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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昭明寺許是意識到什么,卻又固執(zhí)地覺得自己沒錯,匆忙間,竟將一些不堪的罪名強摁到她頭上,并宣之于天下。傳的多了,曾經風華絕代的鑄劍師,便成了狠辣自私的九州第一惡女。 堂堂昭明寺,為了對付一個無罪之人,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最可怕的,是他們竟還對司容瑤動用了,搜魂。 ——搜魂! 饒是見慣了風浪之人,聽到這兩個字也勃然色變。 搜魂是什么,修為高者將神識強行打入另一人神魂,不惜打碎那人的識海,以搜索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搜完魂,人不止會死,極有可能還會喪失神智,乃至魂飛魄散。 司容瑤縱然是預言中的禍世者,可她還未犯錯,一身清白,何至于、何至于加諸這樣殘忍的手段! 曾與司容瑤有舊的人,看到她此番遭遇,都怒氣填胸。 照明寺蓋棺論定,將司容瑤一身功績扭曲,屬于司容瑤的真相,就此被時間淹沒。 不曾見司容瑤的年輕弟子,也惻然驚駭,哪怕司容瑤有錯,也罪不知此,更何況,更何況…… 年輕弟子撿起被他們扔在角落里吃灰的留影石,打開了曾被逐不宜拼著被追殺,也要到處散發(fā)的真相,后知后覺的,難過愧悔。 那是鑄造出九霄劍的前輩,曾誅魔無數的前輩,本該燦爛光華過一生,卻這么去了,在她死后,他們和其他許許多多不知情的人,都還詆毀她,詆毀得那樣難聽。 昭明寺秘案閣里,有當初對司容瑤搜魂的留影石,記載了那段搜魂的過程。 慘叫聲不絕于耳,被搜魂者—— 魂魄,碎散。 看完這段影像,眾人義憤填膺,甚至有人陷入心魔,以為他們當年,他們也參與了緝拿司容瑤的行動。 有熱血沖動者,甚至沖到昭明寺大罵,因為昭明寺固執(zhí)的偏見,害死了一個前途無量的煉器師,他們自詡正義,強行加罪、殘害無辜好人就是他們的正義嗎? 而昭明寺不顧臉面,不惜一切代價針對逐不宜的緣由,也浮出水面。 司容瑤慘死,昭明寺心虛。 逐不宜天資縱橫,十五歲便修成金丹,讓他們極為忌憚,直到逐不宜失去金丹,淪為廢人,才松懈了警惕。 而逐不宜失去金丹,昭明寺的態(tài)度也很曖昧,cao刀的,竟是曾為執(zhí)法者的豐裕長老,還特意帶走了昭明寺獨有的噬靈花,這么明顯的事,昭明寺當真不知情? 恐怕是,知曉情況,故意縱容。 也是上天垂憐,逐不宜雖失去金丹,卻并未墮落,忍辱負重五年,終于查明母親的死因,掌握了昭明寺的諸多丑事。于是,當逐不宜奪回金丹時,昭明寺的態(tài)度令人尋味,他們沒有祝福,只有質問和警惕。 這便也解釋得通,為何,當逐不宜被預言為禍世者,昭明寺最快下達誅殺令,之后,即便炎火族族長親自登門警告,仙魔兩道達成協議,昭明寺依舊預謀要殺了逐不宜。 他們哪是為九州除害,分明是要殺人滅口! 昭明寺行事,何時竟變成了這樣偏執(zhí)、自私、極端? 他們……被銀魔取代了? 這可了不得。當晚州安衛(wèi)便降臨三位化神老祖,將昭明寺掘地三尺,每個人都檢查了身份,沒發(fā)現銀魔。 司容瑤與逐不宜的悲劇,就是人心所致,是昭明寺自己作孽。 于是,為給炎火族一個交代,給逐不宜一個交代,眾人將以主持為首的作惡者扣押,除了主持要留給逐不宜,其他人皆按規(guī)矩懲治。 屹立千年的昭明寺,一夕之間分崩離析。 偏在這時,昭明寺接到了夷昭門門主逐不宜發(fā)來的戰(zhàn)帖。 夷昭門,但看名字,目的昭然若揭。 昭明寺僅剩的人垂死掙扎,對其他人道:“逐不宜不聲不響,竟建立一個門派,卻未知會大家——” 話未說完,卻被人不恥地打斷,“知會你們,好讓爾等以此為由,趕盡殺絕嗎?” “建立門派又如何,往常也不是無人建立過門派,何須大驚小怪?” “自作孽,不可活?!?/br> 今非昔比,知曉昭明寺做下的事,眾人都對逐不宜的態(tài)度寬松許多,不再派出督查者監(jiān)視,不再忌憚他被預言是禍世者的身份??梢哉f,只要逐不宜不去滅世,仙魔兩道都不會再對他出手。 被迫出關的昭明寺太上長老周源生,接到夷昭門的戰(zhàn)帖,清點寺內人手,發(fā)現元嬰以上沒剩幾個——寺內凡是曾經以公報私的人,半數以上的元嬰以上老祖都參與過,或抓或殺。 夷昭門來勢洶洶,周源生焦頭爛額,不得不向各大門派求救。 沒有人愿意助他。 有宗主為難道:“老祖,此事畢竟是昭明寺的因果,我等也不好插手,當年司容瑤之死,我等已然理虧?!?/br> 魔界眾人毅然拒絕,“司大師和逐小友,都是我魔界之人,你們昭明寺這樣對我們的人,還想我們幫你,想得美!” 還有直接閉門見也不見的。 周源生求到了仙門第一劍修門派,滄瀾派。 接待他的,是掌門之徒古玉楨。 古玉楨態(tài)度溫和,出口的話卻極為堅定。 “師父因司容瑤前輩的事,十分愧悔,生出心魔,不得不閉關。沒有掌門指令,我等不能擅自行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