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沈北道:謹小慎微?原本我倒是不打算說,只是你讓那隨我出嫁的王先生暗中斂財,用我的嫁妝銀子去填你自己房中的時候,可想到過這個詞? 韓侍君一下子噎住了:此事此事又是從何說起?我完全不知道! 沈?qū)④娔谎劭催^去:還有此事? 沈北淡然接話:是,我壓著那王先生,他本人已經(jīng)供認不諱,正是韓侍君私下所做,此事我沒有大張旗鼓,不過修書一封,交給郎君,郎君也說私下敲打過韓侍君,大約就是因為這個,韓侍君懷恨在心,生了謀害東兒的心思。 沈?qū)④娍粗n侍君:你,可有讓人謀奪王君嫁妝? 韓侍君覺得這事情不應該是這樣,這單只是謀奪銀錢本是小事,可將軍的語氣不對,這一切的發(fā)展就不對,簡直就仿佛,將軍與沈北兩個人都指著這件事情要置他于死地! 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 再者。沈北緩緩道:昨日,我接到我底下兩個掌柜通報,說是,將軍府的大少爺去鋪子里將鋪子里的銀錢支了個透徹,此事我本不該說,畢竟都是自家兄弟,但韓侍君今日這樣對我弟弟,還容的自己兒子來拿我的銀錢,不覺得羞愧嗎? 沈北此話一出,沈?qū)④妳栄劭粗虮薄?/br> 沈北恍若未見,他看著沈?qū)④娦πΓ哼@都是小事,眼下,還請父親定奪韓侍君謀害我小弟的事情,侍君謀害嫡公子,這樣的事情,總該判個外放吧? 從沈北開口到這句話,不過一刻不到,竟然就已經(jīng)說到韓侍君要外放了! 這件事情發(fā)展之快,別說韓侍君這個當事人了,其他人都是傻了眼,兩位少爺連求情也忘了說。 韓侍君在府上這些年,要說他蠢,那眾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是蠢,他絕對不可能將兩個少爺養(yǎng)的這樣大,他一個侍君,生下將軍府長男,與沈郎君這個正君幾乎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那靠的,也不是沈?qū)④姷膶檺邸?/br> 可就在方才一夕之間,沈北幾句話,別說是韓侍君了,就連大少爺也牽扯其中,沈?qū)④娭把哉?,有心些的也聽出來了,不說其他,這韓侍君下毒害沈東的事兒,必定是沈北與他早通過氣了,否則,他不可能說的這么爽快。 至于先前為什么不發(fā)作,留到現(xiàn)在,怕也是在觀望蕭長平的態(tài)度,平西王爺若是對此事無關(guān),沈?qū)④姳厝皇窍雺合?,可如今看著蕭長平與沈北似乎關(guān)系竟然不錯,此事再壓下已經(jīng)不可能,所以沈?qū)④娙掏锤類?,索性快刀斬亂麻,將這事兒在眾人面前審了,直接給韓侍君定了罪。 沈?qū)④姷脑捊Y(jié)束了,兩位少爺同時跪下來。 大少爺說:父親,此事諸多疑點啊!怎么憑一個送藥的一人之言就定了阿么的罪?萬一他是早被王君收買的呢! 二少爺也說:大哥說的有道理啊,這件事情疑點也太多了,阿么他服侍你多年,他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怎么會去害東哥兒呢,這里頭必定是有誤會,對了,要說這藥有問題,那當初開藥的大夫呢,也該傳喚過來問一問才行啊。 沈北緩緩道:那大夫,失蹤了。 什么? 其他人都云里霧里的,這件事情,他們一開始就不知道,只知道沈東瘋了,這會兒沈北說他是讓人害了,這姑且不說什么,他說害人的是韓侍君,這也不是不能接受,說要人證,突然就有人證了,偏偏那關(guān)鍵的大夫又失蹤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樣子,倒像是,有人故意設局陷害韓侍君。 可這會兒沒人幫韓侍君開口,這事兒太撲朔迷離,沒看明白之前,都不敢插嘴。 二少爺看著沈北道:既然失蹤了,那便是有疑點??! 沈北道:是有疑點啊,先前我在府上這么鬧,為的不是別的,不過是想著打草驚蛇,看看那蛇能有什么舉動,果然,那大夫就失蹤了,說是畏罪潛逃可能不太會,倒像是,讓人故意滅口呢,你說是吧父親? 他這話頭一轉(zhuǎn),看向沈?qū)④?,沈?qū)④婍钌羁粗虮?,淡淡道:王君說的有道理。 韓侍君不敢置信的看著沈?qū)④?,從一開始,他就仿佛沒想過他是冤枉的,為什么? 近二十年的夫夫,他這些年都是獨得將軍恩寵的,可這一刻,他突然發(fā)現(xiàn)沈?qū)④娛侨绱说哪吧?,陌生到,他簡直不認識他。 沈北嘴角沒有笑意,眸中更是只有冰冷:此事,前事,韓侍君,還有什么辯解的話嗎? 韓侍君讓沈北這一聲辯解弄得咬牙,此事分明不是他,他想著之前的猜測,眼下命都要沒了,哪兒還顧話說的好不好聽:將軍!此事我不服,我敢發(fā)誓!我敢發(fā)毒誓,此事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就叫我,就叫我五雷轟頂!就叫我不得好死! 在場人聽著韓侍君這話都有點兒愣住了,敢發(fā)這樣的毒誓,而且他那個樣子,真的不似作偽。 但就在這時候,外頭一個下人稟報。 將軍,那大夫找到了。 這話說的,沈北眼睛微微一瞇,紅卯心里都是一驚,那個大夫,之前他去找的時候沒有找到,后來還以為被人滅了口,這會兒居然找到了? 而且,似乎是沈?qū)④姷娜巳フ伊巳?,將人找到的?/br> 這么說來,之前是沈?qū)④姷娜颂崆耙徊秸业降哪谴蠓颍?/br> 紅卯心說這怕是不好,沈?qū)④娨钦业搅巳?,聽說這韓侍君向來得他寵愛,這人他要是早就找到了,這會兒才讓他出來,怕是給韓侍君脫罪的。 那大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 沈?qū)④娍粗谴蠓颍合拇蠓颍覇柲?,那張風寒單子上的阿芙蓉,是誰讓你開的。 那大夫仿佛嚇壞了,大喊道:我,我不知道阿芙蓉是那害人之物啊,在給小公子看病之前,韓侍君突然喊我過去,只說這藥放在方子里,對治療風寒有奇效,我心想著韓侍君總不會害小公子,便聽著他加在方子里了。 韓侍君聽得瞠目結(jié)舌,他萬萬沒想到這大夫居然這么胡話,他沖著沈?qū)④姶蠛埃簩④?,他污蔑我!是他污蔑我!這一定是王君故意害了沈東陷害我的!他是看我多年獨得將軍恩寵,要為他阿么鏟除我 住口!沈?qū)④姷伤谎郏哼@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韓侍君之前想不明白這到底怎么回事,但思來想去,沈?qū)④娍偛粫ズι驏|吧?那么難道不是只有沈北想幫沈郎君鞏固地位,才要除掉他想出個毒計要除掉他這一個說明了嗎? 所有人都是一驚,沈北這會兒才正眼看了韓侍君一眼,便是沈?qū)④?,直到這會兒,才蹙眉看了一眼韓侍君,眸色與之前不同,眉宇間,暗含了一絲不忍,可不過一瞬,那不忍消失無蹤,又變成了決然。 韓侍君滿眼震驚的看著沈?qū)④?,他居然就這樣不問了? 多年恩愛,他以為他最愛的人是他,難道不是嗎? 今日這樣要命的事情,為什么他不幫他? 難道他之前的感覺是對的,沈?qū)④姇c沈北聯(lián)手想要他的命? 不會的! 不會的! 韓侍君目瞪口呆,連求饒都忘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韓侍君,竟然就這么被拖走了。 韓侍君就這么被拖走,這事兒,居然就這么結(jié)束了,速度之快,沈?qū)④妱幼髦杆?,所有人都驚了。 看戲的都不知道這出戲到底演了什么,只面面相覷,一個一直在府上得寵了這十多年的人,沈?qū)④娬f讓人拖走就讓人拖走了,不知怎么,所有人心頭寒了一寒。 之后告辭的告辭,滿滿當當?shù)膱F圓宴現(xiàn)場,不一會兒,走的沒剩下幾個人。 沈北看著韓侍君被拖走,面上并沒有任何大仇得報的得意洋洋,或者是其他什么表情,他看著韓侍君這么輕易的被帶走,反而眸中閃過一絲深色。 沈?qū)④娭豢粗虮钡溃捍耸峦蠼^對不會發(fā)生。 這話說的是往后絕對不會讓別人去害沈郎君與沈東,還是不讓沈北再插手將軍府的事情,卻是兩說。 沈北道:多謝父親為郎君主持公道了。 沈?qū)④娍粗虮北砬?,見他沒有什么異樣,從前這兒子嬌縱任性,胸無城府,如今一番,倒是知道替自家阿么出頭,他看了一眼蕭長平:讓王爺見笑了。 蕭長平搖搖頭。 事情到這兒,也沒有多少話。 第79章 父親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我與王爺便先告辭了。 沈?qū)④婎h首。 沈北與蕭長平相攜而來,如今走的時候,沈北在蕭長平后頭,但是,蕭長平揮手,拉著沈北一起走的。 讓沈?qū)④娍戳藗€正著,沈?qū)④娒碱^一皺,卻又想著先帝忌辰在即,眉頭不由聳了聳。 沈北與蕭長平二人走在道上,前頭有人領(lǐng)著路,到了岔路口,便道:王爺先回去吧,我要去找郎君,他今日心緒大起大落,我與他說說話。 蕭長平深深看他一眼:去吧。 沈北便果然到了沈郎君那兒,沈郎君看著沈北過來,今日之事他沒有當面去,但是左右還是讓人盯著的,知道韓侍君居然飛快被定了罪,他自己都覺得這事兒夢幻極了,畢竟是府上呆了這么多年得寵了這么多年的韓侍君。 這說拖走就拖走了,雖然是將軍為了東哥兒,可韓侍君心里不知怎么的,眼下就是有點兒涼。 沈北看著沈郎君道:此事到此,便算告一段落了,不過阿么以后對東兒,還有自己平日里的吃食或者是別的事情,都要注意。 沈郎君心頭一驚,要說這府上,雖然人丁興旺,二房三房的人也難弄,但是這么多年,爭寵之事,畢竟也就韓侍君,如今韓侍君被帶走,沈北沒讓他從此之后便可放心,反而是警告,以后讓他更注意,不是沈郎君想多了,只是沈北這樣的話,讓他不由心頭起了一個疑惑。 北兒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此事除了韓侍君,還有別人下手? 沈北看著沈郎君,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門外而后示意沈郎君附耳過來,沈郎君看著沈北這樣子心頭一跳,他湊過去,卻聽得沈北道:此事不是韓侍君做的。 什么?!沈郎君不敢置信的看著沈北。 沈北比了個噓的手勢,沈郎君又將聲音吞下去,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不是韓侍君?那是誰? 沈北瞇了瞇眼睛,緩緩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從此事我能看出來一個問題,那就是父親從東兒被害之后就想到是誰害的東兒,可他不能說出此人是誰,可我當時又逼得緊,非要讓他查,于是,父親迫不得已,將韓侍君推了出來,算是替那人頂了罪。 沈郎君都聽得懵了:替人頂罪? 沈北道:先前我查此事的時候,父親知道,我大張旗鼓找人的時候,父親也知道,那位夏大夫,算是主要人證,可我派人去尋的時候,沒有尋到他,之后我便覺得不對,因為我讓人主要盯著韓侍君那兒,卻沒有察覺韓侍君聯(lián)系任何人,可那位大夫還是不見了,于是我讓紅卯將搜查證據(jù)與找人的事兒都停下來了,而后我便有了這個猜測,我想看看父親在被我逼的不得不查之后,會不會推一個人出來,讓我將此事放下。 沈郎君心驚rou跳,事實證明,韓侍君被推了出來。 沈北道:之后指證韓侍君,包括后來那位夏大夫重新出現(xiàn)指證韓侍君,不過是父親做的局,目的就是要讓大家,讓我,讓你,都相信此事是出自韓侍君之手,此事阿么不必去問將軍,心知肚明就好,應該不是能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怕知道了,對你還有東兒都不好。 沈郎君心頭發(fā)涼,韓侍君這個再府上受寵了多年的人,沈?qū)④娬f拿下就拿下的時候,沈郎君就覺得心里涼,不知是不是有些唇亡齒寒的感覺,雖然是給自己兒子報仇,可他覺得沈?qū)④娞珱霰×?,事到如今,聽沈北說起這個,他更是心里發(fā)涼,若沈北這猜測是對的,那么韓侍君居然還是無辜的,是被推出去做了棄子??! 沈郎君知道其中厲害,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此事我會爛在肚子里,就當這件事情是韓侍君做的。 沈北點點頭,在這件事情上不再多說,但是卻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來: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何事? 鳴音那個弟弟,是不是還在阿么這里? 沈郎君聽沈北問起此事不由問:怎么?鳴音與你說過此事?你知道他的身世了? 沈北點點頭:我想趁著此次回來,將他帶走,畢竟鳴音眼下在我手下做事,他弟弟放在阿么這兒恐怕讓他心有不安,倒不如放到我身邊,讓他安安心,他辦事能力倒還不錯。 沈郎君眼下頗有點兒六神無主,聽沈北這樣說自然沒有異議:你既然這么說,那明日你走的時候悄悄安排在王府回程的人里頭帶走好了。 沈北話也說完了,該提醒的也提醒了,如今天色已晚,他道:早些休息。 之后便告了辭,往小樓方向走去,走了兩步,緩緩回頭看了一眼沈郎君的院子,此事做到這兒,他對沈郎君也算盡了心力,今日一番話,沈郎君聽了,為了東兒,也會對沈?qū)④娋炊h之,沒有比如此更好的安排。 沈北想想沈?qū)④娤惹八魉鶠椋讲鸥嬖V沈郎君的猜測是真,他沒有騙沈郎君,卻只有一件事情隱瞞了。 對沈東動手卻能惹得沈?qū)④娚踔敛幌㈨n侍君定罪也要保護的人,沈北思來想去,除了太君,想不出第二人。 已知太君與沈?qū)④娪信f,今日之事幾乎論證了這二人的感情果真是非比尋常。 將寵愛了十多年還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人拿出去頂罪,做的如此輕易,沈?qū)④?,該說他是心性涼薄,還是說他心如磐石不可轉(zhuǎn)呢? 沈北沒有多想這個問題,他很快到了小樓。 小樓中,蕭長平看著沈北入內(nèi)緩緩抬頭。 沈北正對上蕭長平看過來的眼光,見他視線落在他脖子上,不由摸了摸脖子上那些個痕跡:王爺這會兒看著覺得太明顯了?方才下嘴的時候,也不知道輕點兒。 蕭長平看著他問:如今韓侍君除了,你可放心? 沈北眉毛一挑,看著蕭長平,卻聽得他道:沈北,有些事情,不該惹的,不要去惹,免得惹禍上身。 蕭長平的語氣有些復雜,似乎警告,又似乎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