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河還沒回答，于蒼就脫掉手套湊上前來了，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笑瞇瞇的說：“金照山，于蒼?！?/br>
    焦安國在心里過了好幾遍，發(fā)現(xiàn)這人說的確實是金照山，他想看王清河的反應，確定這人說的是不是真的，誰料王清河眼觀鼻鼻觀心，顯然不想搭理。

    于是焦安國就半真不假的說了幾句久仰久仰，反正這些事他也擅長。寒暄結束，驅車來到醫(yī)院。實驗室選了個鬧中取靜的位置，位于住院部的十三和十四樓之間的夾層里。

    電梯上到十三樓，在走到樓梯中間，推開不起眼的小門，里面是個雜物間。雜物間里還有個門，門邊有個灰撲撲的感應器，焦安國刷卡進去，明亮的光透出來，里面別有洞天。

    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來走去，各個都行色匆匆，十分忙碌的樣子。放眼望去，置物架上擺的全是瓶瓶罐罐和精密儀器，實驗室右側，還有三根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柱，里面泡著幾具不知從哪挖出來的跳尸。

    這年頭妖怪少，多數(shù)為鬼怪，至于原因，得問王清河她爹。實驗室秉著用科學解釋一切的態(tài)度，對著抓到的鬼怪一陣研究。后來才發(fā)現(xiàn)另一個世界宏大微妙得難以想象，他們用科學窺見的，只是小小一角。

    一個美女醫(yī)生踩著高跟鞋走來，她留著頭栗色卷發(fā)，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無框眼鏡，紅唇性感，白大褂下的身材凹凸有致。蘇麗把文件夾拍在焦安國身上，笑道：“終于把焦副請過來了，我以為，又要我親自送過去了。”

    “蘇教授是大忙人，哪敢麻煩你?！苯拱矅泵r笑道。

    蘇麗嗔怪他一眼，說起正事：“檢查結果出來了，”她翻開文件夾一眼，確定了名字：“柳明明是吧，他的各項指標都和蛇鬼基本吻合，特別是血常規(guī)檢查，好幾項數(shù)值高出常人，要是正常人這樣，早就活不成了。CT檢查照出來他身體里有陰影，大概百來個，起初我們以為是某種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腫瘤，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些都是蛇卵。他已經(jīng)不能算是正常人了?！?/br>
    蘇麗美艷雙眸微瞇，似乎也覺得震撼：“如果把人看做頂層，那他就是在退化，人的特征越來越模糊，蛇的特征會在他身上顯現(xiàn)，比如，血液變冷，視力變好，到了后期，他身上會長出鱗片、尾巴，和蛇沒有什么兩樣，反著說就是，他在朝著蛇方向進化。而且，這種進化是不可逆的。已經(jīng)不能用科學解釋了，我更愿意稱之為詛咒。”

    蘇麗從小就是學霸，后來考研讀博，專供生物遺傳學。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相信科學能解釋一切。后來進入這家專為長城供職的實驗室，才發(fā)現(xiàn)科學對于另一個世界來說，經(jīng)常有無力的時候。又或者是，那是一門更為宏大的科學。

    “既然是進化，那他現(xiàn)在到哪一步了?！?/br>
    蘇麗說：“進化是從內而外的，他體內的蛇卵已經(jīng)孵化了幾枚，如果全部孵化的話，應該就會表現(xiàn)出來。我們解刨的蛇鬼都是尸體，沒有接觸過活的，蛇卵全部孵化的時間，無法估算出來，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天?！?/br>
    王清河當年一眼看出柳明明命短，是因為這小子印堂籠罩著驅散不去的黑氣，三盞魂燈將滅不滅。這是他的命，命盤上早就刻好了。無論做什么努力，都會朝著已經(jīng)注定好的命運走去。

    恍惚間，耳畔響起這幾句話。王清河忘記誰說的了，她知道柳明明會死，只是沒想到再死之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不說話，還是于蒼打破沉默：“柳明明，就是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嘛？王清河，你難道沒看出他身上有契嘛？”

    “什么意思？”

    “轉換之契，把詛咒和厄運轉換到別人身上的血契啊。那傻小子傻不拉幾的，能得罪誰下這么大的詛咒，肯定是被人當成替死鬼了。”于蒼恨鐵不成鋼的說：“找到下契的人，把詛咒還回去，興許能有救?！?/br>
    這詛咒從小就在，人海茫茫，下契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王清河忽然想起那個騎著小電爐女人，載著她和柳明明，在寬闊冷寂的柏油路上行駛，那晚的風很涼，穿過他們的衣袖。柳明明坐在中間吃餅，王清河從后視鏡看見了，那個傻小子糊了滿嘴的渣。

    一行人從夾層下來，走到十三樓，幾個人正在等電梯。王清河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簡單的打扮，拿著份化驗資料，匆匆往里面走。

    王清河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柳明明的父親嗎。在看他走的方向，血液科。柳明明好不容易找到父親，他可不能在有什么事兒。

    電梯叮得一聲響了，把王清河的神識拉回來，她對已經(jīng)走進電梯里的幾個人說：“你們先下去等我。”

    “你干什么去？”焦安國說完，電梯門已經(jīng)闔上，他在一扭頭，原本已經(jīng)進電梯的于蒼也不見了。好在這個電梯里只有他和秦勝廣，否則，他又得請催眠師來了。

    王清河跟上柳文昊的腳步，發(fā)現(xiàn)他進了醫(yī)生辦公室，熟門熟路的，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她跟過去，站在辦公室門口，沒進去打擾。

    “醫(yī)生，化驗科的人說血常規(guī)出了點問題，你看還能不能進行骨髓移植？”柳文昊彎著腰，把化驗單交給頭發(fā)花白的醫(yī)生看。

    那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反復看了好幾眼：“你確定沒拿錯，這根本就不是人血該有的數(sh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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