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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善看見嚴懷音的目光,開口道:“那是林市長的太太。” “長得真美?!眹缿岩羧滩蛔】涞?。 “不及嚴小姐。”薛善輕聲道。 嚴懷音微微抿嘴,唇邊便露出酒窩來,“薛先生謬贊。” 司機開車停到他們面前,薛善先一步打開車門示意,嚴懷音道謝坐了進去,薛善跟著坐進來。 司機發(fā)動車子。 薛善嘆道:“國人皆愛京劇,昆曲漸漸沒落了,今天是俞大師的名號,否則哪里能賣出這么多票?!?/br> 嚴懷音今晚聽出了感覺,還聽得意猶未盡,只是天色實在有點晚了,不由點點頭笑道:“我覺得昆曲比京劇更有韻味?!?/br> 薛善頷首道:“京劇里我惟覺得梅大師的《霸王別姬》不錯。” 嚴懷音道:“我爸爸也喜歡?!?/br> 薛善道:“你們浙江那一帶的人應(yīng)該喜歡越劇吧?” 嚴懷音挑眉道:“我們家倒沒人喜歡越劇呢?!?/br> “說起來,除了昆曲,我覺得川劇還不錯?!?nbsp;他笑著道。 嚴懷音搖搖頭:“我只聽說過,不太了解。” 他側(cè)身看著她笑道:“給你說個因這川劇亡國的歷史故事。” 嚴懷音好奇的看向他。 薛善動了動坐姿,看著她開口道:“五代時期的后唐有一個皇帝叫李存勗,他很喜歡川戲,他不僅經(jīng)常沉迷于戲劇中,還經(jīng)常跟戲子一起上臺表演,天天編劇演戲都不想上朝了,還讓滿朝的王公大臣去看他演戲?!?/br> 嚴懷音評價道:“玩樂喪志,這皇帝遲早下臺。” 薛善笑,接著道:“后來唐大將李嗣源發(fā)動叛亂,李存勗無人可喊,竟然率領(lǐng)一群戲子反抗,混亂中他被流箭射中面門,有人幫他拔出流箭,他還喝了一杯人奶補充體力,結(jié)果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如今的川劇戲班好多都奉祀李存勗為祖師爺之一呢?!?/br> 她道:“他要不是皇帝,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川劇大師,就像宋徽宗書畫詩文的成就遠遠大于他作為皇帝的政績?!?/br> 他接嘴道:“瘦金體?” “嗯,除了衛(wèi)夫人的簪花小楷,我最喜歡的就是宋徽宗的瘦金體?!眹缿岩粽f起自己的愛好,頓時十分興奮。 “這種字體筆法犀利,有一種劍走偏鋒的凌厲氣勢,并不適合你?!彼粗陟谏x的眼睛,想起兩千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兩人坐在石階上說話的情景,那時滿天的繁星像她的眼睛。 嚴懷音微微訝異,笑道:“我?guī)煾敢策@樣說。” 薛善皺了皺眉,伸手在下巴下面虛虛的撫摸了幾下,好像下面有一把胡須,瞇著兩只眼睛,嘴角微微歪了歪。 嚴懷音頓時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來,“您學(xué)得可真像,薛先生認識我?guī)煾福俊?/br> 薛善看著她笑著點頭。 嚴懷音笑完道:“不過您說的那個皇帝李存勗死的有點冤呢,流血受傷了還喝奶呢,這不是自取滅忙嘛。” “嗯?”薛善挑眉。 嚴懷音解釋道:“人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接觸到奶漿,會更加促進血液循環(huán),也就是說死得更快?!?/br> “誰告訴你的?”薛善奇怪。 她自然而然的脫口笑道:“我表哥啊,他是學(xué)醫(yī)的。” 她口中的表哥,指的自然是莊森延,嚴懷音才離婚的前夫。 對方眼神幽深的看著她,她不自然的轉(zhuǎn)開眸子,喉嚨里嗯哼了一聲,兩人都靜了下來。 車子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薛先生,嚴小姐,嚴公館到了?!彼緳C開口道。 薛善沉聲道:“下去吧。” 嚴懷音以為他說的是她,手握上門把,轉(zhuǎn)身要下車,左邊的胳膊卻忽然被人抓住,她詫異回頭,前面的司機已經(jīng)下了車砰地一下把車門關(guān)上了。 車上只剩下她們兩人,周圍也沒有什么行人。 這樣寂靜昏暗的環(huán)境讓人心里頭不由有些異樣。 他放開她的胳膊,低聲道:“我有幾句話要對嚴小姐說。” 嚴懷音的心臟慢慢的一下一下的跳快了起來,她的手搭在膝蓋上,視線落在手上。 車里光線暗淡,她低著頭,他看著她。 他聲線壓低了在這黑靜的車內(nèi)越發(fā)顯得低沉磁性:“薛善今年二十五歲,從未婚配,無妻無妾,母親早逝,跟著外公長大,嚴小姐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我抽個時間上門提親,嚴小姐意下如何?” 嚴小姐意下如何? 嚴懷音聽到最后一句,腦袋都已經(jīng)有些發(fā)蒙了,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雖然隱約知道,但是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并且這么直白的就說來提親。 她半天沒出聲,他也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司機站在車外的不遠處抽著煙,望著別處,身影落在地上。 嚴懷音看著那黑色的影子,聽見自己聲音輕輕的婉轉(zhuǎn)拒絕道:“我與薛先生今日是第三次見面,相識不過兩周,婚姻大事,懷音覺得,薛先生還是該慎重。” 薛善頓時微微皺眉,一雙黑眸如曜石般帶著利光,凝視著她道:“古時的婚姻男女之間從未見過面,更何況,薛某覺得與嚴小姐仿佛相識了兩千多年一般,第一次見面時便已經(jīng)十分仰慕,提親之事在心里盤桓許久,并非信口開河?!?/br> 嚴懷音實不知說什么,便只能順著他的話開玩笑道:“兩千多年……都春秋戰(zhàn)國去了吧,那個時候好像未婚女子限制很多,我估計與薛先生更不會認識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