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高一2班教室里有嗡嗡嗡的聲音，不少學生都在竊竊私語，談論的話題無非就是那一件關于英語老師的問題。

    這節(jié)課本來是英語課的，但因為趙老師的原因，今天的英語課由新老師來上。

    大家都對新老師很好奇，是男生還是女生呢？年輕人還是中年人？學生們心中都充滿了好奇。

    學生中突然有人說了一句：江老師來了江老師來了！

    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各自端正姿勢，拿起手中的筆開始寫作業(yè)。

    沒過一會兒，窗戶外站了一道身影，是大家再熟悉不過的班主任，但沒有人敢抬頭，這就是來自班主任的恐懼。

    接著前門被推開，江緒渺靠在門上，雙手抱胸，看了一眼班上的情況，這是她的習慣行動作。

    江緒渺出聲：同學們。

    大家這才抬頭去看江緒渺，但目光卻忍不住一直往江緒渺身后偷瞄，暫時還沒看到有人。

    給你們介紹一下新來的英語老師。接著江緒渺對凡澄郁點了下頭，凡澄郁從門的另一邊走了出來。

    她人挺高，身材比例好，是那種高而瘦的類型。

    凡澄郁給人的第一眼的感覺應該是好看中帶著舒服，她的好看和江緒渺不同，江緒渺即使不說話也自帶冷感，而凡澄郁更加親和一些，主要是因為她白白凈凈，雙眼澄澈明亮，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雖然有點害羞，但也正是這種青澀，拉近了她和學生之間的距離。

    她剛出現(xiàn)在同學們的視線中，班級里活躍的那幾個女生忍不住叫嚷：

    ！?。?/br>
    哇哇哇！

    媽耶！她是我們老師

    啊啊啊，我可以?。。?/br>
    有人開始帶頭鼓掌，接著大家都開始鼓掌，凡澄郁還有點懵，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的高中生原來這么熱情的嗎？

    江緒渺也沒想到自己班上的學生會這么激動，話說她們之前不是因為和趙老師的事，很討厭英語嗎？

    你自我介紹不？江緒渺小聲說。

    嗯嗯。

    凡澄郁走到講臺上，覺得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她看著講臺下一張張青稚的面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點小小的激動。

    同學們，你們好，我叫凡澄郁，以后叫我凡老師就好。很官方的自我介紹。

    老師好！

    凡澄郁腦袋一片空白，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這么多孩子叫老師，一瞬間氣血上涌，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她愣了愣，回過神來，好的同學們好，那接下來這堂課，由我來跟你們上？

    好！馬油問題?。⊥瑢W們開心呼喊，至少目前來看，這位新老師的和藹程度，比先前的趙老師好了千倍萬倍。

    凡澄郁站在講臺上，側目去看江緒渺，她還站在門口。

    兩人眼神交匯了一下，接著江緒渺點了下頭，那你們上課，我先離開了。

    江緒渺剛走，班上沉默了幾秒，接著爆發(fā)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嘰里呱啦，呱啦嘰里，大家在討論各種各樣的問題，前排的幾個同學開始問凡澄郁問題：

    凡老師凡老師，你今年剛畢業(yè)嗎？

    凡老師凡老師，你好年輕呀，說你和我們差不多大我都信。

    凡老師凡老師，你能來實在太好了，我不喜歡趙老師，他上課罵人。

    各種各樣的問題朝凡澄郁席卷而來，她明顯沒做好準備，有種耳膜都快裂了的感覺。

    同學們，靜靜！后排沒人聽到她說話。

    Stop！凡澄郁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沒用。

    她愣在原地，媽耶，好像有點不受控制啊，這個班的學生這么虎的嗎。

    倏然間，教室門口又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掐住了所有要說話的人的喉嚨，一瞬間教室里鴉雀無聲。

    江緒渺眼神快要殺人，站在前門門口，作為老師，當然是了解學生的。

    不準吵不準鬧，好好上課，誰再吵誰再鬧，下課到我辦公室來，我讓你們鬧個夠。

    學生們屏住呼吸不敢言，私下他們和江緒渺的關系其實還不錯，但班主任角色的江緒渺公私分明，嚴厲起來沒人敢惹。

    凡澄郁向江緒渺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還好她又回來了！

    接下來江緒渺才真正的離開，教室不吵不鬧了，凡澄郁這才有了機會繼續(xù)講話：

    誰是課代表？

    有個女生舉手。

    你叫什么名字？

    趙小媚。

    好的，趙小媚，交給你一個任務，給我概述一下你們班英語的情況。

    趙小媚是個看起來有點胖的女孩，不高，但很自信大方，臉蛋有點嬰兒肥，她站起身，對凡澄郁說：

    我們班的英語，成績來看的話，很差，年級平均分120，我們平均分只有109，年級倒數(shù)第一。

    平均分120，對于南國一中來說是家常便飯，150的滿分，140分以上的一大把，這也是為什么南國一中是本市的重點高中的原因。

    還有嗎？

    趙小媚遲疑了一下，看了凡澄郁一眼，直截了當說：還有就是，我們不喜歡趙老師。

    凡澄郁突然好奇，這趙老師到底怎么了??？能讓這么多學生對他有意見。

    好的。凡澄郁跳過了這個話題，她不想聽學生對趙老師的意見，只是想了解一下該班上的學習情況而已，趙小媚，你坐下吧。

    接下來，大家說說你們在英語學習當中，對老師的期愿是什么？可舉手發(fā)言。

    人群中有好幾個人舉手，凡澄郁隨便點了一個男生，你來說。

    那男生戴了個眼鏡，高高瘦瘦，看起來很斯文，說話的聲音挺洪亮：老師，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對我們這么嚴厲，不要罵人。

    罵人她怎么可能罵學生。

    我不會罵你們的，說說你們在學習上的期望，趙老師的話，先不提了。

    凡澄郁算是明白了，這群學生對那趙老師真的很有意見，全程在說趙老師。

    學習上，作業(yè)不要太多就行。

    凡澄郁笑了，學生的年紀，果然是不成熟的，她大概聽出來了，對趙老師有意見，無非就是覺得趙老師太嚴厲了，作業(yè)布置太多了。

    這一點我不能保證，我盡量吧，這節(jié)課不上課，明天正式上課吧，接下來的時間你們上自習。

    她今天不上課的原因是

    她還沒備課?。?！

    第6章

    一節(jié)課過得還算快，凡澄郁下了課直奔辦公室，找英語組組長趙老師。

    江緒渺不在辦公室，所以凡澄郁只能問眼鏡男老師，男老師指向進門入口的方向，一個中年男人，估計得有四十歲了，還沒看到正臉，光是看背影就看出了些許魁梧。

    就那個。

    好的。

    凡澄郁挪著步子朝趙老師走去，走到趙老師面前，專門弓了一下身子對趙老師說話：趙老師，您好，我是小凡。

    趙老師的皮膚有點粗糙，臉上有點麻子，重點是他人高馬大的，看起來真的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凡澄郁已經(jīng)做到了晚輩對長輩的尊敬，她彎著腰的動作一直保持，卻得不到趙老師的回應，眼見趙老師手里的鋼筆一直在試卷上勾勾畫畫，直到他最后一道題改完，才抬頭看了眼凡澄郁。

    嘴角的笑容拉扯了一下，很假的笑，用他渾厚的聲音說：噢，小凡是吧，找我什么事？

    凡澄郁看著趙老師大爺似的坐姿，挺直了腰板，說話時也沒了剛才的客氣，淡淡道：校長讓我來找你，讓你帶我。

    趙老師眉毛挑了一下，問凡澄郁：你畢業(yè)之前，是哪個專業(yè)的？

    學的哲學。

    趙老師不著痕跡的地笑了一下，眉毛挑得更高了，學哲學的來教英語嗎？

    凡澄郁抿唇，這樣的對話讓她不太舒服，但出于面子還是回答了：選修英美文學。

    喔~這樣。趙老師停止挑眉，但語氣里還是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既然是我?guī)?，那你得叫我一聲老師，輩分要搞清楚的。給你布置一下任務吧，等會兒你去找程老師要教學資料，教案要寫，1班進度不行，你要帶著他們跟上，還有就是，那個班的學生很調皮，你得嚴厲一點，知道嗎？

    凡澄郁點了一下頭，有點無奈，感覺這趙老師也沒說什么啊。

    沒說幾句，凡澄郁到另一桌程老師那里去拿教學資料。程老師年紀輕輕，應該也差不多剛畢業(yè)，小女生模樣，態(tài)度溫和了不少。

    凡澄郁從她手里接過教學資料的時候，程老師小聲對凡澄郁說了句：凡老師，趙老師就是這樣的，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凡澄郁點了下頭，笑了笑，說：不會的。

    她拿了教學資料，回到自己辦公桌上，長呼了一口氣?？磥砉ぷ鳑]有她想象中那么簡單，要處理與學生之間的關系，還要處理和同事之間的關系，感覺還是當學生好。

    坐下，翻了翻教學資料，是關于高中英語考點的介紹，雖然應試教育被唾棄了那么久，但為了高考，學校還是得跟著考綱走，凡澄郁大概看了幾眼，心中有了個大概。

    其實對于老師來說，看這些題總有點1 1=2的感覺，何況是對當初高考成績英語148分的凡澄郁來說，學科上的麻煩對她來說從來不是麻煩。

    剛才上自習的時候，凡澄郁沒閑著，她找了幾個同學到教室外面問情況，一個個的問，問他們在英語學習上有什么問題。

    完形填空最難！有一個學生說。

    我覺得改錯好難啊凡老師，你看，我上次改錯真的沒改出來幾個。

    凡澄郁回想著學生說這些話的表情，仿佛像是腦袋里上了一把鎖，把解題思路全給鎖住了。

    英語好像和其他學科不太一樣，但和語文有些相似，相似點在于積累，詞匯量是必不可少的，看來改天得測測學生的詞匯量。

    凡澄郁在這邊琢磨著教學的事，直到對桌坐了一個人，她才回過神來。

    哇擦，什么時候進來的？

    凡澄郁和江緒渺對視一眼，咧嘴笑道：江老師，你好?。?/br>
    江緒渺點了下頭，目光瞥到桌上，說：嗯，在看教學資料嗎？

    嗯嗯，研究了一下，明天開始正式上課。凡澄郁目光時不時落在江緒渺臉上，不敢盯著看太久，但心里又想看，她不懂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臉紅得不像話。

    凡老師，你是不是熱？江緒渺貼心詢問。

    啊？嗯...或許有一點吧。

    那你可以把你身后的窗戶打開，透透氣吧。江緒渺看著凡澄郁通紅的臉，不知道凡老師是怎樣擁有變臉技能的，上一秒還是白白凈凈的臉蛋，下一秒就成了大紅臉，難道她的副業(yè)是川劇變臉？

    接下來，凡澄郁為了掩蓋自己的內(nèi)心，并不熱的她打開了窗戶，窗外的風吹了進來，腦袋倒是清醒不少。

    她又暗戳戳地看了江緒渺一眼，心想往后的日子，都要和江老師一起了，光是想想，心里頭都忍不住冒泡泡。

    接下來的時間，距離放學還剩半個鐘頭，網(wǎng)上沖浪達人凡大師，趁著這空閑時間開始沖浪，她平常在朋友圈并不活躍，但在微博，凡澄郁是十分活躍的人，她有個微博小號，專門拿來碎碎念的，并且這個小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功能：偷看江老師的微博。

    是的，凡澄郁知道江緒渺的微博，這么些年都知道，是從某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點贊中，無意發(fā)現(xiàn)的，高中同學的關系網(wǎng)就是這么神奇，你總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刷到意想不到的人，比如凡澄郁就是這樣刷到的江緒渺。

    江緒渺在微博不太活躍，但偶爾會發(fā)發(fā)動態(tài)，有時候是心情，有時候也可能是一張照片，照片每一張凡澄郁都保存了，只不過她一邊保存一邊心里發(fā)酸，因為評論江緒渺微博的人實在太多了，特別是她發(fā)照片的時候，總有一些男生在評論區(qū)彩虹屁，這讓凡澄郁又酸又不得不去看。

    凡澄郁打開微博，發(fā)現(xiàn)江緒渺上一次發(fā)微博已經(jīng)是兩個星期以前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著她發(fā)，就是不發(fā)。

    切回自己的小號，凡澄郁開始日常碎碎念發(fā)博：【做夢都沒想到，入職第一天，同事是以前喜歡的人，還就坐在我對面！】

    嘮叨嘮叨完畢，熄屏，看了江緒渺一眼。

    江緒渺正在改作業(yè)，她的頭發(fā)又黑又長，頭稍稍放低，靈動的目光在作業(yè)本的行距之間跳動，她改作業(yè)的樣子很專心，凡澄郁本來想要一下她的聯(lián)系方式的，沒忍心打擾。

    接著忍不住內(nèi)心的躁動，又發(fā)了一條微博：【改作業(yè)的樣子好好看，嗚，我快流鼻血惹，真不爭氣?！?/br>
    半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當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江緒渺才抬起頭來，她發(fā)現(xiàn)凡澄郁坐在座位上發(fā)呆。

    江緒渺問她：你還沒走啊？

    凡澄郁裝傻：我以為要放學了才能走。

    江緒渺看著凡澄郁有點傻傻的樣子，忍俊不禁：噗...你是老師啊，不是學生，只要沒課了就可以走啦。

    啊？不用值班什么的嗎？

    只有晚自習會。

    凡澄郁一聽，趕忙起身，拿起自己的斜挎包，背在身上，樂呵呵道：那江老師，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抱歉，今天中午不行，明天可以。江緒渺抬眼看了下掛鐘上的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四十五分了，她拿起凳子上的包，準備離開。

    那明天吧，拜拜~江老師，下午見。

    江緒渺抿唇，唇角蕩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她覺得凡澄郁其實不像高中生，更像...初中生！

    嗯，拜拜。

    放學的時候是最擁擠的，南國一中的走讀生很多，學校一共兩個門，前門后門，不管是哪個門，人都很多。

    凡澄郁跟著擁擠的人群走出校門，準備掃一輛共享單車騎著回家，結果剛掃了碼，耳邊響起一道男聲：

    凡老師凡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