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緒渺懵懵懂懂點了下頭，對凡澄郁的話沒有懷疑。

    那你呢？微信名怎么叫魚成飯？好奇怪的名字。

    江緒渺眼眸里噙了一絲靦腆的笑意，沒有回答凡澄郁這個問題，當然，這個問題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只是搪塞道：你猜~

    咦~看來江老師不想說，那我就不多問了。

    沒過多久，服務(wù)員將菜端上桌，兩人開始吃飯，氣氛已經(jīng)沒先前那么尷尬，兩人逐漸放松，開始談起了同事之間的話題：

    江老師，下周的聯(lián)誼你去嗎？

    這聯(lián)誼是老師們組織的，定期開展，參加的都是學校的老師，無非就是一起聊聊磕，喝喝茶，吃吃飯，跳跳舞，年紀大一些的老師會打打麻將。

    江緒渺只去過一次，覺得挺無聊的，后來的再也沒有參加過。

    怎么？你要去嗎？江緒渺問她。

    凡澄郁還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活動，心里好奇，于是說：我想去啊，我還沒去過，至少要參加一下，了解了解嘛。

    嗯我下周有空，應(yīng)該會去吧。

    那我們一起呀！

    江緒渺唇角勾了一下，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好啊，沒問題。

    凡澄郁好奇心驅(qū)使，追問道：這種聯(lián)誼一般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休閑活動，當然，如果你有其它的意向，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

    江緒渺夾了一片秋葵，送入嘴里，斯文地嚼了幾下，才回答凡澄郁的問題：比如你想處對象。

    凡澄郁立馬搖頭加擺手，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江緒渺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想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哪兒需要通過聯(lián)誼找對象。

    嗯哪，我知道的，你不需要。

    凡澄郁很開心，她以為江緒渺的意思是【自由戀愛最好，不需要刻意去處。】于是說話的語氣更加輕快了：是呀，戀愛這種事，還是自己喜歡的才好！

    江緒渺看著凡澄郁臉上的笑，還是那樣燦爛的笑，平常若是看到她笑成這樣，自己心情也會雀躍起來，可是這次，江緒渺突然覺得手里夾著的菜不香了。

    她笑得這么燦爛，是因為想起男朋友了吧？

    江緒渺興致缺缺，敷衍道：嗯哪你喜歡最好

    第14章

    這頓飯，鴿王凡濤最后還是沒有來。

    由于吃飯對象是江緒渺，凡澄郁暫且不和他計較。

    飯后已經(jīng)是一個半小時后的事了，兩人從餐廳里走出來，已經(jīng)到了晚點，街燈亮起，橘色燈光灑滿了整條馬路，如同金光燦爛的長龍，正值吃后高峰期，人和車輛都達到了峰值。

    這個時候，本來是可以分別了，但誰都沒說出要走的話。

    江老師。

    嗯？

    我們逛逛街吧。

    好。

    江緒渺的聲音輕柔舒緩，讓人聽著就很舒服。

    凡澄郁問她：喜歡熱鬧，還是安靜？

    江緒渺抬眼看了眼街，一眼望不到底，人群來往穿梭，烏壓壓的一片，有點過于喧嘩了，她想，若是和凡澄郁逛這條街，估計連對方說什么都聽不清。

    我們?nèi)€安靜點的地方吧。

    好。

    與鬧市區(qū)背馳而行，走了五六分鐘，耳邊的鬧聲漸漸平息下來，兩人腳下的步子平緩，沿著馬路慢慢踱步，當作飯后消食了。

    開啟話題的依舊是凡澄郁，她問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江老師，不是說好再也不來相親的嗎？

    江緒渺咬唇，低頭，害羞的情緒蔓延全身，像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被抓包，只覺得耳根發(fā)熱，非常不好意思。

    可轉(zhuǎn)念一想，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便解釋說：

    你哥是我媽安排的，我媽特意叮囑，讓我必須要來，原本打算相了今天這次親，就再也不相親了，沒想到這么湊巧，碰到了你。

    說出來了，舒服多了。江緒渺出于私心才解釋的，因為很不想給凡澄郁留下不守信的印象。

    噢~原來是這樣。凡澄郁勾起笑容，心想是最后一次！而且她本來沒必要為自己解釋這么多的。

    為了讓凡澄郁更加信任自己，江緒渺又添了幾句：是真的，我純粹是為了應(yīng)付我媽，如果我有心來相親，不可能不打扮也不化妝。

    聽聞這話，凡澄郁側(cè)目去看江緒渺，在路燈柔柔燈光的照耀下，她低著頭，側(cè)臉輪廓清晰，帶著冷感的氣質(zhì)，好看的下頜線勾起清瘦的弧度，黑色的長發(fā)被別在耳后，有種柔弱的美感。

    你不用化妝。凡澄郁語氣認真，頓了下，又添上一句：你不用化妝也很漂亮。

    凡澄郁覺得，江緒渺完全不需要過多的點綴，最真實最天然的她才是最美的。

    她未發(fā)現(xiàn)江緒渺耳根浮起的微紅，只聽江緒渺說：凡老師，太過獎了。

    凡澄郁沒有猶豫，直截了當：我說的實話。

    撲通撲通，江緒渺心跳加快，直接帶來的后果就是雙頰泛紅，腳下的步子突然加快了。

    凡澄郁沒跟上她的節(jié)奏，反應(yīng)過來時，江緒渺已經(jīng)走出幾米開外，連忙跟上，江老師，怎么突然加快腳步

    前方飄來一句：我熱。

    熱？熱不是應(yīng)該放慢腳步多吹吹風嗎？走那么快，不是會更熱？

    但凡澄郁還是跟了上去，跑到江緒渺身旁時，用手掌給她扇風，可能她的確是熱，不然不可能從耳根紅到了脖頸。

    江老師，我去給你買瓶水吧~

    不...

    話還沒說出口，凡澄郁已經(jīng)跑到便利店買水去了，江緒渺看著她跑遠的背影，眼神幽幽，什么叫你不用化妝也很漂亮？直女夸人都這么姬嗎？

    所謂直女撩姬，天打雷劈，無心說出來的話最撩人，不過也對，直女才敢這樣直接說出這么曖昧的話，若是她自己，肯定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江老師，喝水。一瓶礦泉水遞到江緒渺面前，凡澄郁小喘著氣，臉上抹上一層緋紅。

    謝謝。江緒渺擰開蓋子，反倒是把水遞給了凡澄郁，你先喝，你應(yīng)該也口渴。

    由于剛剛買得太快，凡澄郁只買了一瓶，如果要喝的話，那她要和江緒渺喝同一瓶水...

    這...

    我不介意。

    凡澄郁沒多作猶豫，昂起頭開始喝水，江緒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著她白凈的脖頸，目光向下就是平直的鎖骨...喉嚨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瓶口沒有挨著凡澄郁的嘴，她喝完水，將水瓶遞給江緒渺，笑道：江老師，到你了。

    江緒渺抿唇，接過瓶子，喝了一小口，細細品了下，覺得這水的味道好像更甜。

    喝水過后，兩人這才繼續(xù)向前走。

    前來的是一個公園，該地有明確的規(guī)定，不準在此地跳廣場舞，廣場舞只能到廣場去跳，所以相較于鬧市區(qū)，這里安靜了不少。

    天色昏黑，公園里的樹植多，林蔭濃郁，行走在林蔭道上，能從樹與樹之間的空隙中看到天空，但天空也是黑色的，剩下的，只有柔柔的橘色路燈，燈光灑滿整條街，一片寧靜。

    兩人并肩走著，江緒渺看著道路邊上開出的小花，這次先開口說：

    凡老師，春天好像來了。

    凡澄郁點點頭，嗅到了花香，即使沒有聽到蟬鳴，總覺得花圃中的小動物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嗯，你喜歡春天嗎？

    江緒渺點頭，喜歡的，不過，我更喜歡夏天。

    凡澄郁驚喜，她最喜歡的季節(jié)也是夏天，她問她：為什么喜歡夏天？

    江緒渺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目光落在兩人的步伐上，兩人的步伐一致，連左腳右腳的頻率都相同。她看到了凡澄郁的裙擺，以及她腳下的單鞋，幻想著包裹在這鞋內(nèi)的，應(yīng)該是她纖柔的腳，一陣柔柔的風吹過，鼻息之間蔓延了屬于凡澄郁的馥郁芬香，心里想著，春天是心動的季節(jié)，而夏天...

    喜歡夏天，是因為夏天是躁動的季節(jié)。

    凡澄郁愣了愣，仔細斟酌這句話。躁動？這個詞好像是適合夏天的，但不適合凡澄郁。

    所以喜歡夏天的，會是怎樣類型的人呢？

    你呢？你喜歡什么季節(jié)？

    凡澄郁抿嘴笑了下，我也喜歡夏天啊，因為夏天可以吃西瓜，可以吹風扇，可以...凡澄郁想到了自己夏天都是怎么過的，一句兩句概括不清楚，總之就是喜歡夏天！

    她想起了凡濤，添了句：我哥就不喜歡夏天。

    為什么？

    因為夏天熱，他要照顧他的蝦田，頂著三伏天在蝦田里鋪水葫蘆。

    江緒渺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哦哦~~你哥哥是養(yǎng)蝦的。

    他其實是高材生畢業(yè)，211出來的，非要養(yǎng)蝦。

    那其實挺好，有自己向往的，其實是最好的。

    說起凡濤，兩人又聊了兩句，原本凡澄郁準備了凡濤的照片，想讓相親對象看看的，出于私心，她沒有。

    試探詢問：那下次你和我哥哥還相親嗎？

    江緒渺搖頭，不了，兩次都出了差錯，說明有緣無分。話是這么說，客套罷了，江緒渺從來沒想過要和凡濤有緣分，就算見了面也是白搭。

    凡澄郁唇角勾起笑容，語氣卻稍微克制了一下：那我回去告訴我媽。

    兩人在公園里走走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凡澄郁提出要送江緒渺回家，江緒渺沒有拒絕。

    打車回到教師公寓，還是上周的路線，進了側(cè)門，到1單元，再上18樓，一切進行地輕車熟路。

    凡澄郁站在江緒渺家門口，心中有種期許。

    凡老師，進去坐坐嗎？

    凡澄郁推辭：太晚了，就不坐了。

    江緒渺低頭看了眼時間，也就八點過，坐一會兒，九點回去，不晚吧？

    凡澄郁不多推辭，點頭，好~

    心里當然是舍不得走的。穿的還是上次江緒渺給的那雙拖鞋，自己換上了，接著跟著她走到客廳。

    你坐坐，想喝什么？

    隨意。

    碳酸喝嗎？

    偶爾。

    試試？

    好。

    凡澄郁乖巧地坐在沙發(fā)上，目送著江緒渺的身影，從客廳到廚房，她在給自己拿飲料。

    打開冰箱，放在冰箱里中層的，是一個玻璃杯，江緒渺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玻璃杯上，側(cè)目看了一眼凡澄郁的方向，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這邊。

    凡澄郁朝她笑了笑，江緒渺接收到笑容，咬了下唇。

    纖長的手指掠過幾瓶碳酸飲料，她其實不愛喝，但從上周開始，家里就備了，指尖在最后停留在一瓶可口可樂上，做出了選擇。

    臨關(guān)冰箱門之前，江緒渺又看了那個玻璃杯一眼，心里在思考著。

    她思考著，這是怎樣的一種動機呢？那杯水是凡澄郁上一次來到家里時喝過的，卻舍不得倒掉，凍在了冰箱里。

    意義何在？自己也不懂，就是不想倒掉，想保存起來，好像關(guān)于她的一切都很珍惜。

    思考的時間，已經(jīng)走到了凡澄郁身旁，將可樂遞給她。

    哇，江老師，碳酸我最喜歡喝這個！雖然不常喝。

    江緒渺勾了勾唇，拿了茶幾上的馬克杯去接水去了。

    凡澄郁拉開飲料扣，里面的二氧化碳發(fā)出噗呲一聲，冒了一小絲煙，凡澄郁喝了一口，涼涼的液體浸潤了她的喉嚨，感受到一陣清爽，發(fā)出一聲喟嘆。

    好喝嗎？

    好喝，江老師來一口嗎？

    凡澄郁將飲料遞給江緒渺，江緒渺盯著飲料的出口，上面除了可樂，還有凡澄郁的...

    老實說，很誘惑。

    但江緒渺克制住了，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馬克杯，說：我喝這個就行了。

    第15章

    從江緒渺家出來，已經(jīng)是九點過后了，臨走前，凡澄郁拿著她那罐還沒喝完的可樂離開，因為是江緒渺給的，所以要細細慢慢的品。

    江緒渺送到小區(qū)門口，凡澄郁讓她回家，執(zhí)意要她不要送了。

    和你相親很愉快~江緒渺對著凡澄郁揮揮手。

    凡澄郁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下，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江緒渺的表情竟然帶著一點點戲謔的意味。

    原來江老師也會開這種玩笑凡澄郁加快腳步，不想再聽此等直女的無意撩sao發(fā)言。

    出了校門，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車回家，她一只手拿著可樂罐子，一只手掌著龍頭，平平穩(wěn)穩(wěn)地騎行在回家的路上。

    離家不遠，此刻街道上沒什么人，出來的，大多是吃宵夜的，路過一家燒烤攤，凡澄郁嗅到香噴噴的孜然和辣椒的味道，這家店是小時候就在開的，算是老店了。

    她心想，下次一定要帶不愛吃辣的江老師來試試，什么叫辣椒的美味。

    到家已是九點半了，家里的燈還亮著，凡澄郁把單車停在路邊，快步回家，腳下的步伐越快，心里越慌，原因只有一個：今天是凡濤相親的日子，他卻沒來。

    站在家門口，凡澄郁拿出鑰匙，小心翼翼開了門，她不希望開門之后看到......

    好吧，開門之后，不希望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

    客廳里出奇的安靜，安靜對于凡家來說，不是什么好事。通常凡澄郁回家，會聽到她媽那句爽朗又歡快的呼喊：澄澄回來啦！那個時候電視機會播放著電視劇，發(fā)出吵吵嚷嚷的聲音。

    而此刻，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凡澄郁換了拖鞋，朝沙發(fā)那邊瞄了一眼，她媽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個雞毛撣子，毛撣子輕輕拍在她的掌心，像是在做準備工作。電視也沒開，看樣子是在等凡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