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上弦陸 下一刻,緞帶突然在半路被阻,無形的屏障如同一道分割線,將墮姬與太宰治劃分成兩個世界,令緞帶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空間阻隔。 明顯不屬于太宰治的聲音令墮姬面上笑容一滯,但沒等她有所反應,半空中的緞帶被利器切割,迎面襲來的風令她心中警鈴大作,在使出緞帶阻擋的同時身體快速向窗邊撤去。 硬化后的緞帶與襲來的鋒刃相接,耀眼的火星迸發(fā),她終于在離開房間的一瞬看清了那個自陰影中緩緩走出來的人。 身著黑色風衣的少年眼神狠戾且兇惡,他的皮膚近乎慘白,如同常年未曾接觸陽光一般,毫無血色,若要外人來說,或許認為他更像惡鬼也說不定。 不過更重要的是 墮姬在跳出窗子,翻上房頂?shù)臅r候,心里厭惡地想到: 竟是個沒有眉毛的丑東西! 但這個想法才剛在腦中成型,足下立著的房頂突然被利刃切割,而后從縫隙中鉆出的黑色藤蔓纏上她腳踝,直接將墮姬往地上甩去。 巨響在夜間爆發(fā),熟睡的人紛紛被吵醒,打開窗戶見此情形禁不住驚呼出聲。 吉原的街道被她砸出裂紋,緞帶切斷藤蔓,墮姬從地上站起,怒火中燒。 混蛋!竟敢這么對我!花朵刺青爬上臉頰,她眸中神色愈發(fā)猙獰,數(shù)條緞帶從背后伸出,一同襲向對面同樣立在街道上的少年,血鬼術八重帶斬! 緞帶從四面八方襲來,街道兩側凡被波及到的房檐紛紛被整齊切斷,砂礫木屑齊飛,尖叫聲更大了。 芥川龍之介伸出手,黑衣在身前幻化成一道巨網(wǎng),將緞帶盡數(shù)攔截下來,相接處火星迸濺,酷似金屬的摩擦聲令人牙齒泛酸。 墮姬咬牙:明明不是鬼,為什么你會有這種能力! 在下不是鬼,芥川龍之介捂著嘴低咳兩聲,明明看起來十分病弱,但黑衣織就的網(wǎng)卻沒有半分減弱的跡象,在下不過是一條走狗罷了。 你不是鬼殺隊的人?墮姬盯著他,你身上沒有劍士的氣息,你和太宰治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受人所托,是來取你命的人,至于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慢慢道,你沒必要知道。 從未遇到過這樣令她受挫的人,硬化衣服的能力簡直是她血鬼術的翻版,不,或者說加強版更為合適,完全被人壓制的感覺使得墮姬無可抑制地更加憤怒。 緞帶毫無章法地向四周飛去,那些圍觀的視線讓她的憤怒不斷累積,她煩透了! 眼見緞帶的攻擊因此出現(xiàn)縫隙,芥川龍之介無聲地笑了一下,收回巨網(wǎng),風衣轉而成為一道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墮姬沖去 羅生門叢 利爪撕扯血rou,墮姬的腦袋在轉瞬之間被黑布包裹,芥川龍之介握拳,利爪隨之緩緩收緊,下一秒,爪縫中鮮血與碎rou一同流下,不遠處即將襲至圍觀者的緞帶無力地垂落下去。 吉原短暫地安靜下來,芥川龍之介站在原地沒動。 這安靜只有片刻,很快,墮姬的頭部便開始再生,從脖頸往上,眾多細小的組織極速生長,構造出下頜,紅唇 但沒等整張臉回復完畢,那張嘴一開一合,竟是突然大叫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可惡可惡!我的頭被捏爆了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哥哥啊啊啊啊嗚哇嗚啊啊?。?/br> 就在芥川龍之介猶豫著是否要再次給予她同樣的一擊,以減少這種刺耳的噪音時,從墮姬的的腰腹后面竟逐漸長出了一個人。 就如同自沼澤中拔出深陷的身體,那人緩緩地從墮姬的身體中分離出來,手臂、胸膛、腿直到完全立足于吉原這片土地,他抬起長著黑斑的臉,面色陰沉: 欺負一個女孩子,太過分了吧。 墮姬的頭已經(jīng)完全長了出來,她的眼淚大把大把地掉著,像一個孩子般哭鬧著:哥哥快殺了他啊!我好疼??!我明明那么努力了??!但是他好過分,他捏爆了我的頭??! 是啊是啊,我的meimei明明如此努力地想要獲勝了,姬夫太郎提起兩手上的彎刀,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待我的meimei呢? 相較于上陸兄妹的憤懣,芥川龍之介仍舊很平靜,他面無表情地反駁道:不過是在下極為普通的一擊罷了,能這么容易便輸了,說到底,是她太弱了。 他一字一字道:弱者,是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如何相待的。 你在說什么? 墮姬不哭了,她像是被對方的話震驚到了,眼淚要掉不掉地掛在眼眶上,看起來格外狼狽。 她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姬夫太郎,哥哥!她在說我弱!這個丑八怪竟敢說我弱! 她指著芥川龍之介,面上神色一點一點褪去方才的孩子氣,又變回兇惡陰毒的模樣:我可、是、吃了五個柱?。【谷槐荒氵@個小鬼說成弱者 不遠處的地面轟隆作響,很快,原來平整的大街向上突起,裂縫向四面八方蔓延,與墮姬腰上模樣相似的緞帶從縫隙中鉆出,長有數(shù)十米,有意識一般貼近墮姬,再與其原本的腰帶相接。 芥川龍之介能夠清楚地看見,從地底鉆出的緞帶上,烙印著數(shù)十人的畫像,那些畫像無比清晰,就像只是將人壓平放進去而已。 在緞帶全部收回來后,墮姬的一頭長發(fā)完全變?yōu)殂y色,面上刺青增加,神色更為狠戾:不可饒恕! 是啊,姬夫太郎笑道,傷害我meimei的人,都該死。 芥川龍之介捂著嘴咳了兩聲。 果然,一切都在太宰先生的預料之中。 半個小時前 芥川君 紙張撕裂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太宰治拿著從手帳本上撕下來的空白紙張,神色有一瞬間是茫然的。 他認為能夠完成這次花街任務的合理人選是芥川龍之介,事實上,直到撕下紙張的瞬間,他都是這么認為的。 但現(xiàn)在,他突然開始疑惑,為何自己會理所應當?shù)貙⒑谑贮h算入武裝偵探社的任務之中,或者說,他為何會生出調動黑手黨人員的想法。 這不太對勁。 然而現(xiàn)狀不由得他多想,因為未曾點燈的房間內,已經(jīng)有一個人立在了黑暗中。 黑色風衣及至小腿,讓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太宰治斂了斂心思,沒什么力氣地倚靠著扶手,卻還盡量從容地道:芥川君,真是好久不見吶~ 對面的少年看起來比他方才還要茫然:太宰先生? 沒等太宰治說話,他又垂下眼簾,自顧自地低聲道:果然,不過是謊言罷了 眼尾的睫羽微微扇動,像是有些慶幸。 啊,是我,沒太聽清他在說什么,太宰治笑著接上了他方才的話,真慶幸你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動攻擊。 芥川龍之介神色認真:就算在下發(fā)動攻擊,也贏不了太宰先生的。 太宰治抬了下眉梢,不置可否。 所以,芥川龍之介看了看房間內的擺設,再次將目光認真地落到太宰治身上,在下現(xiàn)在可以獲得這次任務的具體情況了嗎? 太宰治: 接受度未免太高了。 嘛,不過也有預料就是了。 邀請對方坐下,太宰治慢悠悠地道,首先,不會讓你違背你和敦君的約定,這次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殺鬼。 芥川龍之介不解:鬼? 這里與橫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里的鬼吃人,有著與我們相似的稱為血鬼術的異能,更重要的是,殺死他們的方法很獨特太宰治的指尖敲了敲木質扶手,只有日光與日輪刀。 芥川龍之介直接道:太宰先生希望在下怎么做? 太宰治不答反問:你覺得應該怎么做? 像是沒想到會被反問,芥川龍之介愣了愣,才答道:若是太宰先生希望用日輪刀的話,不會讓在下參與這次任務,所以,太宰先生是希望在下盡力將戰(zhàn)局拖到日出,用日光殺鬼? 太宰治沒說話,卻笑得很溫和,明顯是默認。 芥川龍之介看著他的神色有一瞬恍惚,但很快收斂起來,頷首:在下明白了。 在此期間,有兩件事需要在意。太宰治豎起食指和中指,比了個V,第一,鬼或許不止一只,以防萬一,在日出來臨的時刻,所有的鬼必須全部呆在日光下;第二,你要盡可能激怒她,讓她憤怒到不惜以全部的戰(zhàn)力對付你 只有這樣,才可以引出她的糧倉。 盡管仍舊有諸多不解,但芥川龍之介卻深知對方的布局定然不會出差錯,也沒有反駁的必要,因而只是點頭,表示記住了交代的全部內容。 太宰治看著他順從的模樣,沒說話,默了片刻,他轉眸去看窗外越來越深沉的夜,緩緩道了一句: 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戰(zhàn)。 嘆息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下,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對面前之人的擔憂。 但少年卻清楚,并非如此。 一向被刻薄寡恩的態(tài)度對待慣了的少年自知永遠不能自作多情,然而有很多時候,還是明知不可能卻還要去試探。 人就是這樣一種,被理智cao縱卻偶爾也會被情感左右的動物。 太宰先生,這是屬于在下的測試嗎?少年這么問道。 太宰治轉過頭來,只是彎著眼睛,卻沒有回話。 少年看了他半晌,最終低頭,語氣認真:在下會證明給您看的。 第6章 醫(yī)生 漆黑的衣刃整齊地切斷了保有人像的緞帶,那些糧食從緞帶中掉落,灑了戰(zhàn)場滿地。 瞥了不遠處走過來的太宰治一眼,芥川龍之介開始有意識地將兩只鬼向反方向引去,腹部被彎刀傷到的地方逐漸發(fā)麻,應該是帶了毒素,不過尚且在能夠忍受的范圍內。 風衣幻化成的藤蔓深入地底,再在不知不覺間向對面襲去。 太宰治躲過上方因戰(zhàn)斗掉落下來的瓦礫,搬開坍塌的巨石,對里面抱膝坐著的女孩子打了聲招呼:還好嗎,喜助小姐? 對方一愣,繼而面上滿是驚喜神色:太太宰先生?! 嗯,是我呦,他笑得很溫柔,朝里面伸出手,還能動嗎? 可以的! 喜助搭著他的手從已經(jīng)塌得僅剩一丁點空間的屋子里爬了出來,沒來及拍拍身上的土,便瞧見了遠處正打得不亦樂乎的一人兩鬼。 這、這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一臉淡定:沒關系,正常cao作。 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一起拆橫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正時代的人還是見得太少了。 喜助小姐明顯沒聽懂,睜著大眼睛看他,太宰治只笑了笑,沒再說話。 眼見他轉身要往戰(zhàn)局的方向走,喜助有些慌了:太宰先生?您要去哪里? 我么?太宰治停下了腳步,回身對她道,前面有剛剛被救出來的女孩子,我要把她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那、喜助猶豫片刻,咬了咬牙,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我也可以幫忙的! 太宰治愣了愣,很快笑了:好啊,喜助小姐真是個溫柔又善良的人啊。 喜助被他說得一陣臉紅,害羞得跟上了他的步子。 不得不說,喜歡貯存糧食是墮姬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之一,若非如此,這些人此刻絕對不是躺在斷壁殘垣的戰(zhàn)場,而是上弦陸的腹中了。 不過若是等她們醒來回想起被鬼抓住的那一剎那,倒也說不好到底是仍舊活著亦或者直接死了更好一點。 太宰治將昏睡著的女孩子抱在懷里,再放到安全的地方,雖然這件事做起來很麻煩,但他面上沒有一絲不耐的神色,甚至在運送過數(shù)位女子后,動作仍舊一如既往地輕柔。 但男子就不一樣了他是拉著對方的腿拖過去的。 喜助: 這還活著嗎太宰先生?! 但是太宰治依然我行我素。 幸好墮姬擄來的男子不多,且要日出了。 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絲淺淺的微光,整個蒼穹在此刻變?yōu)轸~肚白。 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著,如同點燃火藥一般強烈的爆炸向周遭擴散開,轟鳴聲響徹耳畔,喜助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面前的人抱著腰向后倒去。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即使爆炸過去很久之后,耳鳴仍舊持續(xù)占據(jù)腦海,使得她根本無法有任何動作。 直到身上護著她的人起了身,一臉無奈又抱歉地看著她,他張口,似乎說了什么,但喜助沒能聽到。 周遭因爆炸掀起的塵煙漸漸散去,身著黑色風衣的少年如一柄利刃,破開塵煙,步伐堅定又沉穩(wěn)地向這邊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她終于聽到身旁之人微弱的聲音。 傷得真重啊。他說。 少年走到兩人面前,確切地說,是太宰治面前,因為對方壓根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躺在地上的喜助,目光只落在了站起身的青年身上。 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的聲音有些輕,任務完成了。 太宰治彎眸:辛苦你了,芥川君。 仿佛只為了得到這一句話似的,從地上爬起來的喜助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少年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閉上了眼睛,整個人軟倒下來,陷入昏迷。 太宰治往旁邊讓了一步,芥川龍之介正好倒在喜助懷中。 誒誒?!喜助一臉驚慌地托著少年的身子,太宰先生?! 太宰治看著芥川龍之介隱約發(fā)青的臉色,撓了撓臉:這下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