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腳步停在門口，沒有回頭。

    姜斐道：“我喜歡你啊，季微?！?/br>
    聲音很輕，帶著絲呢喃與溫柔。

    季微背影一僵，越發(fā)慌亂，心中有什么在劇烈波動。

    可很快他勸自己，怎么可能波動？

    一定只是記憶作祟。

    這不是真正的姜斐。

    等到換回記憶，那么對自己說這句話的人，便是染染了。

    季微好感度：70.

    身后，姜斐垂眸輕笑了下。

    季微最終一言未發(fā)，打開隔間門走了出去，卻在看見仍站在沙發(fā)旁的男孩時頓住，慌亂的臉色再次陰沉。

    那沙發(fā)，是他的地盤。

    他走上前，看也沒看一旁的林玖，直接坐下。

    姜斐走到隔間門口：“外面還在下雨，你……”她頓了頓。

    林玖看向她，眼神冷靜：“我叫林玖?！?/br>
    “林玖，”姜斐點點頭，為難地看了眼狹窄的屋子，“你在……”

    “角落就好?！绷志疗届o道。

    “好。”姜斐應(yīng)了一聲，飛快看了眼季微。

    后者始終緊盯著她，直到隔間門關(guān)上，才緩緩收回目光。

    ……

    深夜。

    顧氏大樓。

    顧曦坐在沙發(fā)上，長腿交疊，澄藍(lán)的眸微沉，聽著身邊的工作人員提取分析著關(guān)于林玖的數(shù)據(jù)影像。

    “顧先生，林玖傳送過來的數(shù)據(jù)很穩(wěn)定，姜小姐的記憶也沒有任何紊亂?！惫ぷ魅藛T報告著結(jié)果。

    “嗯。”顧曦淡淡應(yīng)了一聲。

    “林玖還傳送了一條消息，”工作人員看了眼全息影像，將畫面人物放大，顯示的正是季微，“季家的小少爺原本雙目失明，今天卻突然能看見了，且曾來看過林小姐。”

    顧曦終于抬頭看向影像里的季微，雙眸微瞇。

    他自然知道季微為什么能看見。

    姜斐為他求來了義眼嘛。

    那個原本看著自己滿眼愛慕的女人，現(xiàn)在只因為記憶被置換，就為別的男人付出一切。

    林染怎么就沒變呢？

    也許只能說明，姜斐，更加善變。

    不過，季微恢復(fù)光明后，第一件事竟然是看林染……

    他的人或東西，從不許別的任何人覬覦。

    顧曦起身，筆挺的西裝襯的滿身冷厲，他走到影像前，將季微的虛擬影像放大，隨后定在他的左眼上。

    “給林玖發(fā)布個任務(wù)，”顧曦緊盯著季微左眼中的義眼，“干擾季微的義眼。”

    算是給他的小小懲罰。

    而且，他很想看看，姜斐能夠為這個男人，付出到什么地步。

    第128章 被置換記憶的炮灰10

    清晨。

    陰云籠罩著大都市，遠(yuǎn)處的高樓大廈都看不清楚。

    林玖在沙發(fā)上靜靜坐著，后背筆挺而沉靜，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目光一動不動地定在某個角落，眼中沒有沉思，而是機(jī)器的冰冷與空寂。

    昨晚，他干擾季微的義眼時，窺探了他的記憶一角。

    他在季微的記憶中，看見了林染。

    青梅竹馬，很是般配。

    林玖的眼神微微動了動。

    在顧氏投入的數(shù)以萬計的第九代機(jī)器人實驗中，只成功了他一個。

    他沒有伙伴，周圍的機(jī)器人，不過是那些更低等級、只會遵從人類命令的ai罷了。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人類，也沒有痛覺，卻會因為人類對他的“肢解”而產(chǎn)生一種悵然的情緒。

    他的名字是因為顧曦的心上人而生，取了“林”姓。

    所以，當(dāng)顧曦讓他負(fù)責(zé)“照顧”林染時，他很想看看這個與自己同姓氏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接觸后才知道，和周圍那些動輒將他當(dāng)做泄怒的對手、或是扯斷他的肢體重接、一次次實驗的人類不同，林染很溫柔。

    尤其有一天，當(dāng)工作人員第不知多少次將他的肢體拆卸時，林染闖了進(jìn)來，她看著自己，眼中有憐憫、有悲傷。

    他原本被賦予了數(shù)據(jù)組成的情緒，可那次對上她的視線后，情緒的波動卻連他自己都難以解析。

    他詢問過工作人員，這種情緒叫什么。

    工作人員聽后卻奇怪地笑了笑說，是他的數(shù)據(jù)出現(xiàn)了異常。

    他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可之后，卻對林染多了幾分莫名的“注意”。

    隔間一陣細(xì)微的動靜響起。

    林玖回神，平靜地轉(zhuǎn)頭看向隔間門口。

    姜斐穿著簡單的白色睡裙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懶散的笑：“早，季……”話沒說完，便停住了，眼神有些茫然。

    林玖站起身，看著她眼中凝結(jié)的光亮：“姜小姐，早?！?/br>
    姜斐看了眼四周。

    “季先生已經(jīng)出門了?！绷志两忉尩馈?/br>
    只是，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因為義眼的問題回來。

    “這樣啊……”姜斐點點頭，看了眼廚房。

    不愧是白眼狼，如今能看見了，連早餐都不留了。

    昨天沒怎么用餐，今天還真有些餓了。

    姜斐輕嘆一聲，轉(zhuǎn)身便要朝廚房走去，卻又想到什么，扭頭看向林玖。

    林玖也在望著她。

    “你會做飯嗎？”姜斐滿眼期待地問。

    林玖看向廚房，飛快掃描完里面的用具，對她點點頭。

    姜斐眼睛一亮，默默讓開位子：“可不能白白跟著我?！?/br>
    林玖看了她一眼，起身走進(jìn)廚房。

    他被賦予了無數(shù)的知識儲備，在不違背他的創(chuàng)造者命令的前提下，他對人類發(fā)出的指令不會回絕。

    只是……姜斐的廚房，很簡陋。

    林玖從大腦中調(diào)出早些年的文字資料，處理著手中的食材。

    姜斐便斜倚著廚房門口看著他。

    少年的身姿抽離得很修長，肢體有條不紊，每一個動作都精準(zhǔn)而完美地完成了當(dāng)下的任務(wù)。

    就連頭頂?shù)暮酶卸榷紱]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波動。

    林玖自然知道姜斐在看著自己，只是因為沒有威脅，不需要理會罷了。

    只是準(zhǔn)備熬粥時，原本放在鍋里的瓷勺從鍋邊滑落，滑入guntang的熱水中。

    林玖看了眼翻滾的熱水，頓了頓，將手伸入熱水中，就要拿起瓷勺。

    卻在此時，身邊一聲低呼：“你做什么？”

    林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只手已經(jīng)將他的手從熱水中拉了起來。

    他不解地轉(zhuǎn)頭。

    姜斐已經(jīng)抓著他的手腕沖到水龍頭下，澆著涼水，聲音有些焦急與惱怒：“那可是沸水！”

    林玖微怔。

    人類一面怕他超越人，一面卻又不斷地賦予他無限趨近于人的特征。

    包括肢體。

    他的全身都是仿生皮膚包裹著ai的內(nèi)里，此時手被沸水浸泡，手指已經(jīng)被燙的通紅皺起，仿生皮膚蜷縮，手儼然被燙得畸形。

    他能感受到?jīng)鏊畯氖稚蟿澾^的涼意，卻也僅限于此。

    “我不會感覺到痛。”他平靜道。

    姜斐愣了愣，轉(zhuǎn)頭看著他。

    林玖迎上她的目光，莫名地又多說了句：“我不知痛，不知癢，即便有知覺，也只是數(shù)據(jù)cao縱我在這個時候應(yīng)當(dāng)產(chǎn)生這樣的感覺，僅此而已。”

    說完，林玖看著姜斐的神色，猛地察覺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收回目光，他停頓了會兒，低頭看見手背上，燙的皺軟的仿生皮膚有些裂開，隱隱露出里面的線路。

    他只是看了眼那道裂口，便要繼續(xù)拿過一旁的瓷勺。

    “說完了？”姜斐的語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