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師她叫住江緒渺，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兩人并肩而行, 霖秋趁機仔細打量江緒渺，發(fā)現(xiàn)她眼眶泛紅，明顯剛哭過。

    你還好吧？

    江緒渺點頭，還好。

    呃, 我陪你走截吧

    霖秋給江緒渺帶路, 特意繞過了學生多的龍蝦基地。兩人穿過片橘子果林, 待到人少的地方，凡霖秋才說話：

    我知道你和我姐談過戀愛。

    嗯。

    我也知道是你甩了她。

    這次江緒渺沉默不語了。

    所以其實我不太清楚, 你甩了她卻又對她念念不舍，又是為什么？各自安好，不再打擾, 這不是很好嗎？

    江緒渺說：我沒有打擾她。我也不知道她在這里。來這里之前，我和她已經(jīng)兩年沒聯(lián)系了。

    那之后你怎么打算呢？霖秋側(cè)目問她，她在觀察江緒渺的表情。其實光從外表看，霖秋覺得她看起來是個挺溫柔的人，如果不是她對jiejie對了那種事的話她覺得對江緒渺的第印象應(yīng)該會不錯。

    江緒渺目光直視前方，神情呆愣，說：之后？之前怎樣過的, 之后就怎樣過。

    驀然之間, 霖秋覺得江緒渺的表情和語言都好悲傷, 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她很困惑，既然這么舍不得，為什么當初要分開？難道是有什么苦衷？

    她對江緒渺說：如果你相信我，有些事你可以告訴我, 如果你想說的話。

    江緒渺緘默，千言萬語也說不清楚，最重要的是，就算說了，問題也得不到解決，她和凡澄郁繼續(xù)在起？凡澄郁的父親繼續(xù)心臟病發(fā)作？如此循環(huán)？她不希望這樣。雖然在分手這件事上，她的確是后悔了。但如果回到過去，她依舊沒有任何選擇。

    這件事無解，再深究只會徒增悲傷。

    我只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雖然魚和熊掌都不是我的，但至少保全兩樣，心里也沒有愧疚了。

    她覺得就是這個道理，當初如果繼續(xù)和凡澄郁起，凡澄郁毀掉了，凡澄郁的家庭毀掉了。魚和熊掌都毀掉了。分手之后，雖然凡澄郁恨她，但至少現(xiàn)在過得不錯，家庭應(yīng)該也算和睦，算是保全了魚和熊掌。

    只是沒有什么是屬于她的了，如今凡澄郁已經(jīng)有了別人。江緒渺覺得整個人都是虛浮的狀態(tài)，特別是心，空落落的。

    我送你到這片果園的盡頭。霖秋對江緒渺說。

    嗯。

    希望你以后過得好。

    也許會好。也可以直不好。

    兩人路沉默，各懷心事，直到到了果園的盡頭，霖秋才停下腳步。

    最后她還是對江緒渺說了句：愛情沒有對錯。其實我也只是個旁觀者，沒有權(quán)力指責你。我相信你也有自己的立場。既然不方便透露，我也就不多問了。我出來送你，是我姐叫的。我想，如果你是個善良的人的話，以后都不要來打擾她了。你知道的，她情緒很容易受你的影響。

    江緒渺無聲頷首，算是對霖秋的回答。

    出了這片果園左轉(zhuǎn)，走過田埂就是龍蝦基地。霖秋低頭看了眼時間，應(yīng)該是要集合回去了吧？

    那我走了。

    再見。

    霖秋目送江緒渺，看著她的背影與田園景色格格不入，她像是意外闖進這片活力中的死寂，從身影看去，她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那種悲傷和落寞染上天空，霖秋抬頭看，才發(fā)現(xiàn)太陽隱于云層之中，連天色都陰了下來。

    *

    霖秋回到家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的事了，凡澄郁不在家，聽林倪說，剛剛凡澄郁匆匆忙忙出去，好像是和誰談事情去了。

    快到晚飯時間，凡澄郁才急急忙忙趕回來，霖秋和林倪剛做好飯。

    姐，洗手準備吃飯了。

    不吃不吃。陪我回城里趟！

    怎么了？

    我要回家拿戶口簿，我們果園這片區(qū)域要擴建了，政l府還出資幫忙搭建基礎(chǔ)設(shè)施以及修路，剛剛村長過來問我，要我拿戶口簿去登記，下個月就正式開工。

    凡霖秋見凡澄郁風風火火的樣子，就知道這定是件好事。

    行，我陪你回家。

    林倪拿了車鑰匙，說：我送你們。

    三人同驅(qū)車回家...

    從郊區(qū)到城區(qū)，大概需要個小時的車程。林倪開車，霖秋和凡澄郁坐在后座。兩人有搭沒搭地聊天。

    中途霖秋想要和凡澄郁說江緒渺的事，可話才說出口，話題又被凡澄郁岔開了。霖秋識趣不再提了，估計凡澄郁在刻意回避這件事，不提則不提，不提也好。

    車子路暢通無阻，本來個小時的車程只花了四十分鐘。

    到的時候差不多七點鐘。

    林倪熄了火，說：我在車上等你們。

    凡澄郁開門下車，從院子看去，家里的燈沒亮，李容和凡爸爸應(yīng)該是飯后散步去了。

    姐，你帶鑰匙沒？

    當然帶了。

    話說你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來了吧？

    凡澄郁思考，上個月回了次。

    她現(xiàn)在回家的次數(shù)的確是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回家的欲l望沒有從前那么強烈了。

    兩人開門進屋，凡澄郁熟稔地拍開玄關(guān)處的燈，換了鞋之后，凡澄郁走向客廳，開始在茶幾里翻翻找找。

    霖秋提醒她：這戶口簿這種重要的東西，肯定在臥室啊，怎么可能在客廳！

    凡澄郁拍拍腦袋，噢！沒想到哈！

    兩人進入李容女士的房間。凡澄郁平常很少進這個房間，偶爾廁所滿了會進來洗洗澡，畢竟孩子對自己父母的房間的偷l窺欲真的很低...

    霖秋，你看那個柜子，我看這個。

    好。

    凡霖秋拉開柜子，里面有個文件袋，打開看，是戶口簿和些文件。

    姐，在這邊。

    凡澄郁停止翻找，到霖秋那邊去。凡澄郁疊疊地翻找。

    噗...姑媽真的好會收拾，連你的出生證明都還留著...

    凡澄郁張張的翻，速度很快，張病例晃而過，凡澄郁沒在意，接著往下翻。

    霖秋卻叫住她：這是什么？什么檢查？

    哦，這是我爸兩年前的心臟病犯的那次的心電圖，以及各種檢查。哎呀我媽怎么什么都留著，掠過掠過~

    給我看看？

    出于職業(yè)習慣，霖秋拿起那幾張檢查報告看。她和林倪都是某市著名醫(yī)院的醫(yī)生，日常就是看這種心電圖之類的。

    凡澄郁沒管她，繼續(xù)找自己的戶口簿。

    媽耶，終于找到了。凡澄郁抬頭，發(fā)現(xiàn)霖秋還在看檢查報告。

    霖秋看各項指標，以及各種圖示，心沉了下來。你確定這是姑父上次心臟病的檢查報告？

    確定啊，上面不是有時間和名字嗎？凡澄郁已經(jīng)起身，準備走人，你快點把東西放進去，等會兒我媽回來又說我把她東西翻亂了。

    霖秋卻臉色鐵青，她沒把片子放進去，而是說：我想把這個給林倪看看。

    干嘛？

    你爸沒生病。

    凡澄郁蹙眉：什么鬼？

    霖秋不再回答凡澄郁，而是拿著報告直接往外走，她沖出房間，跑出院子。

    副駕駛門打開，霖秋委身坐了上去，把片子遞給林倪。

    你看看，這個報告，患者心臟是不是沒有問題？還是說我看錯了？

    林倪接過去，有點迷惑，怎么好不容易回A市度個假，凡霖秋還要拿片子給她看。

    但她還是看了，張張看得非常仔細，最后說：嗯，患者應(yīng)該是有心臟病史的，但是拍片的時候沒有什么問題。

    凡霖秋倒抽口氣，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真相告訴凡澄郁。

    她突然想起了白天果園里的江緒渺，她嘴里說的魚和熊掌都不是她的，可是魚和熊掌都保住了的話語。當時不懂她的意思，現(xiàn)在仔細斟酌下，會不會她們分手和這件事有關(guān)？

    凡澄郁已經(jīng)從院子里出來，手里還拿著戶口簿，臉色蒼白，到了車面前沒上車，而是問霖秋：你剛剛說那個話什么意思？

    林倪聽著兩人的對話，大概明白了點點。裝??？看樣子是了?？墒窃趺囱b也裝不過醫(yī)生那關(guān)啊，不科學。

    霖秋不回答，凡澄郁急了：你說話??！

    霖秋拉拉林倪的袖子，想讓林倪幫她說。

    林倪意會到霖秋的意思，直截了當問：你爸是不是有心臟病病史？

    是。

    是不是已經(jīng)做過手術(shù)了？

    是，我小時候做過。

    哦，那片子上，他心臟恢復(fù)挺好的，沒什么問題。拍片的時候很正常，沒有犯病。而且做了手術(shù)之后的話，犯病率其實沒有那么高的。

    凡澄郁目光呆愣，腦袋快速回閃那天的事。那天她待在教師公寓，突然接到了李容女士的電話，說是爸爸心臟病犯了，還是卓菲送到醫(yī)院的。

    之后照顧了好長段時間才出院，出院過后，他的確是沒什么異常，但從來沒想過他裝病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裝，醫(yī)生親口說的。

    林倪食指敲敲方向盤，思考良久才說：哪個醫(yī)生？要不要我?guī)湍悴椴椋?/br>
    名字叫杜文布。

    林倪突然露出個輕蔑的笑，說：某個私立醫(yī)院的？他可是出了名的愛錢。前幾年醫(yī)鬧鬧到他身上點都不冤枉，還牽連了好多無辜的良心醫(yī)生。

    凡澄郁倒吸口氣，臉色鐵青，手里的戶口簿往地上扔，憤怒道：不走了，等他們回來，問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生氣預(yù)警......

    【高亮提示：昨天那一章發(fā)錯了，發(fā)的未修改版本的。請大家看修改版本。修改版本是昨天晚上十點零五分的，修改了后面結(jié)尾一點點?！?/br>
    第83章

    姐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

    凡澄郁拿出手機, 瘋狂打電話給李容女士，可她就是不接。

    越想越氣，檢查報告是從柜子里拿出來的, 不知道這件事李容女士到底摻和沒，當然，有可能李容只是把東西放進去了而已，畢竟她看不懂。

    所以有可能凡魏一個人干的。

    凡澄郁現(xiàn)在不奢望別的了, 只希望李容沒有騙她。

    她抬眼, 目光里滿是悲傷, 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媽對我說過，她讓我勇敢去愛, 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感動嗎？

    霖秋安慰她：姑媽應(yīng)該沒有騙你吧...我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林倪說：把你戶口簿撿起來，然后上車，我們上車說。

    凡澄郁看了林倪一眼, 發(fā)現(xiàn)她眼神里有話。心里雖然很氣，但這個時候一定要沉住氣，說不定又被這些老狐貍擺了一道。

    她開門上車，三人開始商討事宜。

    林倪說：明顯這件事，你爸是有計劃的。她其實是見過這樣的家長的，有些家長思想頑固，一根筋, 做了不知道多少傷害孩子的事, 最后還覺得自己是對的, 這種人林倪見多了，她其中有一個朋友就是遇到了類似這樣的事，因為這樣還得了抑郁癥。

    姐，我有一個猜測, 當然，只是猜測。

    你說。

    我覺得姑爺說不定是串通別人的，不然他自己一個人怎么可能做到這種事...畢竟這種涉及到醫(yī)生的，需要有人去疏通關(guān)系，我覺得姑爺一個人可能做不出來。

    霖秋這么一說，凡澄郁陷入沉思。是李容？不可能，李容說什么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而凡濤就更不可能了。

    腦袋里唯一閃現(xiàn)出的那個人...

    凡澄郁背脊發(fā)涼，氣到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為什么，凡澄郁覺得卓菲好像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

    仔細回想，那天上午卓菲來了江緒渺的住所，說了那些話離開后，下午凡魏就發(fā)病了。

    據(jù)李容女士所說，發(fā)病的時候還是卓菲聯(lián)系去的醫(yī)院。

    思路莫名其妙被引導到了那條線上，她開始懷疑，當然，也只是懷疑。

    這時，坐在副駕駛的霖秋看到前方散步回來的人，小聲說：姑媽姑爺回來了。

    凡澄郁屏住氣，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再生氣都沒用。

    霖秋，林倪，你們等會能不說話就不說，我來說。

    好。

    凡澄郁坐在車上，靜靜看著前方朝她們走來的兩個中年人。李容女士的精神依舊很好，凡魏高高瘦瘦的，戴著一副眼鏡，鄰居都叫他瘦竹竿。飯后散步是兩人多年來的習慣。

    兩人有說有笑，凡澄郁看著卻刺眼。

    她盯著凡魏，父親，這樣一個慈祥的角色，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來。

    *

    李容女士走到自家門口，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轎車，瞇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說：誒？這不是霖秋的車嗎？

    凡魏駐下腳步，看了一眼，還真是，她和澄澄是回來了嗎？

    兩人剛準備來車這邊看，凡澄郁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一看到她，李容和凡魏臉上均是露出喜悅的笑容。閨女回來啦！凡魏的語氣里透著和往常一樣的慈祥和激動。

    凡澄郁走到兩老面前，臉上表情繃著，說：我們回家說。

    霖秋跟在身后，手里拿著檢查報告。

    看著凡澄郁表情不悅，李容目光投向霖秋，問：你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