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不止一小會兒。文頌又打了個哈欠，松開門把手轉(zhuǎn)身先往里走，像之前迎他回家的每一次，“快進來啊，先洗個熱水澡。”

    秦覃被催促著進來，脫掉了臟衣服。浴室里溫暖而潔凈，洗手臺邊的琉璃瓶里盛了半滿的清水，插著一枝新鮮的梔子，翠綠的葉子，潔白的花朵，散發(fā)出幾欲令人落淚的馨香。

    他并不責(zé)怪，也不質(zhì)問。

    “我?guī)湍隳眯滤?！上周挑的格子圖案的那套，我今天晚上回來也穿了。”

    貼身的膚感很舒適。文頌把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回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去拿手機，瞥了眼右上角自言自語，“天都要亮了?！?/br>
    他晚上回來等秦覃的時候還在跟林柚柚聊微信，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下午她去兼職做家教沒親眼目睹學(xué)校里的盛況，聽別人說了又拉著他興致勃勃地聊，還問他要了秦覃比賽的現(xiàn)場錄像看。

    他發(fā)過去就睡著了，沒看到林柚柚后來的消息。

    【這首歌你都沒聽過？大街小巷紅遍了好嗎/鏈接/】

    【不愧是秦師兄，這么大眾的歌也能唱得這么帥?。　?/br>
    文頌一愣，點進鏈接去聽，跟著哼了一遍，恍然大悟地點頭，確實是在學(xué)校廣播或路邊咖啡店里都聽過，怪不得覺得耳熟。原本還以為耳熟是因為聽秦覃唱過，以為那是秦覃的歌。

    按照他對秦覃的了解，應(yīng)該會更想唱自己的歌才對——秦覃當(dāng)然可以唱自己的歌，但卻并沒有。

    應(yīng)該是為了確保能贏。這種大眾情歌接受度更高，比起小眾的原創(chuàng)歌更容易獲得青睞。

    浴室里水聲未停。文頌回到臥室，坐在床上給自己拉好被子，又點開那段四分多鐘的視頻，從頭到尾再看一遍，看他是如何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舞臺中央，攥住所有人驚艷的目光。

    他這么想贏，是因為文頌說過想贏。

    文頌閉上眼睛靠在床頭，心底里有種奇妙的聯(lián)系彌漫而生，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活在他身上。所有的掌聲和榮耀，熱愛和浪漫都能與之共享。

    那么相對的艱難與冷落，恐懼與悲傷，也同樣應(yīng)該共享才對。

    可他總是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到眼前，不好的藏在背后只有自己知道。有點傻。

    他洗完澡回到臥室，潦草地揉了兩下頭發(fā)，毛巾隨手丟在一旁，困倦極了似的倒在床尾。文頌睜開眼，看見他蜷在自己腳邊，溫順得像只貓。

    新睡衣是同樣款式的不同顏色。淺灰的這件已經(jīng)穿了半宿，他身上那件是奶里奶氣的淺紫，色調(diào)柔和，襯得人有些孩子氣。

    好一陣子沒說話。文頌撿起毛巾給他擦頭發(fā)，輕聲嘆息，“怎么都不告訴我？”

    怪不得年后的拍攝頻率沒有降下來。怪不得沒有拍攝的時候也常見不到他，還以為大二的課有那么多，現(xiàn)在想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里吧。

    秦覃閉著眼睛，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像是疲憊得不想和任何人說話。聽到他的聲音，卻還是很快地回答，“不想……讓你擔(dān)心?！?/br>
    “可是我愿意擔(dān)心你啊?！?/br>
    文頌揉著他的頭發(fā)，絮絮叨叨地說，“早點告訴我就好了。你騰不出空的時候，我也可以去醫(yī)院幫你陪著叔叔?！?/br>
    秦覃含糊不清地應(yīng)了一聲，握住頭頂作亂的手壓在臉下，半夢半醒般嘀咕：“不準(zhǔn)擔(dān)心?！?/br>
    “……”

    文頌彎起嘴角，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溫?zé)岬哪橆a。

    好可愛。

    好像可以永遠都這么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　　來嘮！

    緊趕慢趕

    今天也是甜甜的晚安

    mua！

    第90章

    直到頭發(fā)干透他都沒有動, 也沒再說一句話。文頌很難得見他睡著得這么快，不舍得叫醒他，便只小心地抽出手, 脫下開衫蓋在他身上，從肩膀到腳踝, 幾乎能把身體蓋嚴(yán)。

    個子那么高, 蜷起來也是這么小一團。

    也有外衫特意買了寬松款式的緣故。但情人眼里出西施, 文頌看在眼里, 滿心憐愛。如果是刷微博時見了這樣的照片，分分鐘還要再評論一句“mama愛你”。

    不要總是報喜不報憂就更好了。

    這棟房子就像個獨立的小世界，秦覃把所有麻煩事都關(guān)在門外, 從不帶進來給他知道, 像要給他一個沒有煩惱牽絆的樂園。被這樣呵護對待是很窩心，可他不希望秦覃覺得自己是個只能嘗甜頭, 不能一起經(jīng)歷挫折的男朋友。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他用來反思自己對秦覃是否過于依賴, 順便想一想應(yīng)該如何和秦覃討論這件事, 才能顯得態(tài)度認(rèn)真又不至于太嚴(yán)肅。

    他原本以為這個問題需要思考到天亮,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專注力。在凌晨向著清晨過渡時, 在他本不該睡著的那段時間里，他做了一個令人惶惑不安的夢。

    無論往前還是往后很多年, 文頌都沒有再做過那樣的夢。像一縷游魂飄回幼時居住的家門里, 那天晚上，當(dāng)文晴哄著他去街上的便利店里買巧克力面包當(dāng)作晚飯，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出門。

    就像在重要的節(jié)點經(jīng)歷了第二次人生。作為現(xiàn)實的映射，他始終想知道，如果那天自己未曾離開家門, 是否就有可能阻止那場悲劇的發(fā)生。

    夢中發(fā)生的景象和記憶中相差無幾，經(jīng)過想象的補充甚至更加真實。他好像真的待在那個家里，目睹了父母的最后一次爭吵，和過去曾目睹過的上成百上千次并沒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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