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信徒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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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放不下心,很多次夜里做夢,都會夢見奶奶從鐵盒里拿錢給林叔叔的場景。 她握著林叔叔的手,指尖都在發(fā)顫, 嘴角掀動了幾下,卻說不出更多的話。 那是奶奶這些年所有的積蓄,包括當(dāng)年父親犧牲后發(fā)的一次性補助和后來所有的定期撫恤金, 奶奶都給她攢著。 大約是想說,幫我好好照顧驚蟄,可這些話,似乎并不合適說出口,仿佛是不信任。 托付是件太難的事,早些年很多人想要領(lǐng)養(yǎng)驚蟄,奶奶一輩子,奉獻給那片土地很多,得到的善意也很多,很多人愿意幫助她,但孫女,她交不出去,有些人是好意,但也有趁機不懷好意的人,驚蟄每個月是國家養(yǎng)的,若是接走了,一應(yīng)的待遇都交接過去了,那時候都窮,那點微薄的撫恤金都有人惦記。 奶奶也擔(dān)心驚蟄融入不了別的家庭,擔(dān)心她不能被善待,擔(dān)心她以為自己被拋棄…… 她剛剛失去了兒子和女兒,而驚蟄也剛剛失去父親和母親。 那時她已經(jīng)并不算年輕了,在可預(yù)見的未來里,很可能驚蟄還沒長大,她已經(jīng)衰老了。 驚蟄那時已經(jīng)六歲了,很多事當(dāng)時不明白,后來也清楚了,奶奶掙扎過,可最后還是選擇獨自撫養(yǎng)她。 人一生要面臨很多選擇,而很多選擇,是無法判定對與錯的。 奶奶后悔過,很多次。 頭一年大雪封山的時候,路都堵住了,那一年冬季太寒冷又太漫長,囤的糧食足夠,但是飲用水不足,家里沒有井,打水要到很遠處,整個村子共用一口井,經(jīng)常被凍住,大家應(yīng)對這個有很多經(jīng)驗,但可惜那一年凍得太嚴實。 大家都在能力范圍內(nèi)盡可能地往家里囤水,依舊容易捉襟見肘。 且取暖需求太大,煤炭也不足。 有一天早上醒過來,雪堆得有她半人厚,驚蟄覺得,那雪幾乎要沒過她的腰,好多人都升不了火,做不了飯,奶奶一趟一趟往外跑,各自都在想辦法,驚蟄還生了病,發(fā)燒燒得迷迷糊糊,夢里都想喝一口熱粥。 那一年是鎮(zhèn)上派出所冒著大雪和危險去送的救援物資。 驚蟄在那個冬天生了好幾次病,挨了很多餓,病了餓了也不哭不鬧,但奶奶都知道。 奶奶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那一年驚蟄經(jīng)??吹剿谏狡铝税萘擞职?。 第二年開春奶奶去了寺廟還愿,從山腳到山頂,一步三跪拜過去的。 驚蟄還認了寺廟門口一棵大槐樹當(dāng)干娘,希望能保佑她無病無災(zāi)。后來驚蟄每年過年都去拜拜。 …… 再后來家家戶戶都有了井,路越修越好,政策一年比一年好,生活也一年比一年好了。 但奶奶,已經(jīng)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風(fēng)力發(fā)電建在高高的山峰上,信號塔已經(jīng)快要實現(xiàn)全覆蓋了,公路已經(jīng)從家門口穿過了。 驚蟄記得去年去連云峰祭拜父母,那是落陰山最高的山峰,奶奶站在巨石上眺望整個起伏的山脈,遠處“大風(fēng)車”在轉(zhuǎn)動,公路蜿蜒曲折若隱若現(xiàn),上一輩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公路可以修建到這里,奶奶長長地喟嘆一聲:“好哇,真好哇!” 那一聲嘆息里,是欣慰,更是遺憾。 她當(dāng)年獨自撫養(yǎng)兩個孩子都沒有怕過,那時日子更難,如今一切都在變好,她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驚蟄不知道奶奶把她交給林叔叔的時候在想些什么,但那一幕仿佛烙印在了腦海里,每每想起來心口就揪著疼。 - 南臨以前很少下雪,一年下個兩次三次都算多了,今年從秋天天氣就開始異常,入了冬更是下了好幾場雪,今早竟然下了大雪,一覺醒來,外面白茫茫一片,紙片似的雪花還在飄著。 學(xué)校組織他們?nèi)ゲ┪镳^參觀,今天輪到最后四個班了。一早上班級群里就在瘋狂刷消息,打賭會不會取消。 可惜一切如約進行,所有人在學(xué)校集合,然后上了大巴車,路上很多掃雪車都出動了,市區(qū)的街道雪已經(jīng)清掃干凈了。 驚蟄沒見過掃雪車,趴在車窗玻璃上盯著外面看,覺得很神奇。 對于旁人來說,這些再尋常不過了,一個個歪在座椅上偷偷玩手機或者補覺。 林驍從早上就覺得驚蟄情緒不對勁,早上招呼26班上車的時候,特意讓陳沐陽去占了驚蟄旁邊的座,等他上車的時候又換了過去,這會兒側(cè)著頭看她,問了句:“看什么呢?” 車窗玻璃蒙了一層水霧,驚蟄不停地拿手去擦,聽到林驍說話,才頓住了手,扭過頭去看他,然后搖搖頭。 林驍又問:“不高興?” 奶奶走之前,就反復(fù)叮囑她,要張開嘴,多說話,不要讓別人猜。 于是驚蟄點點頭:“我想奶奶了。” 早上林正澤和邢曼還在說,落陰山今年又是大風(fēng)雪,擔(dān)憂老太太在那邊,生活能不能保障。說起這個,不由就說起當(dāng)年那場大風(fēng)雪,那一年他去落陰山探望,在縣里逗留一周,連鎮(zhèn)上都過不去,最后從郵局寄了掛號信和一些錢,想著等路通了,就能送過去。 第二年四月份,他才收到老太太給他的回信,一并寄過來的,還有滿滿一大箱特產(chǎn)。 那時候山里路還不好走,不知道那一箱東西,是如何拿到鎮(zhèn)上去寄的。 每每說起沈家,林正澤都感慨萬千。 驚蟄那時候便不說話,只是埋頭苦吃,林驍此時才意識到,她可能在擔(dān)心奶奶。 老太太一生都要強,一輩子都在跟命運抗?fàn)?,林正澤寄去那些錢,她要么不收,要么就是變著花樣送回來了。 那時候驚蟄的父母剛相繼離世,身邊充斥著各種好意和不懷好意,她無法逐一分辨,只好全都拒之門外。 許多人慢慢就不聯(lián)系了,只有林正澤這些年堅持去拜訪探望。 一是償還恩情,二是他確實敬重老太太。 林驍其實不太能感同身受,但還是因為她的悶悶不樂而覺得惆悵起來,于是沉默了會兒,說:“寒假我陪你回去看看?!?/br> 他掰著指頭算了算:“最多再有一個月?!?/br> 驚蟄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其實真的很想回去,但路途遙遠,她自己回去,叔叔阿姨一定不同意,但如果叔叔阿姨執(zhí)意要送她,那她勢必?zé)o法久留,她也不好一直麻煩他們,很早她就考慮過這個事,奶奶說寒假也不要她回去的時候,可能就已經(jīng)考慮過這個可能了。 她如今不僅是擔(dān)憂,更是混雜著各種各樣復(fù)雜的情緒。 聽林驍這樣說的時候,她甚至有些熱淚盈眶。 她熱切地看著林驍:“哥,會不會很麻煩?!?/br> 林驍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yīng),愣了一下說:“那有什么麻煩的,我爸媽肯定同意,就算他們沒空,還可以讓阿龍送我們過去,你想待多久待多久,到時候再讓阿龍來接我們?!?/br> 驚蟄悶了一早上的心情豁然轉(zhuǎn)了晴,她一下子笑了起來,像個兔子一樣竄起來一截,傾身靠近他:“謝謝。” 林驍被她竄了一下差點往后躲,硬著頭皮沒動,只是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就因為這天天郁悶?zāi)??多大點事?!?/br> 或許是他語氣太隨意,她也覺得一下子事情就簡單起來了,高興得近乎要跳起來,在座位上動來動去。 “哥,你真好?!?/br> 一大早被人發(fā)好人卡,林驍“嘖”了聲,不滿說了句:“好個屁,其實我就是想去玩,我陪你回家,你招待我。” 驚蟄狠狠點頭,“嗯?!?/br> 下車的時候,驚蟄主動幫他背書包,一副急于報答的樣子,林驍把書包接過來,挎在肩膀上,不由笑了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雇了個童工。” 驚蟄揪住他書包上的小兔子,乖乖地跟在他旁邊,隨著人群進了博物館。 引導(dǎo)老師在前面給他們做講解,驚蟄解決了一個心病,一直黏在林驍身邊,兩個人不知不覺落到了隊伍末尾。 林驍惡趣味上身,一會兒走快,一會兒走慢,最后干脆停下來,等著驚蟄一頭撞在他身上,再歪頭皺眉看她:“撞壞了你負責(zé)?。俊?/br> 驚蟄剛剛走神了,遲疑地抬手給他揉了揉,慢吞吞說了句:“那你……很脆弱喲?!?/br> 林驍逗她沒逗成,倒是給自己逗樂了,笑著扭過頭,說了句:“少賣萌?!?/br> 驚蟄不明所以地睜了睜眼。 目睹這一切的陳沐陽特意繞到后面來,意味深長看了眼林驍,想起來某只狗早些時候說過的某些話,惡從膽邊生,狠狠掐了林驍一下,然后隔著林驍看驚蟄,學(xué)著葫蘆娃經(jīng)典臺詞說:“我的頭,可不是面團捏的?!?/br> 驚蟄被逗笑,林驍扭過頭,正好和她對上眼,他抬手捏住她的左右臉,威脅她:“不許笑?!?/br> 遠處老師終于注意到了,隔著人群斥責(zé)他:“林驍你干什么呢!” 一群人回頭看他。 他故作鎮(zhèn)定地松開手,老師沒好氣地說:“別天天欺負你同桌?!?/br> 一群人哄笑起來。 林驍似笑非笑:“誰欺負誰?。 ?/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 這章四百個紅包~ 第30章 婚禮現(xiàn)場 . 回學(xué)校的時候, 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一群人都沒回教室,直接去吃的飯。 班上二三十個人一塊走去食堂, 顯得氣勢洶洶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 驚蟄和林驍走在最前頭, 林驍手插在口袋里,大約是疲了, 姿態(tài)顯得散漫, 自帶三分拽,其實26班人都知道, 林驍大多數(shù)時候脾氣挺好的, 但每當(dāng)這個時候,大家還是會忍不住和他保持距離。 班上只有陳沐陽可以無懼他的氣場,如果追加一個,那就是隔壁班的江揚。 現(xiàn)在么,多了個沈驚蟄。 學(xué)霸今天心情不錯, 眉眼里仿佛藏著笑意, 眼睛亮晶晶的, 她眼瞳黑得很純粹, 顯得人很純凈, 但在班長面前, 總透著股“無知者無畏”的“英勇”。 驚蟄在問他:“真的一定要表演嗎?” 剛剛譚雅雅興沖沖過來說, 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讓他們上臺去合奏,林驍彈鋼琴,她拉二胡。 她找到了一首非常合適的歌,原曲就是鋼琴和二胡合奏。 驚蟄長長“啊——”了聲,從身到心都在抗拒。小時候驚蟄跟著一個爺爺學(xué)的二胡, 村里喜歡唱戲,是冬天為數(shù)不多的娛樂活動,一群人圍在屋子里,二胡、笛子、單皮鼓……宛如民間樂團。 他們村子在深山區(qū),住戶住得很分散,人也少,“樂團”常常組不齊,每次都是樂手去了,才能定下曲目,整日都是缺人手。 于是學(xué)東西又快又好的驚蟄就成了二胡手預(yù)備役。 甚至有時會唱的沒有去,驚蟄還要去唱戲,站在人群中央,起勢開嗓,結(jié)束后臉紅得恨不得把自己整個埋在奶奶懷里。 總之不是個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才藝。 她自己就算了,和林驍合奏,總覺得自己會拖后腿,而且她對鋼琴完全不熟悉。 總覺得不是一個靠譜的方案。 林驍側(cè)頭看她:“現(xiàn)在后悔了?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