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信徒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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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要去找林叔叔了,奶奶怕她擔心,說要搬去跟萬奶奶住。 萬奶奶也是寡居,有個孫子叫萬堃,爸媽在鎮(zhèn)上住,暑假了才送他回來,山里網不好,路也不好,他每天爬很高的坡,坐在一塊兒大石頭上打游戲。 她送奶奶的東西去萬奶奶那里的時候,萬堃正準備出門,看到她,忽然頓住了腳步,湊過去問:“你要去南臨???” 驚蟄點點頭。 萬堃撇撇嘴:“大城市哦。” 驚蟄沒什么概念,便沒吭聲。 萬堃故意嚇她:“大城市的人很冷漠的,你小心去了都嘲笑你是個鄉(xiāng)下人?!?/br> 驚蟄抬頭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輕聲問:“你是不想我走嗎?” 萬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陡然跳著后退了一步:“我干嘛……干嘛不想你走,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關系。” 驚蟄歪頭想了想,好像也是,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布包,布包里是小半袋飴糖,然后遞給他:“我也舍不得你和萬奶奶,但是我一定要走的,這糖是我自己做的,用的糯米紙包著,沒舍得吃。” 萬堃有些結巴:“送,送我的?” 驚蟄點點頭:“以后你要是有空,幫我照看一下我奶奶。” 萬堃把糖塞進自己兜里,拍了下自己胸口:“那不是舉手之勞,包在我身上。” 驚蟄便抬頭沖他笑了笑,她眼瞳是純粹的黑,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萬堃忍不住也咧了下嘴,但想到她很快要去很遠的地方了,唇角又忍不住耷拉下來。 他說:“你寒暑假記得回來?!?/br> 驚蟄點點頭。 林叔叔一直到八月底才來,驚蟄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林叔叔看著她大大小小的箱子,跟奶奶說:“家里什么都有,都帶過去,以后回來了也不方便?!?/br> 奶奶問了句:“是不是不好帶?” 林正澤:“那倒不是?!彼噶酥杠?,“多少都放的下。” 奶奶便揮揮手:“那都帶著吧!”然后沖驚蟄說:“寒暑假也好好學習,別總跑回來了,山里路不好走,我一個老太婆也沒什么可看的,等考上大學,接奶奶去你學校附近住,奶奶也瞅瞅大學長什么樣?!?/br> 驚蟄一個暑假都沒哭,這會兒陡然落了淚,她抬起手背擦眼淚,擦得眼皮通紅刺痛。 奶奶拍著她的肩膀:“哭什么咯,這么大的娃娃了。” 驚蟄上了車,秋天的落陰山冷得刺骨,她趴在車窗往后看,老人家怕冷,奶奶已經穿了薄薄的棉衣,風灌滿了她的衣襟,她佝僂著腰站在那里一下一下沖她揮著手,身形單薄得仿佛支撐不住衣服。 驚蟄鼻子發(fā)酸。 她想起母親還活著的時候,那時候母親一直說要帶奶奶去她的大學看看,奶奶那時候在小學教書,一群吱哇亂叫的小孩每天都有新狀況,今天這個沒去上學,明天那個說要回家放牛放羊,她不耐煩地說:“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大學小學,左右不都是學校,我就在學校里,犯得著跑那么遠去看個房子哦?!?/br> 母親便撇撇嘴:“不去拉倒?!?/br> 后來母親去了后,奶奶經常無意識地對她呢喃:“大學也不知道什么樣子,你長大考上大學了,帶奶奶去看看,奶奶一輩子沒出過縣城?!?/br> 驚蟄知道,奶奶只是想mama了。 她也有點兒想mama了。 她想去她的大學看看,帶著奶奶。 “等把你安頓好,我找機會把你奶奶也接去?!绷终凉煽大@蟄難過的表情,不忍心道。 驚蟄說了聲謝謝,知道奶奶不會去,但也抱有一絲微渺的期望。 盤山路極不好走,今日風又大,司機忍不住唉聲嘆氣,林正澤原本膝蓋放著筆記本電腦,打算處理一點工作,也沒了心情,側頭看了一路風景。 他突然側頭問了一句:“能跟叔叔合個影嗎?阿姨還沒見過你,叫她瞧瞧?!?/br> 驚蟄點點頭,林正澤拿出手機來,鏡頭對著兩個人,沒怎么對準自己,直接對焦在驚蟄臉上,驚蟄抬眼,有些不自在地扯了下唇角,伸手比了個耶。 咔嚓。 林正澤隨手發(fā)給了妻子和還有兒子,想讓他們提前認認臉。 網不太好,圖片加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發(fā)出去,他便合上了手機,又過了很久才收到回復的語音消息,他困頓著隨手點開,就聽見他那倒霉兒子一聲滿嘴跑火車式吐槽:“干嘛,我還沒成年就要相親?不合適吧!” 林正澤臉色僵了幾下,扭頭對驚蟄說:“不好意思,見笑了。” 然后對著手機,咬牙切齒說了句:“你也配!” 第2章 廢物利用 . 驚蟄來南臨,一路上并不太順利。 林正澤之所以拖到馬上就要開學才來接人,是公司正忙得焦頭爛額,他又不愿意將接驚蟄的事假手于人,拖到不能再拖,終于才趕過來。 他太知道老太太的性格,能說服她把孫女托付出來,已經是極大的不容易了,他如果不親自去,無論借口說得再懇切,對方都可能當即反悔。 他太太邢曼不滿說:“我真是后悔,當年沒有跟著你多去見見你那個沈老師?!?/br> 林正澤側頭:“嗯?” 邢曼撇撇嘴:“能讓你這么上心。明明是做好事,卻搞得仿佛是欠人家的?!?/br> 林正澤無奈:“我跟你解釋過的,況且我確實欠?!?/br> 邢曼揮揮手:“我也沒說什么,從一開始我不就同意了,我是真的很想認識她一下?!?/br> 林正澤也露出幾分懷念:“她應該會很喜歡你?!闭f完停頓很久,才說了句,“可惜了。” 沒有機會了。 邢曼真的覺得遺憾,從認識林正澤開始,就知道這么個人,這年頭,提起恩人這樣的字眼,仿佛帶著幾分滑稽,人與人之間,哪里有這么大的恩情。 甚至偶爾還會疑神疑鬼,懷疑他們之間有什么不可說的關系,林正澤這個人憨直,透著幾分傻氣,被質疑這個,整個人都焦躁得不行,事無巨細地交代一言一行,每一個細節(jié)和心事都攤開來,那時他們戀愛其實并沒有多牢固,她的家庭相對于林正澤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底蘊深厚了,父親一直帶著幾分偏見,覺得他是鐵定是個想少奮斗幾十年的心機男人,嚴厲禁止她深入發(fā)展,可能她的確有猶豫,林正澤也并非毫無察覺,于是兩個人之間總是隔著一點東西。 沒想到卻因為那件事,她似乎才真正了解他一些,那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遇見這么好的人了。 說起來,沈寒棲是她的媒人,剛結婚的時候約定得空去拜訪,但南臨離落陰山實在太遠了,那時候年輕,也貪玩,每次都有各種各樣覺得更重要的事,一直沒能成行。 沒過幾年,沈寒棲去世,她只來得及去參加葬禮,那是她第一次去落陰山,比想象中條件更差,葬禮辦的簡陋,墓碑立在山坡向陽的地方,她對墓碑上的字記憶深刻,上面寫著:請別打擾我看星星。 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沒有她想象中的土氣,長卷發(fā)散著,眼神帶著點孤傲,唇角扯起的弧度很微妙,多一分喜氣,少一分不近人情,恰恰好是一種對周圍一切都不太屑于一顧清冷淡漠。 邢曼多嘴問了句:“她老公……?” 林正澤搖搖頭,比了個噓的手勢:“別在她面前說?!?/br> 邢曼對她的記憶,僅有那么點兒,對她的女兒,自然談不上關切,提了句想代替他去接,林正澤拒絕了,自己親自上了路,可公司那邊實在焦頭爛額。 兩相為難下,接到驚蟄便帶著她繞道a市去辦事了,結果驚蟄到那邊嚴重水土不服,落地a市就高燒不退,就地住了近一周的院。 回來的時候趕早班飛機,想著盡快回去,結果卻遇上緊急事件,迫降在姜州配合調查,前后又耽擱三四天,于是到南臨的時候,都開學一周了。 她因為手續(xù)問題以及水土不服卷土重來,還是沒能及時入學。終于能去學校的這天,林驍都軍訓完,上了一周的課了。 她還是沒能適應大城市的生活,樓太高了,路上車太多了,哪里都很陌生。 南臨今年的秋天來得格外早,學校沒等國慶,就提前允許可以換上秋裝校服了。 邢曼本來答應林正澤要帶驚蟄去學校,一大早卻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她原地踱了兩步,有些頭疼地掐了掐眉心,扭頭跟餐桌前的兒子說:“待會兒你幫我送meimei去學校,跟你們胡老師打個招呼,然后順便帶她熟系一下環(huán)境?!?/br> 已經辦好了手續(xù),學籍也掛上了,直接去找班主任一趟看有沒有其他安排就可以了,于是餐桌前還有些拘謹只能埋頭苦吃的驚蟄輕輕舉了下手:“阿姨,我……自己就行。” 聲音清脆中夾雜著幾分綿軟,她普通話說不利索,說話的時候會刻意放緩,略略咬著字,顯得很呆,也很乖。 前兩天林驍去把校服給她領回來了,這會兒穿著校服,倒是比前幾天順眼很多? 林驍每次看她都像在看珍稀動物,因為感覺沈驚蟄腦回路有點異于常人。 簡言之就是……不太聰明。 那天他調侃她像采蘑菇的小姑娘,她嘴抿了又抿,最后說:“你要是去落陰山,我可以給你采蘑菇,新鮮的蘑菇可以燉湯,很鮮。” 他頓時哽了一下:“哦,是嗎?” 驚蟄點點頭。 轉過頭,母親結結實實給了他一巴掌:“嘴怎么那么欠?!?/br> 那天他委婉地表達了一下這meimei不太聰明的看法,老林又給了他一巴掌:“你數學考四十分你好意思說?” 自此他覺得他家庭地位受到了徹底的沖擊,看見她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家里司機阿龍原本是接送林驍上學請的,現在會連驚蟄一起送,驚蟄不用擔心自己走丟。 到了學校,驚蟄覺得自己長了一張嘴,也不需要林驍特意帶她。 因為他看起來也并不大情愿,她一向不太喜歡強人所難。 餐桌對面的林驍確實癱著一張臉,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邢曼看著乖巧的小姑娘,立馬露出一副溫柔得能掐的出水的神情,堅決道:“讓他帶你,好不容易廢物利用一下,不能浪費。他天天閑著也沒事?!?/br> 驚蟄微微張了張嘴,雖然罵的是林驍,但她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大約奶奶一直叮囑她要幫助林驍,她總覺得自己需要承擔相應責任。 邢曼急匆匆拎起包,臨走前摸著驚蟄的頭,和善地笑了笑,“別怕啊,他就這德行,他要是欺負你,回來我收拾他,有事盡管麻煩他,你拿他當親哥哥,別客氣?!?/br> 驚蟄知道對方只是客套,也覺得林驍不喜歡她是正常的。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餐桌前的男生撩著眼皮一言難盡地看了母親一眼,輕嗤:“你前腳走,我后腳就把她賣了。” 說完才覺得有些沒滋味,又抿了抿唇。 好在沈驚蟄倒是沒覺得被冒犯,表情如常。 邢曼毫不留情拆他的臺:“就你那不及格的數學,連價都算不清。meimei不賣你就不錯了。” 林驍:“……” 邢曼沒空跟他貧,再次叮囑他一定要帶驚蟄去學校,然后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餐桌前只剩下驚蟄和林驍,他低著頭一直在吃飯,驚蟄也一句話也沒有,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沉默安靜。 過了很久,驚蟄突然說了句:“你數學作業(yè)……沒寫完?!?/br> 其實她說的都委婉了,他書包丟在二樓的露臺上,一整晚都沒動。 昨晚班級群里,數學課代表一直苦口婆心告誡所有人今天不交數學作業(yè)的一定死定了,第一節(jié) 就是數學課。 林正澤帶人回來的時候,可能是為了緩和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沉默,言辭懇切地說:“以后你們就是同學了,要互幫互助,相互照應。” 于是她雖然覺得還不熟悉,不太適合多嘴,依舊非常有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