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發(fā)生得太快，就連五條悟都愣了幾秒。

    你是傻子嗎？他毫無同情心地戲謔道。

    手心的劇痛讓九十九朝忍不住呲牙咧嘴，我說這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會你信嗎！

    不行，你別信！這種話會顯得我很傻！

    其他人：

    九十九朝在引爆的前一秒跳開讓子彈脫手，因為就算爆炸的威力不大，貼著小島田的腦袋也會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

    他沒想殺人也沒想毀了這個三年生，一邊接過信太森遞過來的繃帶一邊認(rèn)真想了想：弱小的人只要努力變強就行了，沒有必要在他摔跤認(rèn)清自己的時候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五條悟不知道他哪來這種大道理，嗤笑了一聲：你是老師嗎？

    可能上輩子是吧。

    九十九朝隨口答道，他包好手掌，發(fā)現(xiàn)小島田已經(jīng)昏了過去，就看向五條悟和夏油杰。

    你們呢，我想成為高等級的咒術(shù)師，所以準(zhǔn)備繼續(xù)去祓除咒靈，你們

    九十九朝比劃了一下其他京都高專學(xué)生的位置，希望能轉(zhuǎn)移這兩個人的注意力。

    你要怎么做？

    我直說了，九十九朝坦言：希望你們放水！

    信太森：

    大人他說出來了，他真的說出來了！

    一旁的夏油杰陷入了震撼。

    從剛開始的起弓，到口頭認(rèn)輸，和一下翻盤的精湛體術(shù)，再到最后解救小島田的理由，如果只是隨便一項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都不會認(rèn)為九十九朝是個非常與眾不同的人，難聽點來說，就是腦回路清奇。

    和五條悟不一樣的清奇。

    十六七歲本來就是無法無天，對萬事萬物都好奇而輕慢看待的年紀(jì)。

    所以在遇到一個腦回路完全不在想象中，又合理地在堅持自身原則并且做到的人，夏油杰感覺到了一種沖擊。

    他在九十九朝身上看到一種說不上來的，作為強者的輕松態(tài)度。

    即使對方是惡人，他也一樣有信心拯救對方的命而不使旁人受到傷害。

    只要實力強大，就可以像這樣自信地保護任何人。

    強者、弱者、惡人、善人。

    他就是原則與規(guī)則。

    九十九：？

    九十九：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然而九十九并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他只看到這個新認(rèn)識的丹鳳眼朋友稍微抬了下手。

    雖然有點趁人之危，但是既然術(shù)式相似，我還是想向你交流一下啊。

    夏油杰慢慢地走上前，手掌下是他剛收服不久的咒靈，他笑了笑，輕松、又堅定地說：九十九學(xué)長，聽說過以下犯上嗎。

    第20章 惡心

    五條悟：你那是什么表情。

    九十九朝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

    第一次有人叫我學(xué)長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嗎！

    你才三歲嗎，那么幼稚。

    唯獨不想被你這樣的五歲小孩說啊。

    夏油杰：你們兩個

    兩人惡劣地轉(zhuǎn)頭：閉嘴，你七歲！

    夏油杰挑了挑眉，他腦子轉(zhuǎn)得快，接得十分自然：所以我最大。

    兩人：

    可惡，失策了！

    幾句對話雖然看起來又皮又輕松，但九十九朝已經(jīng)和夏油杰拉開了距離。

    在他眼里，雖然僅僅是第二面，夏油杰和五條悟顯然是不同類型的問題啊不青少年。

    他不敢自滿地說看出了對方什么性格特質(zhì)，就是感覺自己就算推卻了也沒有什么用。

    五條悟隨意輕浮、完全不知道距離為何物，但是可以講道理，夏油杰就不一樣了。

    感覺是個會認(rèn)死理的人，自己如果不盡全力讓他碰到南墻，恐怕這事沒完。

    九十九朝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想了想還是轉(zhuǎn)頭去拍了拍信太森。

    信太學(xué)長和我定一個束縛吧！

    九十九朝請求道：希望信太學(xué)長不會以任何形式將接下來看到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信太森一愣：誒？

    為什么要特意定下一個束縛，很顯然，接下來九十九朝的言行是要超出監(jiān)管的合理范圍的，以及就是

    九十九朝很直接：我還信不過信太學(xué)長。

    直接過了頭。

    微翹起的像是犬耳的白發(fā)耷拉了下來，遭到打擊的學(xué)長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顏色一樣萎靡在原地。

    九十九：

    這個反應(yīng)有點大啊。

    他又拍了拍信太森的肩膀，不是的學(xué)長，雖然束縛是一種限制，但是如果只要雙方好好遵守的話，就是一種變相的增幅，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之間有了束縛，我就會無條件地信任您這一點！這樣看來束縛就是友誼和信任的證明啊！

    九十九朝誠摯地安利：所以，我們來定下一個束縛吧！

    仍在等待的夏油杰：

    鬼才會信這種

    可他看到信太森頭一抬，頓時從無精打采中豎起了耳朵，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好的，在下十分愿意！

    夏油：

    九十九朝笑起來，誰都能看出他像是一只小狐貍一樣開心友善地瞇起眼睛。

    束縛有很多種，雖然他自身可以對自己做出束縛，可這樣的行為要是多了起來，效力就會大大減弱。和其他人也一樣，所以他需要專門挑力量強大的人，束縛才有束縛力。

    信太森不僅強大，皮子里面還有神明寄宿，或者直接將他當(dāng)成那一位付喪神看待都可以，還能不讓他透露出式神的存在，這個束縛九十九朝只賺不虧。

    聽到信太森的同意，他就忽然后退了一步，稍稍正經(jīng)起來：作為交換，我會在需要的時候呼喚您的名字。

    九十九朝自信地說道：身為陰陽師的我比起一般人，更具備有向神明獻(xiàn)出敬意的資格，想必您也十分需要。

    束縛所需要的：平等是由雙方內(nèi)心衡量的，九十九朝基本屬于不到靈魂穩(wěn)定鬼知道那是到什么時候就不會完成束縛的條件，所以提出來的交換一向不會虧待對方。

    陰陽師也曾是神道中有資格與神明溝通，建立橋梁的職業(yè)，有這一層關(guān)系存在，付喪神的依附和融合也會更穩(wěn)定。

    那一瞬間，像是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說的存在在信太森的身體里睜大了眼睛，倒映著少年友善的笑容。

    您不需要這么做，大人。有個聲音這么嘆息道。

    九十九朝還忙著回去斗毆，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一副沒有細(xì)思這句話的意思。

    對牛彈琴。

    回過神來的信太森扼腕，隨即又想，不行，大人怎么會是牛呢，至少也是呃，嗯。

    這么一個小插曲之后，五條悟依然掛著欠揍的笑容，模仿剛剛的女校醫(yī)：那比賽開始

    雖然舉止輕慢又囂張，但他就站在信太森身邊，推著眼鏡，要看這個九十九的學(xué)長會不會動手幫忙。

    那可不行，樂趣就變小了。

    紫色大眼珠子的咒靈還在夏油杰的手掌下面飄，但夏油杰突然做了一個手勢，九十九朝就感覺到自己腳下一震，土崩石碎，隨即視野就一片漆黑。

    一條巨大的、僅有口器的長蛇從九十九朝腳底下長大著嘴巴伸出，將少年整個人囫圇跟著地面一口吞下了肚子。

    信太森：?。?！

    五條悟吹了聲口哨。

    長蛇的嘴巴一閉，動作就定格住了。

    夏油杰語調(diào)輕松：放心，肯定不會把他消化掉的。

    因為有家入硝子的存在，東京高專的學(xué)生作風(fēng)早在京都生們不知道的時候變得越來越粗暴了，武德那種東西早就被扔到垃圾桶里。

    森林里不時傳來的響動可以知道除了這四人之外，其他學(xué)生們對于正在進行中的比賽仍在努力。

    即便是只有兩個人，但東京高專中的冥冥也是一位一級咒術(shù)師，在女性的cao縱下，森林里吹遍了一片黑色的鳥羽。

    第一根羽毛落在雕塑一樣的咒靈身上的時候，這條長蛇般的咒靈就忽然身子一弓，嘩啦啦地吐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堆癱散掉的木頭人偶。

    真危險啊。

    纖細(xì)而銀亮的絲線從人偶的木堆中泛著光，延伸到不遠(yuǎn)處的草叢中，九十九朝的手指上。

    是可以cao縱復(fù)數(shù)咒靈的術(shù)式嗎，和我還是有些差別嘛。

    九十九朝心有余悸地說道。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學(xué)生資料，只說了夏油杰的術(shù)式名字和能力，因為他自己一次只能召喚一個式神，所以也把對方圈進了這個范圍里，看到那個大眼珠子還在飄的時候，就沒想到夏油杰還安排了一手。

    所以九十九朝又是什么時候安排傀儡的，當(dāng)然是從一開始就這么做了。

    九十九：這是謹(jǐn)慎，不是慫。

    夏油杰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溃翰顒e是因為我能控制的數(shù)量比你多也比你強嗎，你這是傀儡術(shù)？

    不，差別是我的式神很漂亮，你的咒靈很丑。

    面對這樣挑釁的話，九十九朝動了動手指，微笑道：我這叫注重質(zhì)量。

    地上的木堆開始靈動起來，格拉格拉的像是直起身子般地把一節(jié)節(jié)部位拼湊了起來，與此同時，一個影子也出現(xiàn)在了九十九朝的身后。

    比常人大上一圈身形的少女伸出纖細(xì)的雙手搭在九十九朝的肩膀上。

    雖然陰陽術(shù)里也有傀儡cao術(shù)，但還是直接交給專業(yè)的式神比較好。

    九十九朝解釋：她叫傀儡師，在你面前的，是她的人形。

    人偶拼湊地站了起來，它不再是九十九的模樣，而是灰白冰冷的高大木偶，身上流動的光澤和紋理足以證明材質(zhì)特殊，一巴掌下來估計能打爆兩個小島田的頭。

    傀儡。

    夏油杰在心里木然地重復(fù)了一下這個詞。

    日本的人形凈琉璃很出名，但因為現(xiàn)代人越來越不能理解，所以經(jīng)常引發(fā)人們心中的恐懼而生出詛咒，但因為結(jié)構(gòu)的脆弱很容易祓除，沒有哪個像是少年使用的傀儡那樣有威力。

    所以用扇柄敲脖子不是力量不夠，而是怕打死人。

    染著血跡的繃帶輕飄飄的落地，就連手上的傷口都是假的。

    但是和學(xué)長定下的束縛是真的哦。

    九十九朝將手指上的線接回傀儡師的手上，傀儡少女張開雙手，牽動了木偶。

    一巴掌下來，飛沙走石，地面炸開。

    夏油杰后跳落地，面前一巴掌接著一巴掌連續(xù)不斷，用好像不把他的頭拍扁就不會停下的勢頭，轟擊出的聲音比剛剛的爆炸還要大。

    夏油杰露出興奮的笑容，甚至忍不住全身顫動，遇上強大的對手當(dāng)然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不過嘴里的垃圾話還是要放的：原來一開始就是假的，真是虛偽啊，學(xué)長！

    說什么呢，我也是會感覺到痛的。

    九十九朝露出手掌，掌心和木偶受到的爆炸位置一樣，一片通紅，然后他順勢舉起弓，和傀儡師一起遠(yuǎn)程近戰(zhàn)兩面夾擊。

    每一下，都是雷霆般的箭矢。

    雙方都是式神術(shù)式，最清楚不過想要打敗對方要直接針對術(shù)師本人。

    不過意外的是夏油杰的近身戰(zhàn)術(shù)也不差，九十九朝弦上幻化出來的箭已經(jīng)從一支變成了三支，夏油杰都避開了，與之擦身而過。

    而木偶再靈活也只是木偶，夏油杰在閃躲和反擊中放出了無數(shù)黑色的拳頭大小的旋風(fēng)，旋風(fēng)里，都有不可名狀的黑暗在蠕動。

    除了對上五條悟，他極少有一口氣放出那么多咒靈的時候。

    九十九朝的想法依舊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我的眼睛！

    各種長得稀奇古怪，上到rou塊堆砌下到器官堆砌，中間或許還有丑得有些可愛的咒靈但也不能加分！

    咒靈們一窩蜂被夏油杰倒了出來，比之前那個詛咒師的百鬼夜行還百鬼夜行！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扭曲，站在一個飛起來的咒靈身上的夏油杰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一揮手，身邊一堆咒靈呼啦啦地涌向了九十九朝。

    抱歉啊，學(xué)長。

    故意的吧，這家伙是故意的吧！

    九十九朝內(nèi)心發(fā)出尖叫，完全不覺得自己被叫做學(xué)長是什么開心的事了。

    他面上卻神情一肅，飛躍到夏油杰面前的傀儡驟然消失，堅實而無可撼動的風(fēng)盾出現(xiàn)，帶著綠色的草葉，飛舞在少年面前。

    九十九朝發(fā)現(xiàn)夏油杰的咒靈和式神最不一樣的一點就是沒有智慧，純粹的小怪物，又是詛咒的凝結(jié)，所以殺掉完全沒有負(fù)罪感。他張開手，把眼前的風(fēng)盾輕輕往前一推，壓力形成。

    所有被無形的風(fēng)攔下的咒靈像是遭遇了一發(fā)炸彈，齊齊在半空爆開了！

    淦，更惡心了。

    防御的術(shù)式是風(fēng)嗎，就像是用無下限咒術(shù)一樣反擊。

    夏油杰不怒反笑，打了個響指，食指指向了九十九朝身邊的某處，笑道：所以不要總是忽略了地下的情況。

    風(fēng)是沒有辦法進入泥土的。

    最開始的長蛇隆隆破土而出，想再一次把九十九朝囫圇吞下，讓他連再度換回傀儡師的時間都不給。

    有風(fēng)盾在，九十九這次看清了，這條咒靈不是什么長蛇，它和禪院甚爾的蠕蟲沒差！

    雖然沒有腫脹的臉，但口器上長滿了鋸齒，內(nèi)里口腔的肌rou一圈又一圈地起伏，還有惡臭撲面。

    九十九朝：！?。?/br>
    啪地扇子展開，扇面一片混沌漆黑，被炸毛的少年狠狠地往下一拍。

    八岐大蛇！??！

    世界頓時暗了下來。

    一年來，他的數(shù)次做夢都有八岐大蛇的出現(xiàn)，但是在他的感覺里面，這位邪神似乎不太好相處。除了找到你了之外，也沒和九十九多說過什么，最多就是冷哼和不耐煩地俯視。

    有時候甚至出都不出來，只有一堆蛇盤桓在九十九的腳下，也沒有做什么。

    其他神明真要出場聲勢就太大了，邪神的風(fēng)格反而因為很像咒靈所以一直在九十九召喚的優(yōu)先級因為那樣就不容易懷疑到他身上，更會以為是咒靈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