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上，她也有關(guān)注過，出品的文章堅守寧缺毋濫，出品必精品，如今已有百萬粉絲，也在向好的勢頭發(fā)展。

    最近她還聯(lián)系過先前介紹給顧微然的人，都已經(jīng)認(rèn)可了顧微然的為人和能力。

    房子、車、事業(yè)，她都有了，云舒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她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您好，請問你要看房嗎？

    耳邊響起銷售人員熱情的招呼，云舒轉(zhuǎn)眸，那人臉色大變，云，云，云總？

    她說話控制不住地哆嗦，云舒對她們來說是個傳奇，早年創(chuàng)下的個人銷售業(yè)績記錄，至今無人能破。這兩年明德所有棘手的問題幾乎都是她解決的。

    在宣安那段時間，她有幸遠(yuǎn)觀過云舒的風(fēng)采，但沒說得上話。后來云舒又成為集團董事，掛著副總裁的職銜，這么大領(lǐng)導(dǎo)突然空降，難道是微服私巡考察工作來了？

    毫無準(zhǔn)備的她，肯定害怕。

    嗯，白杰在嗎？她直呼宣安分公司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名字，那銷售員先點頭后又搖頭，緊張得不知所措。

    怎么了，小?。空写櫸⑷坏恼洛吡诉^來，她是主管，年歲稍長，性格也比較沉穩(wěn)一些。

    章姐，云，云...

    云舒輕笑：別緊張，我又不吃人。

    誰能知道云舒這一笑溫柔得能殺人呢？這姑娘的臉霎時如滿園桃花，一片緋紅。

    云總？章妍也很詫異，繼而意識到顧微然是個真正的貴賓，原來顧小姐是云總朋友，您早說呀，我讓領(lǐng)導(dǎo)直接招待您了，我可真是眼拙。

    那倒不必了，我們只是順便來看看。

    云舒直接表明來意：我記得明德所有項目內(nèi)部員工分三種折扣，普通員工98折，主管經(jīng)理以及合作單位95折，總經(jīng)理以及以上是9折對嗎？

    是的，您說的很對，是在我們給予客戶優(yōu)惠底價之上享受這樣的折扣。

    將顧小姐的購房優(yōu)惠掛我名下，直接給9折，還請你轉(zhuǎn)達(dá)白總，親自關(guān)照這件事。

    是，您不說我也一定盡快將這個申請遞交上去。

    云舒點頭，瞥向顧微然，她正沖自己擠眉弄眼，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誰能不開心，700萬的房子，以九折買回去，便宜大幾十萬。

    順利定了房子，顧微然借了一輛觀光車，載著云舒向山上兜去。

    山清水秀，薄霧環(huán)繞，眺望遠(yuǎn)方，黃燦燦的花海與云海相融，黑白色的中式建筑和青山綠水交相輝映，構(gòu)成宣安最美的風(fēng)景線。

    顧微然坐在駕駛室，一手開車，一手捏著手機，趁云舒不備時，來幾個十連拍。

    云舒長發(fā)飄飄，迎風(fēng)飛舞，她放空了自己，望著山谷，心情豁然開朗，不覺得地?fù)P起了嘴角。

    車子開到環(huán)道，只能步行，不遠(yuǎn)處就是梯田狀的油菜花田，這么美的風(fēng)景，只有云舒能錦上添花，顧微然要各種拍拍拍，留住云舒各種美麗的瞬間。

    聽說住這里的人能分到地，可以自己種田呢？她假裝在拍風(fēng)景，隨時隨地讓云舒入鏡。

    這理念當(dāng)初是我提出來的，既然回歸田園生活，做小鎮(zhèn)產(chǎn)業(yè)，就得復(fù)歸過去人的生活特性。

    云舒踏在田埂，想起中學(xué)時代，跟著林老師下鄉(xiāng)體驗生活，那時候看到農(nóng)民插秧很驚奇，那時候她才知道所謂的城里和鄉(xiāng)下，真正的差別。

    城里很繁華，但天空很渾濁，鄉(xiāng)下很安靜，白云藍(lán)天都很明凈。有些人用盡一生走出去，有人用一生成就走進來。

    人生就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輪回，終點和起點，或許都在同一個地方。

    云舒覺得城里人將來的生活必然會返璞歸真，所以她才支持明德地產(chǎn)往文旅產(chǎn)業(yè)發(fā)展。

    現(xiàn)在想來，思想這個東西都是被潛移默化影響的。

    要是林老師在就好了，云舒心酸地想著。

    要是自己病情惡化，最好的向往，大概就是能跟林老師團聚吧。

    得失兼?zhèn)洳攀巧畹闹餍桑剖嫱蝗挥行┽寫蚜恕?/br>
    她笑著抬眸，發(fā)現(xiàn)顧微然手機的鏡頭正對著自己，你干嘛呢？

    我拍風(fēng)景呢，你看你身后，青山遠(yuǎn)黛，蔥蔥郁郁，林間水澗，多美啊。顧微然說著按下快門，將云舒淡淡笑意的模樣定格在了手機里。

    是嗎？云舒眉頭一揚，那給我看看你拍的風(fēng)景照？

    不了，不了，我直男式拍照視角，不好看的，待我回去修修再說。顧微然心虛地收起手機，滿目歡喜地準(zhǔn)備向田園深處走去，走著走著，感覺地上有什么東西在眼前晃悠。

    她探頭望去，媽呀！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那細(xì)細(xì)長長的泥土色生物，正蠕動著身體，游來游去。

    啊啊啊?。∩?！顧微然驚呼，轉(zhuǎn)身往云舒身上一跳，雙手勾著她脖子，兩條腿夾著云舒的腰，整個人像掛件似的，緊緊貼著。

    作者有話要說：別前小小的甜一下吧...

    第61章 離別

    猝不及防地飛撲讓云舒踉蹌地后退了幾步, 險些摔倒，可她還是本能地托住了顧微然的腿，穩(wěn)住了身體。

    蛇啊蛇啊, 我的媽呀！顧微然覺得自己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從小就害怕這種rourou的生物，比見到鬼還恐怖，那種蠕動感, 讓她抓狂。

    顧微然身高163、體重90，云舒169、99斤, 抱顧微然很吃力，但她也被帶偏了, 跟著緊張起來，哪有蛇？

    其實她也怕, 只是顧微然每次見到蛇的反應(yīng)過激, 掩蓋了自己的恐懼。

    小時候, 林蘊帶她倆去動物園, 云舒會刻意避開蛇區(qū), 可顧微然作死地想挑戰(zhàn)自己膽量，結(jié)果嚇哭在蛇籠前不敢動。

    云舒找到她時，她也像現(xiàn)在這樣, 直接撲過來, 姿勢一模一樣。

    可憐云舒還得頂著驚恐, 在蛇籠前把顧微然帶走。

    后面, 那個土色, 不知道是菜花蛇還是水蛇。顧微然雙眼緊閉，頭埋在云舒脖頸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竟也沒那么害怕了。

    這種開發(fā)區(qū)不可能有蛇才對。云舒手臂開始酸了，顧微然扒在身上好像變重了，跟坨爛泥似的。

    我看到它動了！

    你先下來，我去看看。云舒隱約看到有條細(xì)長的東西，形似蛇，但卻沒動。

    不行不行，萬一那蛇有毒咬到你怎么辦？

    這邊有專業(yè)的農(nóng)林人士，不可能有毒蛇，可能你眼花，你快下來吧，姑娘，你有點重...

    云舒很想把顧微然丟出去，以為自己還是小時候那么輕呢？

    我重？我這么瘦你說我重？

    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年前的體重嗎，你再不下來，我只有...

    只有怎樣？

    云舒皮笑rou不笑，直接撒開了手，想讓顧微然自己滑下去。沒想到，她跟八爪魚似的，摟脖勾腰，穩(wěn)如松。

    顧微然！你，給，我，下，來！云舒直接下命令，顧微然搖頭，拼命搖頭，她絕對不會下去的。

    云舒無奈地?fù)u頭，看來只有把她帶離危險區(qū)才行，以前也是這樣，抱著她走到動物園門口，才敢睜眼。

    都這么大了，還跟小時候一個德行。

    云舒身體不如從前，抱著顧微然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暖陽高照之下，她竟有種暈眩感，像中暑，又像低血糖，甚至還有些呼吸困難，耳朵也發(fā)出了嗡嗡、吱吱的刺耳聲，似乎是耳鳴。

    這藍(lán)天、白云，山澗、秀水，都模糊了。

    她整個人狀態(tài)都很不對勁，最后雙腿不支，跪倒下去。

    失重感襲來，顧微然本能反應(yīng)，直接下來扶住了云舒，抬頭發(fā)現(xiàn)她臉色慘白，正在流鼻血。

    你怎么了？怎么又流鼻血了？！

    沒事，可能得了鼻炎，找個時間去醫(yī)院看看就好了。云舒捂著鼻間，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把鼻腔里的血腥氣吸入口中。

    顧微然把蛇的恐懼拋諸腦后，扶著云舒急切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身體不舒服我還跳你身上？

    沒有沒有，沒關(guān)系，微然，放松點，別自責(zé)。云舒輕拍她的手背，安撫道：照顧病人睡不好你是知道的，流點鼻血而已，別緊張。

    我怎么能不緊張？你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了，不行，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顧微然要扶云舒起來，被她握住了手。

    這么暖和的天，云舒的手卻是冰的。

    顧微然眼眶泛熱，輕輕搓揉她的手，心疼地說：手怎么這么冷呢？

    不要去醫(yī)院，你別動，給我靠會吧。

    醫(yī)院的墻是冰冷的，氣氛是壓抑的，那nongnong的藥水味，云舒聞夠了。走進明德醫(yī)院，就像去靠近冰山令人心寒絕望，那里總有生離死別，也有傷殘病痛。

    將來或許有數(shù)不清的日子需要在醫(yī)院待著，云舒不想再進去。

    醫(yī)院對她來說，是人間烈獄。那里送走了林老師，帶走了顧老師，讓mama痛苦不堪，讓meimei身殘受罪，也確診了自己的癌癥。

    顧微然懷抱很窄，但很踏實，云舒好似貼在了心臟處，那砰，砰，砰的心跳，時快時慢，那大概是生命里最動聽的旋律了。

    心跳是這個世上最熱血的東西，是瀕臨死亡之人最向往的東西，也是患癌者最需要的東西。

    微風(fēng)輕拂她的臉，云舒靠著顧微然很久，久到好似睡了一覺，直到感覺有微涼的熱液滴落在額間。

    她以為下雨了，睜眼才發(fā)現(xiàn)，是顧微然沒來得及擦拭的淚。

    你什么時候變成愛哭包了？她記得顧微然小時候不太哭，哪怕看那些感人肺腑的電影和電視節(jié)目也不曾落淚。

    怪你啊，我的眼淚都快為你流光了。她拭去淚水，覺得自己也真是沒用，見不得云舒受一點罪，也怪自己不該那么任性。

    哭，是一種沉默無奈的表達(dá)，她把對云舒的癡戀、渴望、期待、心疼都藏了進去。

    當(dāng)許多話無法言說，心底的柔軟會化開，變成水，那便是淚了。

    云舒笑笑：那我情愿你做回那個沒有眼淚的人。

    鐵石心腸有什么好的，活得自我，不顧他人感受，從來不用心去共情別人。顧微然討厭當(dāng)年的自己，討厭當(dāng)時厭惡云舒的自己，恨云舒的自己，放走云舒的自己。

    瀟瀟灑灑，無牽無掛地活著并不容易，起來吧，剛剛應(yīng)該是低血糖，你不用擔(dān)心我。云舒緩過那陣不適感，扶著顧微然一起站起，手上的血漬已經(jīng)風(fēng)干，鼻口還殘余著紅色，像血染的晚霞那樣刺目。

    顧微然沒有接云舒的話，因為她早就訣別了瀟灑，心有所牽。

    去售樓處把血洗洗吧。

    見顧微然眉頭蹙得比川字還緊，云舒忍不住伸出未染血的手，點了點她眉心。

    好啦，流點鼻血而已，臉怎么跟哭喪似的。

    呸呸呸，什么喪不喪的，山神啊大地啊，某人口無遮攔，你們別當(dāng)回事啊，玩笑玩笑。顧微然雙手合十左右鞠躬，樣子十分搞笑，驅(qū)散了她們頭頂?shù)年庼病?/br>
    云舒頓時被她逗笑：你不是無神論者嘛？

    我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我現(xiàn)在信奉我們中國的佛。

    你都求拜什么？云舒難以置信。

    求佛保佑你平安，求佛讓你別再離開。

    云舒笑容僵住，掩鼻的手遮住了半張臉，除了那深邃眼眸，看不清表情。只是心頭一陣涼意略過，像中了刀，流了血，很疼。

    幽幽山谷，簌簌竹葉，花海般的田園在遠(yuǎn)處成了點綴，云舒沉默地走到觀光車上，沒有回應(yīng)顧微然的話。

    應(yīng)該告訴她自己要走的吧，不辭而別的傷害，如利刃，能一刀見血，直取命門。

    顧微然的情，顧微然的愛，顧微然的癡，云舒懂，她不敢過分解讀這份感情，每當(dāng)想深入時，林蘊的臉就會出現(xiàn)，正如此刻，天邊的云好似幻化成了她的臉，仿佛在說：云舒，你不可以

    患癌像詛咒，在她褻瀆人與人之間純粹情感時，在她有負(fù)恩人重托時，給她一次重懲。

    云舒應(yīng)該清楚自己的位置，曾經(jīng)如jiejie，后來是小媽，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什么呢？保持如姐如母么？

    她都不想，所以寧愿離開。

    清洗掉血漬，云舒在洗手間補了點妝，讓自己病弱的模樣看起來更精神些。醫(yī)生讓她盡快就醫(yī)，只是耽誤了幾天而已，竟開始出現(xiàn)各種不適的癥狀了。

    是該走了，再不走，她抗拒不了顧微然，定會露出破綻。

    從售樓處出來，太陽已經(jīng)往地平線方向移動，光暈柔和地撒向大地，讓盤山公路披霞帶光。

    顧微然開車圍著山間兜圈，車速四十，風(fēng)景慢悠悠地從眼前晃過，云舒心事重重地望著遠(yuǎn)處。

    如果兩人相隔千山萬水多年，是不是可以放下執(zhí)著？

    有些人一愛就是一生，有些人一等就是幾十年。有多少人會像云夕微和沈寒玥那般，從傳統(tǒng)的年代守到開放的時代，從青蔥歲月等到垂暮之年。

    希望微然不是沈寒玥，希望她能活得輕松自如一些。

    至于自己，聽命吧。

    車子在上次合照的地方停了下來，顧微然從駕駛室出去，直接沖山谷放聲大吼。她什么都沒表達(dá)，帶著尾音的啊，包含了千言萬語。

    云舒翻開上次合照，嘴角微微上揚。

    她走到顧微然身邊，手機調(diào)成自拍模式，笑著說：拍個照吧？說著摟過顧微然的腰，按下了拍照鍵。

    一張毫無準(zhǔn)備的抓拍，讓顧微然饒有羞意的眼神入鏡，她有些詫異又有些臉紅的小表情可愛極了。

    還是抓拍好，擺拍總覺得太僵硬。云舒也想留點回憶，留點念想，留點日后能夠緬懷的東西。

    顧微然沒什么心情關(guān)注照片，她望著云舒，正色問道：天都快黑了，你難道沒話跟我說嗎？

    什么？

    她該說什么，再見么？告訴顧微然自己要離開這里了么？可如何開這個口呢？云舒還沒想好，只是在拖，仿佛拖到最后可以避開似的。

    顧微然拳頭攥了攥，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福袋，這是我前兩天在東園寺求的平安福，你帶著吧，保佑你的。

    微然？

    求的真是時候呢，沒想到這么巧，希望你一路順利，也希望夕微阿姨的病能夠得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