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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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的青年向前踏了一步,仿佛無聲按刀,拍在神明案前,周身氣勢渾然而起。 他說道,我行走于這個時代,在咒力盛世里有千萬鬼神的結(jié)緣加身,受百鬼肅謁。就連你都在其中,已可被稱當世人神! 人神。 醍醐寺僧人曾尊稱賀茂朝義為冕下,這本是對八百萬神明中諸天神祇最高之神的尊稱。 青年從未如此強勢嚴厲,他自定名號,然后抬頭朗聲質(zhì)問狹間的邪神。 我問你,我難道沒有那個資格,代替安倍晴明成為你的祭品嗎! 漫天飛舞的低語噤聲,仿佛拜倒在他的黑衣之下,不再抬頭。 蛇魔大震,瞳孔劇動,以至于被喝退半身。 血淋淋的痛楚化作酸與毒。 安倍晴明心如刀割,狐上挑的眼尾泛紅,浩瀚無涯的命運將他的肩頸壓垮。 他想問賀茂朝義為什么能做到這一步,但對方已經(jīng)回答了。這一聲回答為他支撐起了命運的沉重。 【因為你值得。】 空曠的祭壇上,賀茂朝義揮袖。陰風吹拂他的黑發(fā),卻越發(fā)顯得他唇紅膚白,整個人無比生動。 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輕快,且發(fā)自內(nèi)心的因情緒的昂揚笑了起來。 仿佛他行走了那么漫長的路途,在這一刻終于等到了自己所求的,心滿意足的答案。 他也依然用溫柔的語氣去囑咐自己一直所注視著的陰陽師,無比欣慰而自豪地說道: 想哭就哭吧,晴明。之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他最后一眼望來,陰陽師像是年少時般無聲痛哭。 賀茂朝義卻又一次看見了那時在寒夜里,眼前浮現(xiàn)的種種畫面。 玄象琵琶為鬼所奏、櫻下小町哭笑旋舞、泰山府君捕獲藍蝶、夜光之杯流淌瓊漿黃金刀,傾天鼓,無上的曲樂與浮于水月的落櫻。* 陰陽兩界,日月當空。 這是你的盛世啊。 我的大陰陽師! 幻境結(jié)束于此。 腳下青黑色的祭壇像是水中倒影一樣暈開,變做一地的雪白。 幻境再度碎裂成一片又一片巨大的滿是光影的碎片,在這夢境與現(xiàn)實的交匯處緩緩下落。 白發(fā)狩衣的大陰陽師站在九十九朝的身后,和他一起看著從無垠高處緩慢墜落的記憶的碎片。 巨幕般的碎片慢慢翻轉(zhuǎn),映出蓬萊里最后一個天人的情況。 最后一個天人執(zhí)掌幻境的力量,為了給御門院晴明奪取那個軀體深入了源氏祭壇下,卻不知道這里是沉睡的巨蛇的腹部。 這里有邪神在側(cè),是真正的冥府云翳籠罩之地。 又一塊碎片落下,映照出那時詛咒之王迎上被從淵獄中放出的邪神,天災與人禍正式交鋒,世間一度混沌不休。 紫色的大蟒盤于高山,對尸山血海刀劍豎立的人間噴出了火炎。 高大的鬼神狂放地大笑,火與刀光災厄般籠罩半個平安之京。 陰陽師的目光似乎也從這紛紜的光陰掠過,他收回目光看著少年的背影,只說了很久很久之后的事。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八岐大蛇沒有留于人間。 你因為獄門疆落入過地獄,地獄有地獄的法則,即使是閻魔也只能提供你暫時返回的時間。八岐大蛇沒有徹底消化你靈魂,因此跟著落入地獄沉眠。 消化一詞放在邪神這里實在不夠嚴肅,祂后來擁有了臨世的力量,卻在和兩面宿儺惡戰(zhàn)之后覺得人間無趣至極。 這樣的力量終究會有消散的一天,邪神百無聊賴地盤回蛇骨,心緒反復無常。 不如就好好保存吧,就像保存那一點火,那一點光。 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了青年曾對他戲言過的話。 人類總喜愛第一次的事物,殊不知妖怪和惡鬼也是一樣。 那神明呢。 沒人能知道邪神的心思,但安倍晴明卻清楚。 半妖會因為妖怪的血脈青春永駐,可安倍晴明放棄了這份血脈的饋贈。 強大的靈力已經(jīng)足以讓他在兩個世界中睥睨萬事萬物,他卻選擇如一個普通的人類老去。 老去前,他找到梅讓她幫助自己前往地獄,來尋找一個人。 這時候大陰陽師笑了笑,告訴身前的少年,八岐大神以為我是想讓你成為一個式神,或者說咒靈,起初還和我吵了一架。 他回憶般地,將當時的一切都輕松道來,其實我只是想把你送回去。想和你一起好好去看看千年之后的世界而已。 為他而生、為他而死、為他而來。 這樣殘酷又可怖的詛咒,美好又純粹的束縛。 他要解開。 他要將選擇的權(quán)利,還給賀茂朝義。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存在,對方將成為什么樣的人,安倍晴明單純地想見一見,就如同對方也曾是想見一見自己一樣。 這是只屬于安倍晴明的愿望,并非那個已然成為平安日月的大陰陽師的愿望。 大陰陽師的道路他已走完,唯一的缺憾就是在御門院晴明還未具備形體前,能夠徹底消滅他的時候,他沒能落下祓除的指令。 他回身,放走了這個敗筆。 他落入地獄,從邪神的口中奪回了那個人的靈魂。 邪神深深地看著這個狂妄之徒,然后松開了口。 祂不會質(zhì)問安倍晴明的行為是對是錯,時間將會驗證一切。 賀茂朝義這個閉合的循環(huán),將由他來打破。 無數(shù)記憶碎片籠罩的空間里,大陰陽師緩緩跪坐于雪白光華的地面,合扇至于膝前,深深地朝前方的人行了一個禮。 一個稱呼已經(jīng)深藏于心多年,他現(xiàn)在才有資格溫聲恭敬地詢問道: 老師。 如今的晴明,是否達成了您的期望? 第126章 牡丹上蝶(完) 夏油杰踏入雪白的幻境。 一道像是暈開在水中的墨云在他的身邊環(huán)繞了一圈,就被收進他的手里。 雖然大部分咒靈都在和乙骨憂太的戰(zhàn)斗中被祓除,但他本身反而因此覺得詛咒所攜帶的負面情緒的影響不再那么沉重。面對不死的天人,同時又是御門院的陰陽師,縱然是惡戰(zhàn)了一場,夏油杰也在成功cao控了對方的式神之后,將對方直接投入式神的腔中,受著無盡毒液的蠶食。 他冷冷地注視著哀嚎而無法死去的式神使,內(nèi)心沒有半分憐憫。 現(xiàn)世中九十九朝的軀體已經(jīng)被盜,地獄中這些陰陽師也想對九十九朝伸出手,簡直是做夢! 夏油杰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變成了這樣的狀態(tài)反而更能發(fā)揮出強大的咒力,或許也和再度遇見友人,以死渡過了一個階段有關系。 手掌再度收攏了一下,夏油杰感受著力量的流動,卻忽然聽見幻境中隱約有水浪聲遠遠傳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幻境變成了有光沙覆積的地面,無垠的淺藍色海面輕輕從遠處送來白色的花一般的浪際。 海鳥啼鳴,拍打雙翅遠去。 一個紅色的鳥居斜斜地立在海岸的中心。 夏油杰看到九十九朝坐在那里,周身空無一人,整個空間安靜又空寂。 頭頂上的無數(shù)碎片仍在邊圍落下,和天人的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很早,他一樣目睹了大半的有關于友人前世的回憶。 坐在鳥居之下海面之上的,是一個有著讓夏油杰倍感陌生的外表,穿著黑衣的青年。 海平線投來的光線變化莫測,暖色的淡光勾勒著青年的側(cè)臉,在他的鼻梁與薄唇上留下小小水一樣的光斑。一雙漆黑的眼睛溫潤而柔和,好像在他的目光中,一切事物都是美好又純粹的,不禁讓人會去幻想他一眼望來,將自己看在眼中的模樣。 夏油杰打量他,雙手攏在袖子里,你這幅身體倒是比之前那個好看多了。 青年抬頭看他,笑了笑,畢竟有一半狐的血統(tǒng),當然會更好看一些。 何止只是:好看一些 夏油杰搖頭,這幅模樣的話 他伸出手,是該叫你賀茂朝義,還是九十九朝? 兩手交握,夏油杰把青年拉了起來。 不要叫御門院就行,不過回到現(xiàn)世的話,九十九朝這個名字不太好用了吧。 青年無所謂道,他想了想眼中竟然帶起一絲狹促的笑意,那副身體應該會被按上一個特級咒靈的名字,估計那只老鼠也很頭疼吧。 夏油杰來高專踢館,九十九朝受到召喚出現(xiàn),怎么都不可能瞞得過咒術(shù)會。 夏油杰:那個傳說中的大陰陽師呢,我還以為可以見到一面。 青年說:他去做夢了。 夏油杰:??? 青年漠然地看向海天的交接線,細密的睫毛像是刷上了一層金色的粉塵。 估計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吧。他言辭含糊道。 夏油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沒再說什么。 他們普普通通地交談,像是都不想再去理會眼前的異象和心中的疑問,以及一切的變動。 他們是即將歸鄉(xiāng)的旅人,跋涉在長夢中,終于要到了醒來了這一刻。 離開地獄,需要一幅軀體,以及一份巨大的力量。 夏油杰剛開口,想詢問接下來的步驟,就看到青年回頭,他也忽有所感地跟著看過去。 遠處有一位穿著華貴藍服的付喪神,手中捧著一把金色月相為鞘的刀。 夏油杰問,需要我回避嗎? 沒關系,青年偏頭,輕聲回答他,不如說我更慶幸有你能在這里。 夏油杰一愣。他不禁記起九十九朝之前說過,如果他能早點坦白出自己的來歷和秘密,或許一切會有更好的發(fā)展。 所以他現(xiàn)在希望友人可以來見證他的存在與經(jīng)歷,向夏油杰分享這趟旅途的尾聲。 波濤輕伏,水天一色,海風和浪都很輕柔。 三日月宗近微微彎腰,對走來的青年行禮。 平安之后,河內(nèi)源氏一度權(quán)傾朝野,開啟鐮倉時代,這個家族寶庫中的名刀利器壘疊萬千,在后世享譽天下五劍最美之名的三日月宗近也不過是其中一振。 不見戰(zhàn)亂硝煙,只有風雨夜來,三日月宗近坐在光塵飄落的屋甍下,好似時間都靜溢幽暗了下來。 青年就是那時候從時間的縫隙中出現(xiàn),三度緩步走道他的面前。 你騙了我,宗近。 付喪神從回憶中回過神,抬起頭微笑道,是。 賀茂朝義祭獻之后,落入地獄,失去身體,因又是八岐大蛇所有物,靈魂被困在這地獄之口。這段時間,他利用日漸衰微的力量建立起了隱里之城,將通曉之眼最后的力量放置在天守閣,供付喪神們現(xiàn)身。 能通曉萬事萬物的雙眼之力雖無法媲美最初的強大,但也不容小覷,卻被持有者隨意地分離了出來用來溫養(yǎng)歷史中的名刀。 賀茂朝義擔任審神者時,懶散而清閑,只在進行歷史修復的時候顯出極強的手段。 他歷經(jīng)的光陰與故事無人能及,談吐文雅,風流幽默,自然有受到付喪神們青睞的魅力。 近百年后,賀茂朝義在某日驀然感覺到了蓬萊中心傳來安倍晴明的氣息,匆匆只身前往。 三日月宗近實則尾隨他進入了蓬萊,得知了一切故事。 想要離開地獄,應有的軀體已經(jīng)得到了,現(xiàn)在就還欠缺一份力量。 其他付喪神們已經(jīng)都將力量歸于天守閣,可打開兩界的通道總需利刃,所以借助晴明公的相助,三日月才能在此多留了一步。 俊雅非常的神明俯下身,不帶絲毫拖沓與猶疑,再度向青年遞出手中的刀。 最遠處的島霧之外,像是有一顆星子冉冉升起,從天守閣中迸射出的光亮劃破陰沉的天與霧,徐徐破曉。 光芒照射之處,隱里之城的人們已搭上出海的船帆,地獄之口的所有事物建筑、屋宇、草木、竈神,及這平安京,都緩緩在這盛大的光芒下逐一光化,化作片片金紙飛舞而起。 蘊含新月的雙眼注視著青年。 審神者會在意這里是付喪神們承認的歸處不舍離去,付喪神們卻清楚此處于審神者來說是一處樊籠。 青年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輕聲開口。 您知道,這不是我等的消亡,只是一次離別,漫長的離別。 他捧上刀,您也不是曾這么做過嗎。 九十九朝最后在同化時的選擇,似乎也映照著賀茂朝義的結(jié)局。 兩次祭獻,三次離去,他的靈魂就像是風一樣從不停歇。 沒有如期的歸來,正是離別的意義,每一次的不告而別,都是蓄謀已久的靈魂遠游。* 青年接過刀,放眼看去,目之所及,一切光紙如蝶飛舞,而地上盛開了無數(shù)的花。 這不是任何術(shù)式、也不是任何詛咒,這是千萬結(jié)緣不斷交接,利用現(xiàn)狀的偶然、絕不會具有重現(xiàn)可能的,奇跡。 【愿您前路再無風雨,大人。】 九十九朝閉上眼,拔出刀。 他走過了滿地的花。 我們走吧,夏油。 2017年12月,東京。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有個聲音這么說著: 人類是由謊言組成的,表面上的正面感情與行動必然有著不可告人的內(nèi)在目的。而人類負面的情緒如憎惡、殺意卻毫不作假,由此誕生了我們。 獨目的咒靈如此斷言,那么我們才應該是純粹的真正的人類吧!* 走在他身邊帶著兜帽的少年回過頭,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他視線一下越過咒靈看到極遠的地方,啊了一聲。 咒靈看過去,發(fā)出嘁的音節(jié),糾纏不休的咒術(shù)師。 的確麻煩啊。被當做目標的少年也有些微的苦惱,自從盤星教事件后,他被當做特級過怨咒靈登記追逐,一下讓他的計劃無法順利施展。 而且追逐的第一批人會立刻通報五條悟,每次都要匆忙跑路,十分麻煩。 算了,我們?nèi)ヒ惶税嗽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