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妻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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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崔沁不傻,怎么可能輕易被人窺探了真相去。 她面露凄楚,眼底現(xiàn)出幾分水光,搖頭垂眸,“六爺,我是在出京的路上才得知他被人刺殺,而且我與他早已和離,不曾與他來往,他是生是死,與我無關(guān)?!?/br> 六爺見她眸色清凌,似有苦難言,便知她怕是真與慕月笙斷了,否則也不至于孤身一人來江南買宅子。 惶惶之余,寬慰她數(shù)句,只道,“牧心姑娘,只要老朽在一日,定護(hù)你一日,你且安心在金陵待著?!?/br> 崔沁起身朝他施禮,感激著送他出門。 手頭一寬裕,崔沁又想著置辦些產(chǎn)業(yè),送走六爺打算上街閑逛,瞧瞧有沒有合適的鋪?zhàn)淤I上一間,這金陵的鋪?zhàn)涌刹槐人帲土魅绯?,隨便盤上一鋪,今后營收便穩(wěn)當(dāng)了。 只是主仆二人剛邁出大門,卻見李涵江騎著高頭大馬,玉樹臨風(fēng)下了馬來。 “崔娘子!” 崔沁迎面瞧見他,忽的想起還欠了他一幅小楷,頓覺慚愧, “抱歉,李公子,這兩日我被一樁事給耽擱了,你的小楷還不曾寫,可否再容我兩日。” 李涵江爽朗一笑,朝她躬身施禮,“無妨無妨,娘子累了半月,歇息幾日是正理。”又見崔沁主仆是出門的打扮,關(guān)切問道, “崔娘子這是打算去哪里?” “我們準(zhǔn)備去夫子廟閑逛。”崔沁不欲多言, “正好,我也要去夫子廟取一道典冊,不若護(hù)送娘子隨行。”李涵江也是好意,怕崔沁誤會他又解釋道, “說來有一事還真被娘子料中,近來西南蠻夷有異動,雖是離我們金陵甚遠(yuǎn),可覆巢之下無完卵,每當(dāng)這樣的關(guān)口便有賊人趁勢作亂,你一女子孤身在外,還是仔細(xì)些好。” “西南出事了?”崔沁也十分意外, 李涵江見她面露凝重,又?jǐn)[擺手,失笑道,“你莫要cao心,這西南蠻夷隔山差五便鬧上一遭,成不了事?!?/br> 崔沁正待說什么,倏忽瞧見一道久違的身影從對面小巷大步走來,人還沒走近,冷聲先傳了來, “meimei去何處,我來送你。” 慕月笙帶著面具,崔沁瞧不清他的表情,對著那張臉實(shí)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見李涵江滿臉愣神,遂介紹道, “李公子,這位是我族兄,隨我一道來金陵打點(diǎn)些生意?!?/br> 李涵江也隨了施穎的性子,十分熱忱,對著慕月笙便是行了一禮, “原來是崔娘子的兄長,兄長好!” 慕月笙臉色直接黑了,寒聲咬牙道,“誰是你兄長?” 李涵江頓覺失言,俊臉微紅,尷尬須臾,又慨然一笑,“失言失言,崔公子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這位崔公子迎面而來一股肅殺之氣,令他汗毛豎起,仿佛在何處遇見過這人,可細(xì)細(xì)在腦海里思索一番,實(shí)在是想不起來。 以至于一時(shí)失了方寸。 李涵江見崔沁有人看護(hù),自然放心,復(fù)又朝崔沁作了一揖方上馬離去。 慕月笙的視線落在崔沁身上,崔沁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香云紗,襯得肌膚白皙瑩潤,不過半月不見,她氣色倒是好了許多,瞧著人也豐盈不少。 果然離開他的桎梏,她很是開懷。 慕月笙心頭涌上些許復(fù)雜情緒,淡聲覷她道,“我來是有事尋你?!?/br> 崔沁知慕月笙不會隨意誆人,定是真有事,便迎著他入了廳堂內(nèi)。 桌上還有六爺在時(shí)燒的碧螺春,茶壺略有余溫,這個(gè)時(shí)節(jié),喝上一壺涼茶反倒是舒坦,崔沁親自倒了一杯茶予他,淡聲問,“何事?!?/br> 慕月笙擒著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涼,茶葉泛黃沉在杯底,水澤暈黃清透, 崔沁注意他神色,心想他堂堂國公,來她這被灌了一壺冷茶,確實(shí)失禮,遂起身,“我去給你煮一壺茶....” “不必了....”慕月笙將茶杯放下,抬眸看她。 以往他來見她,總要將面具摘下,今日卻不曾。 崔沁對著那張生硬的臉,倒是從容,還是遣了云碧去隔壁耳房沏茶,再問,“可是出了什么事?” 慕月笙從袖下掏出一畫卷,遞給她,“我無意中在江都一罪戶家里抄出這幅畫,瞧著畫風(fēng)像是你爹爹所作?!?/br> 崔沁驚呆了,不可置信盯著他。 還真是他! 目光挪向那幅《垂釣寒江》的畫軸,愣了半晌,方才急切又小心地將畫卷給攤開。 熟悉的畫風(fēng)撲面而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dú)釣寒江雪。 猶然記得,爹爹回京后,她見他萎靡不頓,咳血不止,數(shù)次強(qiáng)求他畫上幾幅畫,或許能一展胸臆,紓解苦悶,卻被爹爹拒絕,爹爹說他此生不會再作畫。 而眼前這幅《垂釣寒江》是他爹爹的封筆之作,臨終絕唱。 當(dāng)初從六爺口中得知此事,她如鯁在懷,心里念叨著有朝一日得把畫贖回來才好。 崔沁抱著畫軸泣不成聲。 “謝謝你.....” 他總是處處幫她,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這幅畫回到她手中,就仿佛是遺落他鄉(xiāng)的明珠,終得回巢,彌足珍貴。 余光掠過他手掌。 男人的手指修長又粗糙,記憶里他手雖有繭,卻也不曾這般暗黃,似飽經(jīng)風(fēng)霜一般。 半月不見,他做了什么? 淚珠在她長睫打顫,她癡癡盯著那搭在桌案上的手,隨意慵懶,終是半個(gè)字沒問出來。 將他“攆”出去,如今又裝作關(guān)心,算什么? 是她執(zhí)意離開他,就算有旁的情緒,也該悄悄收起。 落日余暉如毯,鋪了一室柔光。 崔沁漸漸收起哽咽,抬袖將淚痕擦干,揚(yáng)笑看他,“辛苦你幫了我大忙,你在外多注意身子,安虞為上。” 一聲簡單的關(guān)懷,裹挾千言萬語,輾轉(zhuǎn)入耳,似酒釀,越釀越醇。 慕月笙舌尖抵著苦澀,抬手緩緩將面具扯下,露出一張冷白的容,一如既往清雋俊秀, 是她喜歡的樣子。 從未忘掉過。 薄唇輕啟,暗啞又酸澀, “沁兒,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崔沁指尖漸漸收緊,指甲泛白深入雪白的手帕,目光垂在桌案,面上現(xiàn)出淺淺的笑, “是嗎,事情都辦妥了,要回京吧?!?/br> 他靜靜凝望那對淺淺的梨渦,明明是笑靨如花,卻莫名嚼出幾分苦澀。 “不是,我要出征。” “出征”兩個(gè)字如同刀刃上的銀光,從她腦海一閃而逝。 她幾乎是僵住身子,盯著他那微紅的薄唇,“蒙兀近來不是很安分?” 她尾音在發(fā)顫,他聽得出來,她唇角在細(xì)抖,他也看得出來。 害怕了吧。 他記得她跟在他身邊的日子,不是擔(dān)驚受怕,就是小心翼翼。 他去蒙兀那一回,她日日燒香拜佛。 現(xiàn)在好了,他們已和離,他就算真有不測,也不至于害了她。 離開前,想給她留下最明亮而溫潤的樣子,也是他從未有過的模樣。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纏繞茶杯,聲如珠玉, “一直沒告訴你,我之所以南下是察覺朝中有藩王cao控漕運(yùn),控制沿江兩岸水路運(yùn)輸,販賣私鹽茶鐵香料絲綢,上達(dá)青海汗王,下啟各地蠻夷,如今蠻夷暴動,西南土司相繼舉起反旗?!?/br> “此人極為jian詐,先鼓動叛亂,倘若朝中能震懾他便銷聲沉寂,倘若震懾不住,他就趁機(jī)攜江帶海,意圖占據(jù)江南半片江山!” “沁兒,你不是說治北境易,治蠻族難,我身為首輔,當(dāng)仁不讓!” 男人清湛的眼如漫天星海,綴著淺笑,琉璃般清透,臉色也是不同以往的柔和,起先是薄而透,漸漸的濃烈如蜜,眉梢的春光熠熠生輝,似陌上如玉的清潤少年。 明明笑得令人驚艷,令人沉醉,可瞧在崔沁眼里,如同夢境般清寂縹緲。 她心尖泛起澀澀的疼,繼而滑遍五臟六腑,四肢五骸..... 西南蠻夷可不是蒙兀大軍,他們詭計(jì)多端,十分狡猾,擅長使迷藥煙瘴巫蠱之術(shù),征戰(zhàn)者十之死了七八。 慕月笙不出手則已,出手定會博個(gè)你死我活。 上一回夜里宋嬤嬤告訴她慕月笙病危,她暗忖劉二和陳七是慕月笙的人,卻不曾來報(bào)信,或許沒有想象中那般嚴(yán)重,可如今,他親自來辭別,定是抱了死志。 崔沁唇上血色褪得干凈,極力忍著淚意,也學(xué)他那般笑出聲來, “母親告訴我,你總是啃朝中最難啃的骨頭....現(xiàn)在朝中能人輩出,你何苦身先士卒?” 夕陽的余暉掠走他眉眼里的風(fēng)霜,他含笑道, “我身旁無妻子,身后無稚兒,老母有兄長盡孝,侄兒皆有出息,無牽無掛,舍我其誰....” 崔沁心猛地一窒,紅唇蠕動,顫了少許,終是無語凝噎。 余暉跌落山崖,留下一室清涼。 二人枯坐不語,唯有晚風(fēng)獵獵,樹影瀟瀟。 暮色漸合。 慕月笙眼底的笑意不減,指尖摩挲著桌案,緩聲道, “沁兒,我離去之前,可否討你一個(gè)恩典?!?/br> 崔沁抬眸對上他清潤的視線,喉嚨哽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 “你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