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妻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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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惹得縣主不開心?” 明蓉縣主笑瞥了她一眼,支著窈窕的身子倚靠在柱子旁,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哪里冒出個妖精兒,在那勾魂攝魄的,我瞧著不喜歡,叫人去敲打敲打?!?/br> 裴宣笑而不語,她與明蓉縣主少時結識,知曉她的脾氣,容不得有人搶她風頭。 她出身尊貴,是端郡王的獨女,表哥又是當朝第一權貴慕月笙,平日討好她的若過江之鯽,被人追捧慣了,性情越發(fā)跋扈。 “哦,對了,宣姐兒,聽說太傅臨終前讓我表哥將裴音jiejie靈牌接入祠堂,這事后來怎么著了?”明蓉縣主似笑非笑問道。 裴宣淡淡瞥了她一眼,笑容不變道,“大約是不成了?!?/br> 她目視前方,腦海里浮現(xiàn)那偉岸清雋的男人,眉目淺淡,似什么都不在他眼里,如云似霧,叫人猜不真切。 明蓉縣主執(zhí)扇掩面低笑,忽的心情開闊,嫵媚的眼神兒波光流轉,看哪兒都像春天。 “我母親說,月笙表哥與那崔氏女和離了,必是那女人小門小戶,入不得我表哥的眼,哼,我真是不懂我那姑母,怎么就找了這么一個女人來膈應我表哥!” 另外一位穿著杏黃裙衫,唇角綴著一顆黑痣的尖腮女子接話道,“定是那女人長得妖艷,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蠱惑了慕老夫人和慕國公!” “離了好,可千萬別沾污了國公爺!” 慕月笙在京城是難以企及的明月一般的存在,當年也就出身高門才華橫溢的裴音嫁給他,能讓眾人心服,崔氏女高攀慕國公府后,京城許多閨閣姑娘暗中聚在一處,日日盼著他們倆和離,如今二人當真和離,原先那些被藏起來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 眾女閑話一樁,皆又相攜前往對面的凝翠閣。 希簡和崔照夫婦知曉崔沁帶著學生參與比試,皆過來給她助威。 比試在凝翠閣二樓的環(huán)廳舉行,各家書院并前來觀看比試的權貴富商,皆坐在兩側雅間。 崔沁細細跟兩位姑娘講述比試的要領,柳氏著人端來瓜果點心,陪著崔照和希簡聊天。 比試很快開始,有詩書辭賦畫琴等諸多門類,圍觀眾人亦可壓彩,彩頭由凝翠閣扣除一份后,其余歸各家書院所有。 北面臺前擺了四個竹簍,代表著四個書院,善學書院聲勢浩大,所收學生非富即貴,不消片刻那竹簍便滿了,凝翠閣的管事不得已又在旁邊添了一個簍子,最后總共三個簍子才堪堪裝住彩頭。 其次便是嵩山女子書院,嵩山女子書院雖不如善學書院有那么多天潢貴胄,可因著廣納四海生徒,人數是最多的,也堪堪裝滿了兩個簍子。 然后便是不上不下的終南書院,多少也滿了一個簍子。至于那個從不顯于人前的燕山書院,便顯得格外冷清,除了崔照與希簡添彩外,再無旁人。 直到一片嗡嗡聲中,柳朝天和陸云湛遣了小廝來給燕山書院添彩,才稍稍挽回了一些顏面。 柳朝天乃鴻臚寺卿之幼子,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公子哥,一貫流連花叢。 陸云湛更是當朝勛貴忠遠侯府的獨苗,他生的金尊玉貴,俊秀溫雅,是京城年輕一帶公子中的翹楚。 有了二人的撐腰,不少人對這來歷不明的燕山書院提了些許興趣,陸陸續(xù)續(xù)也有人丟了些彩頭來。 盛小莊和程桃兒在崔沁的教導下,不卑不亢上去參加比試,怎知中途不知哪家婢子給自家主子端茶倒水時,不小心撞翻了程桃兒的硯臺,將她那已畫了半幅的青綠山水畫給毀了個干干凈凈,霎時驚迭四起,程桃兒淚眼婆娑,無助又委屈。 雅間內的崔沁正待要去查看,卻被嫂子柳氏給攔住, “你坐著,我去!” 柳氏匆匆掀簾而出,上了臺塌將嚇壞的程桃兒給抱在懷里,質問主事一方, “我們家姑娘也是細細籌備了來的,卻被人撞翻作品,該當如何?” 今日主事的便是善學書院的歐陽娘子,歐陽娘子乃裴音的手帕交,裴音故去后,善學書院交到她手里,無論是裴音抑或歐陽娘子,皆是霽月風光之人,秉承著公平之風,不拘門第,不問家世,只斷才華。 歐陽娘子連忙起身,朝柳氏略施一禮,“既是旁人不小心撞翻,自該重畫,夫人放心,我會多給她些時刻.....” 她話音還未落下,明蓉縣主執(zhí)著一把桃紅羽扇,銀紅褙子白綾裙,聘聘婷婷從雅間步出,她居高臨下來到程桃兒和盛小莊跟前,直接擰起那半幅畫瞧了瞧,又瞥了一眼盛小莊手中的小楷,眼風冷峭道, “喲,這是什么人教出來的學生?這狗爬一樣的字能來參加詩會?” 盛小莊原先的字寫得不錯,只因剛剛程桃兒被人陷害,將她也嚇了一跳,手心發(fā)抖,以至于最后幾行字寫得有些發(fā)顫。 在這高人輩出的場合,自然是不夠看的。 歐陽娘子緩緩來到臺前,沖明蓉施了一禮,面色微冷道, “縣主,任何人只要有我們詩會的請?zhí)?,手握名額便能與會,還請縣主回雅間,莫要干擾比試?!?/br> 明蓉慢騰騰地轉身,撩著眼皮,倨傲的眸光冰凌凌朝她射去,“話雖這么說,可也不能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吧,” “少說也得讓我們瞧一瞧她們夫子是什么本事,也省的耽擱我們品評的功夫不是?” 歐陽娘子皺了皺眉回道,“縣主,這不合規(guī)矩,裴音在世時,也曾說過.....” “裴音已經死了,老遵著她的規(guī)矩做什么!”明蓉縣主一聲輕叱截住歐陽娘子的話頭。 當年若不是裴音攔在跟前,她父親便要去慕家說親,那么現(xiàn)在的慕國公夫人該是她。 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很快便聚起了火光四射,蔓延在環(huán)廳。 就在局面僵持之際,一道昳麗無雙的身影從西側雅間緩緩步出, 只見她烏發(fā)如墨,通身無任何妝飾,只一桃木簪子將三千青絲挽成一個隨云髻,明明未施粉黛,偏偏是那張芙蓉面,冰肌玉骨,明艷瑰麗,讓滿庭都失了顏色。 耳鬢微有兩撮發(fā)梢隨風飄揚,拂過她那毫無瑕疵的面龐,當真是姝色絕艷,世無其二。 雅間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陸云湛半掀珠簾,瞭望那清絕的人兒,眼底掠過一陣又一陣驚艷,仿佛有什么東西緩緩鉆入他心房,以至面頰靦腆耳根泛紅而不自知。 便是號稱第一美人的明蓉縣主,對上崔沁那張灼艷韶潤的臉,也不禁生出幾分妒色。 她本已夠美,美得張揚而肆意,甚至帶著咄咄逼人。 可崔沁的相貌與氣質卻是如江南煙雨潤物無聲,就那么安靜地佇立在喧囂里,將所有視線籠于她一人身上,逼退世間繁華。 “是你要比嗎,那就比好了?!?/br> 崔沁如畫的眉眼淡得掀不起絲毫漣漪,她不惹事,卻也不能怕事,既然惹到了她身上,那便當仁不讓。 她語落片刻,一清秀小廝從容穿過人群,來到寬臺之上,將一疊銀票放入最后一個簍子里,他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所有人聽清楚, “我家主子有言,替燕山書院崔夫子添彩一萬兩!” 隨著那一沓厚厚的銀票被放入竹簍里,四座皆是倒抽冷氣的驚愕聲。 一萬兩銀子足夠娶兩門媳婦,嫁三個閨女。 在座的不是那等富可敵國的巨擘,誰也不會拿一萬兩來給人添彩。 雅間里那是何人,出這么大手筆,給燕山書院撐腰? 第23章 你別后悔! 崔沁鎮(zhèn)定自若走上臺前, “請問,要如何展示我能教好我的學生?” 歐陽娘子漸漸收起驚愕的神色,略帶欣賞道, “燕山書院初創(chuàng),你身為夫子若能展示一二,定能釋疑, 或許也能幫助書院彰顯名聲?!?/br> “詩書畫琴詩詞歌賦,你隨意挑一樣, 是深是淺, 一眼便知?!?/br> 崔沁頷首, “那就畫畫吧。” 她這一輩子過作的畫數不勝數, 除了嫂子柳氏曾經討要過去一幅, 她唯獨就給慕月笙作過畫,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她的才能。 她這么多年活得太小心翼翼, 從不敢出風頭,甚至她都不知道風頭是什么, 一個人藏在暗處久了,不懂被陽光沐浴是何滋味。 歐陽娘子示意下, 兩位小廝抬了一張長幾上來, 將宣紙鋪好,準備好顏料和墨汁, 便退去一旁。 崔沁斂袖上前,定定望了少許那皓白的宣紙, 稍加構思后,便銀龍走蛇般流暢下筆。 崔沁畫的第一幅是扇面的青綠山水畫。 正如歐陽娘子所說,高手運筆設色點墨均有技巧,她幾乎是一眼便斷定崔沁極有繪畫天賦。 筆落紙上, 頃刻間便勾勒出一幅湖光山色,正是窗外那曲江園實景。 歐陽娘子連連點頭,眼底現(xiàn)驚艷之色。 畫好第一幅,崔沁將宣紙遞給歐陽娘子,便開始作第二幅畫,只見她纖手抬起硯臺,徑直往宣紙上灑去一片墨汁,旋即下筆如有神,龍飛鳳舞般,寥寥數筆揮就一幅潑墨畫,這是一幅高偉巍峨的奇石山脈,只消一眼,那雄俊偉壯的氣息撲面而來。 “好!” 雅間內不少公子哥掀簾而出,駐足觀看。 幾乎是瞬間,掌聲雷動。 女子鮮少能畫好潑墨畫,偏偏崔沁太有天賦。 第三幅崔沁信手畫了一幅人像,歐陽娘子執(zhí)起畫卷一瞧,漸漸看呆,紙上一雍容富態(tài)的夫人,瞇著笑眼定定睨著旁人,那一雙凜冽的眉眼細長而深,叫人不可輕掠,竟是神似朝華郡主。 “太好了!” 饒是一貫淡定的歐陽娘子也不禁激動難言,她將幾幅畫一一遞去給眾人觀賞,自個兒倒是拉住了崔沁的手,語氣親近道, “崔娘子,我觀你這畫藝有當年國子監(jiān)崔司業(yè)之遺風,崔司業(yè)當年在京城被號稱‘畫癡’,他的畫至今千金難求,敢問你是崔司業(yè)何人?” 崔沁聞言一直冷淡的眉眼微不可察地顫動了幾下,眼角隱隱蓄起一片薄薄的水光。 原來這世間還有人記得她的父親,內心的悸動難以言喻。 就在她激動地想承認那是家父時,腦海里驀地浮現(xiàn)希玉靈那張嘴臉。 那個女人已經到了京城,當年父親去世后,對外宣稱妻子病逝在歸京途中,沒有人知道南崔家的三夫人已經是榮王妃。 她不知道希玉靈還會不會來找她,但,她不能讓父親身后沾染污名。 她幾乎是克制著淚意,浮現(xiàn)少許笑容, “歐陽娘子,崔司業(yè)乃我遠房族叔,我幼時曾得他指點?!?/br> “難怪,難怪....崔娘子,你很好,很好....”歐陽娘子神情難抑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身復又看向明蓉縣主,語氣冰冷, “縣主,你可還有話說?” 明蓉縣主沒料到崔沁當真有兩把刷子,眉峰微挑,覷著崔沁道, “不錯嘛,看來是個才貌雙全的美人兒,本縣主認了?!闭f完,她便施施然轉身入了雅間。 歐陽娘子宣布比試繼續(xù),盛小莊和程桃兒也被準許落座重寫。 有了崔沁這一實力撐腰,二人更有底氣,也更有自信,待比試結束時,盛小莊獲得小楷一甲第三名,而程桃兒則獲得了繪畫第十五名,這是想都沒想到的結果。 “夫子,夫子,您太厲害了!” “夫子,我們第一次比試便拿了名次,是夫子教導有功!” 五位姑娘圍著崔沁歡呼雀躍,四周潮水般的掌聲幾乎淹沒了她,崔沁張望廳內人海茫茫,無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漸漸失了神。 她無父無母,無牽無掛,慕月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執(zhí)念,這份執(zhí)念斷了后,她內心空空如也,被抽了魂似的,不知該做什么,不知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