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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窈見過捧英雄的,捧美人的,還是第一次見全民狂熱捧一個算命的,這要放在她上輩子那個信奉科學的世界,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更不可思議的,是眾人對星慈老祖的個人崇拜超出了想象,許多人將星慈老祖的畫像雕像供在家中焚香祝禱,將其語錄奉為金科玉律,甚至印在冊子上,全文背誦。 瘋狂至此,讓人不禁寒蟬。 這樣豈不是星慈老祖無緣無故殺了人,他們也會崇拜地附和說殺的好,肯定是那人的問題,而非星慈老祖的錯,星慈老祖沒有錯。 這也是,當初司容瑤無罪而死后,天下不知內情的人都痛罵她,詆毀她,完全不管真相如何,事實上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這是星慈老祖親口定下的禍世者,那么跟著罵她肯定沒錯。 樂窈聽到很多不知情者罵司容瑤,總會氣得不行,同時也不知該怎么辦好,改變一個人的看法容易,難度悠悠眾口。 個人崇拜太過,容易出問題的。 逐不宜聽自家劍靈的嘟囔,撫摸了下朱雀眼,垂眸望向漯河水面。 有絕靈陣的緣故,漯河無人煩擾,水面一年四季寧靜悠閑,魚戲蝦游,波瀾不驚。曾經(jīng)渡劫老祖設下的大陣,現(xiàn)在無人能破解得了,也許將來的某天,會是九州最好的保命之地。 有些東西,稍一接觸,不自覺便想的多了。 逐不宜眸色里蘊藏天火,不自覺握緊了懷中的劍。 船夫還在絮絮叨叨講述星慈老祖,樂窈不耐煩聽,這一路走來到處有人在說,耳朵都聽出了繭。 她飛到漯河水面,去抓魚。 自逐不宜升級成為元嬰,作為元嬰老祖的本命劍,她劍威大漲,敏銳性、速度和攻擊性都上升了一個臺階,這一次,她目之所及,頃刻間就拍暈了兩條胖頭魚,從水中撈起來送給逐不宜,當午飯。 逐不宜素手接過魚,從一片深邃寒淵中抽回思緒,指尖點了點劍柄,鳳眸彎起,語聲愉悅,“多謝阿窈?!?/br> 逐不宜借船夫的鍋煮了頓魚湯,沒放佐料,稍撒了點鹽巴,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漯河魚的鮮美。 船夫注意力從星慈老祖上拔出,后知后覺才發(fā)覺自己看到了什么,瞪圓了眼睛,顫抖著手指向九霄劍:“靈劍還能在漯河上飄?” 樂窈一頭霧水,嗡鳴了一聲,“靈劍怎么不能在漯河上飄了?” 我還能在天上飛呢。 逐不宜瞥了眼被嚇到的船夫,慢條斯理地呷了口魚湯:“是這凡人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了?!?/br> 樂窈看了眼被驚愕呆了的船夫,心道這人可能沒見過像她這樣奇怪的靈劍,也不計較,嚯地插回劍鞘中。 逐不宜低聲笑了起來,睨了眼往漯河中丟東西試驗的船夫,沒再管他,將九霄劍抱在懷里,跟著也睡了過去。 過了半晌,他卻忽地睜開眼。 樂窈半夢半醒,被逐不宜驚醒了,“不宜,怎么了?!?/br> 逐不宜沉吟:“元嬰雷劫,真的能劈死銀魔嗎?” 樂窈一個挺身,扒拉劍鞘露出一點鋒芒,“你是說?” 逐不宜唇角慢慢勾起,“萬年前渡劫老祖都沒徹底殺死他,區(qū)區(qū)一個元嬰雷劫能徹底滅除他?死得這樣輕易,倒讓人懷疑?!?/br> 其實……死得也不輕易,四十九道雷劫呢。 樂窈心里吐槽,卻仍被逐不宜的神來的猜測嚇精神了,小可憐這么想,也有道理,照無痕也許是沒死的! 逐不宜又閉上眼睛,“就算沒死,實力也會大減,萬年前削弱一次,劫雷再削一次。再活一次,他實力也大不如前,不足為懼?!?/br> “啊,就這樣。”逐不宜拍了拍懷里的劍,陷入沉睡,“就讓那些人去頭疼吧?!?/br> 樂窈:“……”不是,你把本劍嚇得睡不著,你還想接著睡,想得美,不準睡。 懷里的九霄劍鯉魚似的拍打不停,逐不宜掀開眼皮,無奈地笑,“阿窈,我錯了,別鬧了?!?/br> —— 蕪海上。 參加法會的人陸續(xù)離去,仙船駛過海面,蕩開圈圈漣漪。 目送仙人的船離去,一條漁船悄悄行駛,沿途并不捕撈,只在海上漫無目的般游晃一圈又一圈。 蕪海風平浪靜,魚群撒歡。大抵因著一只銀魔曾隕落于此,銀魔之血滋養(yǎng)海水,使得這片海域生機比以往更甚。 最后,似確定了地點,漁船停留在一處地方,一身披蓑衣的男人走出,往海水中倒入一小瓶黑霧,隨即掐訣念咒。 “醒來吧,無痕……” “特么,能不能別這么蠢,老子都第二次救你了?!?/br> 半個時辰后,一片冰霜蔓延,海面上緩緩浮起一個銀魔虛影。 蓑衣人沉聲道:“你的心臟被九霄劍穿過,又被元嬰雷劫劈過,心血枯竭,百年內再也偽裝不了人族了。暴露在九州天道之下,你很危險?!?/br> 照無痕身影不穩(wěn),想到某個比邪魔還邪門的少年,幾乎咬碎了牙:“在這之前,我一定會先殺了他!” “等號令吧。你需要修養(yǎng),現(xiàn)在的你,連剛筑基的廢材都打不過。” “你!” 蓑衣人將照無痕收入袖中,漁船輕動,無聲無息返航。 —— 也許船夫急著回家去拜星慈老祖,這回僅用了兩日,船就靠了岸,抵達魔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