭長平心中有數(shù)了,總歸是一線希望:多謝神醫(yī)。 神醫(yī)看他謝的真心,淡淡點頭:一會兒我再給你寫份食譜,平日里多吃藥膳,對身子也有好處,你若多養(yǎng)著些,他這虧損的身子,總歸是能養(yǎng)回來的。 親自送了神醫(yī)出門,蕭長平當即讓紅卯去準備這藥單子上所需的藥材。 這青州別的不說,此地畢竟是來往貿易頗多的城鎮(zhèn),藥材在這里倒不缺,想必這神醫(yī)在這兒不愿意離開,也有這原因在其中。 不過他畢竟也說了這百年血參難得,沈北要吃兩年,怎么也得五六十株,眼下這王府總共才一株,皇宮中該是還有,要緊的還得尋一尋這血參。 蕭長平想著,倒也沒有怕沈北焦急因此不告訴他的意思,只是心里存了點兒小心思。 他見了沈北道:神醫(yī)開的方子我讓紅卯去準備了,你日后可得好好吃藥。 沈北挑眉,沒有多問什么。 至于蕭長平,他早猜到沈北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多問什么,心中暗自偷笑一陣,今日心情頗好。 但看沈北這懶洋洋的樣子,想必是不大樂意再出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真回了京城,想必又是不能安生,雖然知道還有好些日子才能回去,但是眼下,總歸十分珍惜這種能偷偷懶的日子。 沈北讓竹柳在院子里放了個睡榻,蕭長平便讓紅卯也放了一個,兩人在一起曬曬太陽,蕭長平心思發(fā)散,想著淡淡道:仿佛是養(yǎng)老了。 沈北嗆他:我不知道原來二十來歲,便老了。 蕭長平接的順口:若是眼下我與你七八十歲,還這樣在一起,那我心中想必更是歡喜。 沈北道:王爺?shù)目诓?,近日來可是進步了許多。 蕭長平道:比不上你。 沈北嗤笑一聲。 沒有說話。 本是氣氛大好,紅卯來的時候看他們二人這樣一起說這話,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他都有些不想打擾。 可這不想打擾是一回事,真有事兒又是另外一回事。 蕭長平看了一眼紅卯:什么事? 紅卯嘆了口氣:還是那位林公子的事情。他看二位都聽著就直說了:昨日送林公子回去之后,奴才也派人跟著去解釋了,指望這位林公子的夫君不要誤會什么,結果今日一大早,聽聞又被趕出來了,奴才眼下是不敢讓人去接過來,只怕人家家中誤會更難處理,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來問兩位主子了。 沈北皺了皺眉頭:接過來吧,他若不放心孩子,將那孩子也接出來,若是他那夫君問起,直說就是,或者讓他直接來見我。 紅卯得了沈北這話,心里算是有底了:是,奴才這就去。 蕭長平本想說,你到底也是在意的,只是沈北的性子他了解,若是他真當面這樣說,免不得沈北還要尋個時間給他套回去。 因此這話到底是憋住了。 直到林若寐被接過來的時候,他二人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來人了,兩人才起來。 林若寐當年與沈北相交甚深,如今看沈北的做派與當初大不相同不說,這人還威嚴了不少。 先前久別重逢,他能與沈北說話的時候,大抵是情誼作祟,還不覺得,如今越發(fā)覺得沈北氣質不同來,便下意識,也生分了些許。 沈北看去,只見林若寐有些拘謹?shù)睦粋€孩子,這孩子大抵兩三歲的樣子,長得倒是頗好,他看過去,那孩子倒也不膽怯,但也并不見多好奇的樣子,十分安靜,就站在林若寐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