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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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晨急聲搶白:你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更違背了拏云臺成立時的初衷? 初衷?初衷是救民水火,鋤強扶弱,可不是要奉一個傻子為尊!蘇無冷笑,將一張軋花請?zhí)旁诙Y服上,拂袖而出,君上想要甚么,自可慢慢想,也許大典上還能一一求得。追隨新主,可是從龍之功。 晁晨猝然回頭,蘇無卻已施施然大步邁出門檻,黃昏的余暈下,渾身似燃起野心的火焰,也許是積壓太久,從來不顯山露水的人,從頭到腳都攜帶著睥睨的氣勢。細細想來,他這話的意思不僅暗指桓玄的未來,更是要為自己重新博一個脫胎換骨的名聲! 一想到他或許就此脫身污濁,反得一身干凈清白,晁晨便難以抑制心中的怒氣,立于軒窗前,不由將雙拳緊握。 一定要設(shè)法阻止! 只要破除蘇無的陰謀,揭露于天下人的眼前,桓玄若還顧念正身清譽,自然忌憚,未免落人口實,短時間內(nèi)自是不敢妄動篡權(quán)。 蘇無離府,往桓玄暫居的官邸去,轉(zhuǎn)角時瞥見尾隨其后的影子,腳步一頓,招手問:信來了? 來了。親信雙手奉上。 他展開匆匆閱覽,嘴角掠起一抹殘忍的笑容:看我得勢,想來也坐不住,他既邀我共謀大業(yè),我又何不順水推舟引他南來除之! 按他說的做! 蘇無喜笑顏開,揮手一扔,親信去捧接,那紙片卻在風中碎成齏粉。蘇無邊走邊想:江木奴啊江木奴,你有什么了不起,真以為天下唯你聰明,我倒要讓你這不敗之子嘗嘗失敗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22 13:34:39~20200723 13:11: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觀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21章 三日后, 封賞大典,欽天監(jiān)算,此乃幾月難逢的黃道吉日。 義旗云集, 罪在元顯。太傅已別有教, 其解嚴息甲, 以副義心。特進丞相,總百揆, 咨爾受命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 領(lǐng)徐州刺史,又加假黃鉞、羽葆鼓吹、班劍二十人, 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四人, 甲杖二百人上殿。(注) 懿旨傳下,賞賜備車, 橫穿御道長街, 直抵桓氏官邸, 望著浩蕩車隊,曹始音忽地喟嘆: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么? 領(lǐng)隊宣旨的是那日太極殿前匆匆一晤的小黃門, 身量弱小, 但嗓門卻出奇清亮, 直穿透院墻, 引得屋中人頻頻側(cè)目。晁晨手扶二樓闌干,朝那小黃門抬了抬下巴:這個人你可有打聽到? 有!曹始音一臉肅容, 托玉夫人的關(guān)系, 說是先前并不在太極殿服侍,一直奉于徽音殿, 近日才調(diào)來,君上可是怕內(nèi)有勾結(jié)? 晁晨目光一凜:不是怕, 是一定! 若真是挾天子,那么桓玄極有可能矯改詔書! 此等陣仗與封賞,幾乎等同于監(jiān)國,丞相乃百官之首,揚州牧及徐州刺史幾乎攬盡江左八郡最重要的兵權(quán),可謂總攬軍政。晁晨緊了緊披風,決定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牽制桓家,不能重蹈當年桓溫權(quán)勢熏天的覆轍,更不能讓其成為第二個司馬道子。 湊熱鬧的人追著車尾去,漸漸行遠,曹始音見晁晨還未動作,先聲詢問:君上,要先去桓府酒宴么? 晁晨搖頭,緊握他的手,目光懇切而堅定:曹大哥,你知道為何這次我定要你來?你過去可同玉夫人感情甚篤?想辦法跟著這人,最好能找到證據(jù)證明假詔,一旦獲取,不要聲張,我自有安排,眼下我先登城闕將他們拖住。 所謂慶典之日,同時也是司馬道子流放之日。 曹始音領(lǐng)命離去,晁晨生有敗興,面無表情迎著料峭寒風,只覺得晉室百年江山,再也頂不住天傾星落。 江左苦于司馬道子倆父子久矣,見其伏法,建康的百姓皆歡呼雀躍奔走吶喊,直呼桓玄大英雄,甚而還有許多江湖客不遠萬里來觀,一時間人頭攢動,城下烏壓壓一片,堪比上元節(jié)中宮燃煙火與民同慶的盛況。 與那些發(fā)自內(nèi)心的質(zhì)樸笑容相比,城上各異的表情堪稱精彩。 來觀禮的人中自有百官,百官里頭曾與桓家勢同水火的臉綠得如同吃了蒼蠅,當年阻桓溫奪權(quán)的王謝兩家要穩(wěn)重的多,但先人逝去后,后輩子弟無不唏噓,眼見梟雄勢起,無能亦無奈,性子激進些的破罐破摔,在心里罵一句:該他桓家的! 今日還有一件大事。 宮中的內(nèi)侍亮嗓,宣讀詔書,將會稽王流放苦寒之地,以警示天下。 城樓下登時群情激憤。 瞇著眼一副困得瞌睡的士族子弟臉上的表情一舒,突然又釋懷,桓家的勝利,似乎也昭示世家門閥的勝利,所謂拱衛(wèi)的皇權(quán),終究一紙空言。 被砸了幾片菜葉同兩個臭蛋的司馬道子,忽然以手指天,破口大罵:說我亂政,證據(jù)呢!我為司馬家,何錯之有!他桓敬道領(lǐng)兵公然包圍建康宮,他才是反賊! 桓玄加封,還未登樓,但其麾下幾員大將卻在當場聽了個真切,氣得臉紅脖子粗。 就在欲拔未拔劍之時,另有一道清朗的男聲飛來,喝斷會稽王的咒罵:你耽荒曲糵,信惑讒諛,殘害忠良,即便并非反賊,也是禍國佞臣!至于桓將軍,那清君側(cè),辨忠jian,奉公守紀,何來逆賊之說,不過窮途末路的亂攀咬! 來者正是雪友居士蘇無。 這時,人群中的孩童跟約好似的,忽地唱起《云中詩》:相王沉醉,輕出校命。捕賊千秋,干豫朝政。(注2) 司馬道子辯不過他,氣滯難言,蘇無趁帝師閣閣主負傷失蹤,桓玄擁兵自重局勢堪亂,江湖廟堂人心惶惶之時,借東武君大漲聲勢,以其名頭,揭露司馬道子從前所做惡事,后又直接宣布,拏云臺上下皆投靠桓玄。 諸位,且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蘇無一擊掌,血書證據(jù)從城闕上放下,一直滾落前排百姓的腳邊才止,眾人仰頭上望,當即是驚怒交加。怒的是建康城中百姓,驚愕的卻是旁觀的南武林豪客,他們本為東武君聲名所吸引,對這突來的站隊感到極為不安。 司馬道子青筋暴跳,像是要咬碎那一口銀牙:蘇無,你竟擺我一道! 此話何意?蘇無微微一笑,會稽王可別血口噴人,這上頭條條款款,可有哪條是在下所為?倒是殿下您,幾次三番以此威逼利誘我拏云臺中人,若非我等從中斡旋,只怕早作刀下亡魂,今忍辱負重搜集證據(jù),就是為大白于眾,蘇某敢言,幸不辱命,無愧于君上,無愧于晉國,無愧于武林諸豪杰,無愧于天下百姓! 晁晨登樓,聽聞那一席話,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擠上前去,將他舉起的手臂拽下,只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倒是不知居士竟是臥薪嘗膽!好,即便如此,司馬道子罪有應(yīng)得,那桓玄呢,他終究不是宗社之人,前有王與馬,共天下的慘禍,后有桓溫欲加九錫,一手遮天,豈非 蘇無溫柔地按住他的手,臉上掛著的笑意未減,但目光卻冷若冰霜,他驟然發(fā)力,將晁晨推了出去,打斷他的話,高喊道:拉上來! 一旁的士兵押出二人,瞧那黑衣穿戴與背負長弓,分明是久別不見的繁兮與應(yīng)無心。 君上可是覺得眼熟? 蘇無笑吟吟地觀察他霍然幾變的表情,隨后給一旁的桓軍將士遞了個眼神,后者當即開口解釋:近些年,常有居心叵測的別國密探往來晉國,雪友居士同拏云臺眾義士上下協(xié)力,化解危難,破除陰謀,此二人乃外賊頭目,據(jù)下官所知,正是苻秦麾下死士。 我認得這飛羽,聽說秦國從前有一搜集情報的組織,名為芥子塵網(wǎng)! 這苻堅老兒,死了還要作亂! 殺了他們,祭我大晉江山! 當年苻堅南下,百萬雄師投鞭斷流的情形這江淮的百姓還歷歷在目,而六星將趁帝師閣發(fā)喪挑山門之舉動,亦為江湖人多年心病,乍一聽芥子塵網(wǎng),那可是炸了鍋。 這下,換晁晨反手拉住蘇無。 方要應(yīng)話,女墻旁再起一聲,桓玄今次換了輕甲,身著袞冕之服,氣勢嶷然,大步走來,冷冷道:該殺! 蘇無丟下晁晨,轉(zhuǎn)頭拱手施禮:丞相。 桓玄揚眉:居士不是說,有大禮贈予本官,這便是禮? 當然不,蘇無賣了個關(guān)子,待吊足胃口,這才向后小退,讓出道來:在下不才,無經(jīng)國治世之能,不過有幸尋到謀士張賓的傳人江木奴,張賓號曰算無遺策,機無虛發(fā),想必持其遺冊,必成佐助之良將。 他向前傾身,在桓玄耳旁道:襄助丞相一統(tǒng)河山,北方諸國也不過區(qū)區(qū)。 江木奴,江木奴 晁晨惡寒,想到公羊啟的話,臉色發(fā)青,他們找了那么久的破軍首領(lǐng),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立身建康,簡直難以置信,他甚至不愿扭動脖子去看四輪車上被緩緩推來的人。 居然還是個斷腿的殘廢! 桓玄放聲大笑,略有深意地瞧了蘇無一眼,隨后將目光移向發(fā)怔的晁晨,最后落在江木奴身上:文有此子,武有東武君,想必可保國祚綿長 至于是哪國哪祚,可就難說。 四輪車打晁晨身邊過,江木奴如沐春風般和煦一笑,不像示威,反似垂憐,那張猙獰的臉竟也沒有那么恐怖,整個人如自帶和光,顯得慈祥溫柔。晁晨本不欲對視,卻不由自主望向那雙眼睛,以及他手中反復把玩的葉刀。 刀口有缺,缺處凝著一層赭紅,像血又似朱砂。 那刀實在熟悉,可用刀的人卻不在。 蘇無不知何時站在了晁晨身后,側(cè)身低語道:本來你是不會站在這里的,誰叫你運氣好,殺了丁百川呢。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好好享福吧,君上,我知你滿腹疑竇,不過不該知道的要少知,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就如當初海邊結(jié)義時一般,我保你從今富貴,安享百年。 晁晨回頭,冷嘲道:我真后悔,在那場海難中救了你。 蘇無仍舊端著吟吟笑意,過去的終已過去,無力改變的東西,任憑說法,他都不在意,于是,他援手做了個懇請的手勢:君上,去,在那邊的盟書上落個手印名姓。 晁晨一動不動,在人群中尋找曹始音的身影。 縱使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他們么?蘇無咬破手指,抓起他的手,暴躁地將自己的血抹在他的拇指上,只要你在盟書上立個字據(jù),就可以保他們的命,牢里隨意弄個死囚,便能移花接木,我同芥子塵網(wǎng)可沒那么大恩怨,殺不殺,在你。 晁晨閉眼,仍舊沒動,他心里不迭想,興許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但,人生在世,當有風度氣節(jié),當初他成立拏云臺,為習練武功,為躋身簪纓士族,疏于打理,以至于為賊子所控,如今老天教他歸來,他還活一口氣在,絕不能讓其成為蘇無金蟬脫殼的工具。 拏云臺依附權(quán)貴,錯過一次,便不能再錯第二次,否則,他寧愿將曾經(jīng)食客三千的美夢散去! 蘇無瞧他硬氣,肝火大動,再下狠招。只瞧他同桓玄頷首,再擊兩掌,沖城下的風騎道:抬上來。 兩竹竿撐起的架子上,躺著一具身裹紅衣的尸體,尸體經(jīng)海水發(fā)脹,長發(fā)交纏,已模樣難辨,但那身掛斷劍和身高體量,以及胸口傷處的刀痕,幾乎能斷定便是公羊月。 縱然人可以以假亂真,但劍不會,夏侯真鍛的那柄風流無骨,他一刻也不曾離身,若公羊月還活著,怎會不費盡心機奪回? 晁晨腦中空白,耳鳴嗡嗡,整個人不自覺向前一撲,撲到墻垛邊,半個身子都快探在外頭。 蘇無硬拽一把,趁眾人目光皆被那尸體吸引,將人拉扯回來,耳語道:人,我早就撈到,只是一直不曾回稟,就是為了等今天,怎么,君上后悔了么?后悔殺他?那和后悔救我比起來,哪個更深刻些? 你想作甚? 當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說,江南有多少人恨他,四十八莊恐怕不止?蘇無抿唇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那尸體即便用藥草除臭,仍散發(fā)惡氣,跟前圍觀的百姓都不自覺小退,倒是江湖客們往前擠上來,對著那衣服與銀劍指點對比。晁晨目光飛出城闕,果然在前方發(fā)現(xiàn)不少四十八使劍人家的子弟,群潮中尤以這些人聲勢最大,將情緒全數(shù)調(diào)動。 聽著不斷入耳的附和,怕只怕這些人早已被收買。 晁晨氣得渾身發(fā)抖。 另一側(cè)的桓玄收回目光,轉(zhuǎn)頭找尋蘇無,未見喜怒。沙場走出來的他并不避諱尸首,只是今日畢竟是他的封賞之典,如此沖撞,實在不怎么歡喜,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居士,這是什么意思? 蘇無松開晁晨的手,對著桓玄拱手一禮:這是拏云臺對天下的交代,也是贈予丞相的克敵籌碼,說到這兒,他向左右各覷看一眼,徑自上前,將聲量放低,明顯避開左右,聽說此子與魏國的定襄公主有故,又曾救魏王有功,若是好好利用,或許不失為一妙著,即便無成,此等高手一死,也可令人安心。 桓玄略一沉吟,復道:有心,我有居士相佐,可謂如虎添翼。而后與他讓位,順手著人捧上盟書,隨即招來王謐交談,似乎樂得在旁看戲。 蘇無上前一步,朗聲道:公羊月作惡多端,當年東武君受托擒賊,而今如約手刃,魔頭伏誅,此乃大幸!至于這惡賊,生前殺人如麻,死后他頓了頓,回頭看向晁晨,以口型無聲道,你覺得是剜心好,還是鞭尸好呢? 不,不要! 他緊緊掐著手心,快步向前,路過江木奴身前時,他擺著輪子讓行,意味深長般問了一句:這么快就沉不住氣? 晁晨沒有理會,徑自走到那呈物的侍從跟前,憤而奪筆。興許是動作大了些,那小童沒站穩(wěn),腳下趔趄,帶落了裹藏在袖子里的東西。 那東西硌腳,晁晨垂眸挪步,正是一面有些發(fā)舊的八卦鏡。 給。 晁晨冷靜下來,蹲身好心撿來,交還于他,那小童佝僂著身子捧來,連聲道謝,替他將卷冊盟書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