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沒有邁步，而是蹲下身來，平視著緣一，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甚至多了幾分安撫的意味，但是別擔心，這份殺意不是針對你的，也永遠都不會是針對你的。

    針對的是那些非咒術(shù)師。

    啊。緣一應(yīng)了一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好了，那我們?nèi)フ也瞬俗雍兔烂雷影?。夏油杰起身，順勢還又摸了摸緣一的頭頂。

    男孩沒有反抗，繼續(xù)乖順地跟著夏油杰，一起走向正在收銀臺附近和他們揮手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美美子選好了嗎？

    還沒有。美美子搖搖頭。

    夏油大人幫美美子選一個吧！菜菜子眼睛亮亮地看著夏油杰，如果是夏油大人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事先說好，不要嫌棄我的審美。夏油杰沒有拒絕，而是隨后轉(zhuǎn)身去選了一個玩偶回來。

    這個玩偶和某些咒靈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個怎么樣？夏油杰詢問美美子，還是說，有些不適合？

    不美美子連忙伸手接過來了丑萌丑萌的玩偶，用力向夏油杰露出了笑容，我很喜歡。

    那就好。夏油杰微垂眼瞼，眼神柔和。

    在從商場出來之后，夏油杰將他們?nèi)齻€小孩子先安置在了賓館。

    我有一些事情要辦，去去就回來。

    穿著白襯衫的黑發(fā)青年關(guān)門之前，他這樣笑著說道。

    待夏油杰離開后，菜菜子看向男孩，緣一，夏油大人剛才和你說了什么啊？

    殺意。

    ??？菜菜子迷惑不解。美美子聽到了也歪頭看向緣一。

    殺意并非針對我。緣一停頓了一下，他是這樣說的。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和夏油大人說了其他的什么呢。菜菜子覺得這種聽不懂的東西沒意思。

    男孩不再說話，而是將視線投向夏油杰離開之前留在房間里的咒靈上。

    咒靈很安靜，在緣一看向它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不過似乎是大腦簡單的緣故，面對緣一單純的觀察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黑乎乎的一團隱藏在房間的角落里，毫無攻擊性。

    夏油大人真是溫柔的人啊。菜菜子感嘆道：你們說是吧，美美子，緣一。

    聽到了菜菜子在說話，緣一收回了盯著咒靈的視線，轉(zhuǎn)而看向白頭發(fā)的女孩。

    黑發(fā)的女孩點點頭，嗯了一聲。緣一也跟著點了點頭，雖然他還不太明白何為菜菜子所說的溫柔，但是附和女孩們準沒錯。

    沒過多久，夏油杰就回來了。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看向三個小孩子的眼神也依舊溫柔。

    他的身上有血的味道。緣一輕嗅了一下，沒說話。

    我們走吧，今天晚上要委屈你們了，暫時和我一起住賓館。不過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有其他的固定住宅了。

    嗯！美美子和菜菜子應(yīng)了一聲，只要和夏油大人在一起就好！

    暫住的賓館里。

    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識字，但是緣一只是會說話，不識字，是嗎？夏油杰又仔細詢問了解了他們的情況。

    女孩們在被暴露出能看見咒靈之前還有正常的家，所以識字，也會很有邏輯地講話。

    不過緣一不太一樣。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臉上的斑紋，還有在他身邊發(fā)生的奇怪的事情而被村里人丟去了森林，所以緣一對于和人交流這件事情并不擅長。

    見孩子們點頭，夏油杰做出了決定，這樣的話，菜菜子和美美子先看書，大概了解一下咒術(shù)的基礎(chǔ)，我來教緣一認字，可以嗎？

    好的。女孩們同意了。

    其實關(guān)于咒術(shù)的理論知識可學(xué)可不學(xué)，對于咒術(shù)師來說最關(guān)鍵的果然還是實戰(zhàn)。

    不過能順利地和人交流還是很有必要的。

    將孩子們納入自己保護范圍內(nèi)的高專三年級輟學(xué)生夏油杰這樣想道。

    緣一不識字的話，是怎么會說話的？

    為了教緣一認字，夏油杰專門又去書店買了教小孩識字的書。

    聽村子里的人說話，就會了。

    男孩低頭閱讀著畫有卡通字符的書，隨后合上，遞給夏油杰，我看完了。

    上面的字都認會了嗎？

    會了。

    好，那我們看下一本簡單對話，有不懂的就問我。

    夏油杰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他離當初學(xué)習(xí)認字的年齡實在是太遠了，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都是非常簡單的東西就是當初還很幼小的夏油杰是怎么辛辛苦苦一個一個認字的，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緣一說他看完書就會認會寫而且不需要五十音來注音了，夏油杰也不奇怪。

    畢竟有些事情有對比，才有差距。

    天色漸黑的時候，緣一已經(jīng)會認會寫了所有的通用字，可以自然流暢地進行交談。

    很好，我們進行下一項教學(xué)。夏油杰一臉愉快。

    咒術(shù)師的術(shù)式都是天生的，這就代表了咒術(shù)師能到達的成就有百分之八十都取決于天賦。

    三個孩子的咒力都很強大，不過探究他們的術(shù)式還是要慢慢地一步一步來。所以可以先從認識和習(xí)慣咒靈開始。

    這是我的一個咒靈。黑色的一團團從夏油杰的肩上緩慢爬下來，朝孩子們?nèi)鋭印?/br>
    這是之前負責確認孩子們安全的那個有監(jiān)察能力的咒靈，沒有多少攻擊力。

    夏油大人的咒靈？性格更活潑一些的菜菜子先伸手戳了戳黑漆漆的咒靈，臉上是純粹的好奇。

    她并不害怕。因為這個咒靈是夏油大人的。

    你好呀黑漆漆的咒靈緩緩開口。

    你好。菜菜子笑了起來。

    男孩站在一邊，對于咒靈的出現(xiàn)沒有好奇，也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他看得到咒靈的結(jié)構(gòu)，只要他想，頃刻之間，這只咒靈就能灰飛煙滅。

    在通透視野之中，神之子對任何存在都一視同仁。

    但是緣一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是夏油杰的東西。

    是這個留著長發(fā)的青年第一個對他和姐妹倆表達善意，也是夏油杰第一個說他們能看到一樣的事物。

    緣一也來摸一摸吧，咒靈摸起來軟綿綿的。美美子看向緣一，臉上露出軟乎乎的笑容。

    好。緣一點點頭。

    第3章

    何為咒靈？

    咒靈其實可以看作是人類自身切露出來的咒力累計沉淀形成的東西。

    而咒術(shù)師是不會生成咒靈的，當然了，這不包括咒術(shù)師死后尸體變成詛咒的情況。

    具體的原理我現(xiàn)在講的話，你們也聽不懂吧？不過不用著急，菜菜子，我以后會慢慢講給你們聽的。

    總的來說，如果全人類都變成了咒術(shù)師，那就不會再有詛咒出現(xiàn)了。

    所以，我要殺光世界上所有非咒術(shù)師的存在。

    夏油杰微笑著說出了以上話語。

    是！我們會跟隨夏油大人的！菜菜子最先響應(yīng)，隨即是美美子的點頭。

    她們受夠了村子里那些愚昧無知的人的折磨，在夏油杰釋放咒靈毀滅整個村莊的時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心中只有感激和崇拜。

    緣一，你也說點什么吧！菜菜子高興地偏頭看向男孩。

    小孩子的喜惡最為純粹。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喜歡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她們還不了解夏油杰的這番話究竟意味著什么。

    好厲害。最終從緣一口中吐露出來的是這句話。

    他怔怔地看著夏油杰。

    訴說著自己理想的夏油杰眼神堅定，散發(fā)著不可思議的光芒與狂熱。那似乎是他千辛萬苦、歷經(jīng)無數(shù)鮮血的洗禮才得出的結(jié)論，肯定地不容任何人置喙。

    能為了什么而奮不顧身、拋棄一切。

    這樣散發(fā)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的夏油杰讓緣一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厲害。

    因為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感情。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為某些事物，或者為某些人而努力。緣一只是一直在隨遇而安地生活。

    村子里的人不要他了，緣一就在森林深處定居，渴了就喝湖水，無事可做的時候就坐在樹上看夕陽和遠方。

    和菜菜子跟美美子熟悉起來也是近一年的事情，之前的緣一都是一個人在生活。

    他不覺得無聊，也不覺得孤獨。他只是無事可做。

    就算是不久前跟著夏油杰和女孩們離開村莊，來到他陌生的大城市。那也只是因為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他稍微熟悉一些的人，而夏油杰也向他發(fā)出了邀請。

    但是現(xiàn)在，緣一在夏油杰身上看到了他一直都沒有的東西。

    堅定的信念。

    沒錯！緣一說得沒錯，夏油大人超級厲害！菜菜子歡快地贊同。

    夏油大人，厲害。美美子也笑著附和。

    長發(fā)青年聽到他們的回應(yīng)，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夏油杰的理想并不只是體現(xiàn)在說說而已的層面上，他的行動也很快速。

    他在安置好小孩之后，又去見了一面他在咒術(shù)高專的朋友，算是徹底地了卻了從前的事情，然后聯(lián)系上了表面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解體的盤星教，準備了一場正式的見面儀式。

    那次見面儀式上，緣一還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在現(xiàn)場。他們在一旁見證了盤星教的易主，以及當場死去的反對者代表。

    當時菜菜子和美美子其實有被那一瞬間的血腥場面嚇到，畢竟那種場面對于小孩子來說還是太超過了，但是她們也只是抖了一會而已。

    女孩們堅信夏油杰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是正確的。

    反倒是緣一全程都面無表情，反應(yīng)很平淡。

    雖然他不理解夏油杰區(qū)分咒術(shù)師和非咒術(shù)師的標準是什么，但是他對于死亡并不陌生。森林中每時每刻都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弱rou強食是森林里生存的根本法則。

    而且夏油杰說過了，他們所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大家和緣一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的。男孩這樣想。

    不是這樣哦，緣一，穿著五條袈裟的夏油杰微笑，能看到一樣景色的人是我們的同伴，這世界上還有一些猴子是看不到這種景色的。

    建立了教派之后的夏油杰開始忙碌起來，為了他的目標，夏油杰需要更多的詛咒和資金。所以也就勢必會耗費更多的時間在發(fā)展教徒上，一時間陪伴孩子們的時間大幅度減少。

    但是且不論緣一，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很懂事，夏油杰布置下來的咒術(shù)訓(xùn)練都有好好在做，而在短暫的相處時間里，女孩們也有很開心地在黏著她們現(xiàn)在的家人，也是她們心中的神大人。

    所以對于女孩們的成長，夏油杰很放心，對于一直都少言寡語的緣一就投入了更多的關(guān)注。就像現(xiàn)在，夏油杰特意空出來了一段時間和緣一交談。

    夏油大人討厭他們嗎？

    是啊，我很討厭猴子，發(fā)自內(nèi)心地討厭。就算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是笑著的。

    但是緣一知道，這并非是真實的笑容。

    如果是真笑的話，就應(yīng)該像菜菜子和美美子那樣，無論嘴角上揚的弧度有多小，他能看到眼睛周圍的肌rou也在動，但是現(xiàn)在夏油杰的臉上只有面部其他肌rou在動，眼睛周圍的肌rou并沒有動作。

    是我問了讓夏油大人討厭的話題嗎？他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所以也只好直白地問出口。

    怎么會，緣一問什么我都會好好回答的。

    怎么區(qū)分咒術(shù)師和非咒術(shù)師？

    這個啊，夏油杰稍稍沉吟了一會，等到時候我一起教你們吧，現(xiàn)在的話，緣一可以想一想自己想用什么武器。

    對，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經(jīng)選好了，她們想用繩子。一想到當初女孩們選擇繩子作為武器時候的童言稚語，夏油杰臉上的微笑就忍不住擴大了幾分。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術(shù)式已經(jīng)被開發(fā)了，如果能夠控制得當?shù)脑?，會很有用?/br>
    她們可以對被拍攝的人的狀態(tài)造成影響。這也是很有意思的術(shù)式。

    夏油大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要是能和夏油杰一樣就好了，緣一想道。

    我嗎，我不用武器，夏油杰伸手攬住緣一的肩膀，小孩還沒他的一半高，青年低頭俯視著緣一，這是因為我術(shù)式的特殊性，緣一的應(yīng)該和我不一樣，所以還是先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武器吧。

    稍微有些少，不過你可以看看喜歡什么，然后我再去給你找咒具。

    由于夏油杰的教派才剛剛開始，所以雖然有人進貢，但是武器這方面還是比較少的。

    咒具？緣一疑惑地重復(fù)了一遍。

    是的，通俗點來說就是帶有咒力的武器，別擔心，想要什么都可以，等后面你大一些的時候，我都會準備好的。

    最近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所以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找我來說就好。不過后面等教派成規(guī)模以后就沒問題了。

    對于孩子們，無論是菜菜子美美子還是緣一，夏油杰展現(xiàn)出來了強大的耐心和全然的溫柔。他將他們視為家人，視為保護對象。

    面容清秀的男孩專注看著擺在面前的武器，似乎是在認真思考挑選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愛。

    青年待在一旁安靜地站著，耐心地等待緣一的答案。

    有的時候直覺是很重要的因素。在思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身體和下意識其實就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

    在那一瞬間，一定有什么想法出現(xiàn)在腦海里。然后告訴你，就是它了。

    年幼的男孩試探性地拿起比他還要高的劍。他看起來很好奇，而且很明顯，在此之前，他對劍一無所知。

    劍嗎？夏油杰微笑，稍微揮一下吧，緣一，我看看你和劍的相適性。

    有時候武器的類型其實沒有那么重要，關(guān)鍵是能否將咒力附著在武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