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爺爺私下告訴她，秦謹言的眸色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尤其是皇上。明日的狩獵之時，得要特地注意這點。

    “好。”少年見小姑娘還不大適應(yīng)他靠近，隱去眸中的點點占有之態(tài)，鳳眸帶笑，幾分乖巧地點了點頭。

    許昭昭見少年聽進去了，便也安心下來，那點心里泛起的戒備之意也少去許多。轉(zhuǎn)頭看向帳篷外天色漸暗，打了個哈欠，說道：“天色不晚了，那我先回自己的帳篷里了?！?/br>
    少年眼眸黯了一瞬，似有些落寞，而后說道：“我送你吧?！?/br>
    頓時許昭昭啞然失笑，他們倆的帳篷不過隔了十幾米，幾乎掀開帳簾便能瞧見，這么短的路程，送來送去也太奇怪了吧。

    少年卻十分自然地說道：“昭昭不是說秋獵時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嗎？我看見你入了帳篷才能心安?！?/br>
    這話確實是她說的，許昭昭也沒了借口再拒絕，索性也不扭捏了，說道：“好，那我們走吧?！?/br>
    帳篷外繁星閃爍，偶有鳥鳴獸吼，一股純天然的野外氣息撲面而來。細細嗅來，還能聞到青草芳香。

    小姑娘與少年并排而行，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步子，但只可惜仍舊還是幾步路便走到了許昭昭的帳前。

    快到帳前之時，許昭昭一個旋身，嬌俏一笑，道：“送到了哦?！?/br>
    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雙眼似是月牙，眼尾微微下彎。額前細發(fā)被風(fēng)兒略微吹散些，想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將發(fā)絲繞于指間。后頭盤起的發(fā)髻上墜著一支步搖，隨著女孩的晃動而輕搖。

    少年放于腿側(cè)的手指悄然握緊又放開，克制地抿了抿唇，終是忍不住伸出手。

    他默默地上前一步，鳳眸微垂，黑睫落下一小片陰影。長眉之下，烏色的雙眸愈顯眼窩深邃，眼底似有微光，介乎于少年人的青澀試探與成年男子的認真沉思，手指想要將女孩耳邊的碎發(fā)挽起。

    兩人之間慢慢挨近，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可小姑娘好像并未瞧見少年的動作，一溜煙迅速轉(zhuǎn)頭鉆入帳里，而后雙手拉著兩邊的帳簾，微微探出一個頭，笑著道：“你也要早些睡啊?！?/br>
    說罷，匆匆拉下了帳簾，留下少年一人在帳門外。

    少年的手還停在半空，只剛好觸及到小姑娘的一縷發(fā)絲，可稍縱即逝，還沒等他做出什么，小姑娘便躲了進去。

    秦謹言默默收回修長的手指，眼瞼微垂，在帳前駐足片刻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等少年的腳步聲漸遠之后，小姑娘才倚著帳簾慢慢滑下，臉上早已是一片緋紅。

    她無聲地捂著臉，試著讓臉上的溫度冷卻下來，心底不停地譴責(zé)自己：許昭昭啊許昭昭，秦謹言還只是個少年啊，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任務(wù)目標，自己究竟在臉紅個什么勁啊，險些就被發(fā)現(xiàn)了。

    秦謹言無從知曉小姑娘的心思，但看得出他越是長大一些，小姑娘愈有些躲著他，似乎是在避嫌。

    思及此，他的眼神黯下，齒尖咬了咬薄唇，他還是逼得太緊了些。

    未等他走回自己的帳篷，從西側(cè)走過來一個身著淡紫衣袍之人攔下了他，朝他拱手道：“五公子，秦大人要見你?！?/br>
    此人衣袖邊上的白邊標識正是秦府門客的象征，而上面的白色意味著此人是秦朗身邊的一等客卿。

    秦大人？

    這個于他而言，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不期然間，他嘗到了一點血腥味，手指輕抹唇邊，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不小心咬破了唇。

    少年低眉看了一眼指尖上刺目的鮮紅，沉默片刻，說道：“那帶我去找秦大人吧?！?/br>
    秦家的帳篷位于西側(cè)不遠處，昏暗的燭火立于秦府帳篷的的四角，以繁飾魚雕底盤所盛放，帳簾一掀，帶起微風(fēng)，使得燭火搖曳片刻。

    “來了?！币宦暢脸恋穆曇魪膸づ竦闹行奈恢脗鱽恚c暗沉昏黃的顏色相融，讓人心底微微發(fā)麻。

    這便是常年在高位上的人釋放的威壓，還未見其面目，便先被氣勢所壓制。

    門客將秦謹言帶到帳內(nèi)便悄然退下，放下帳簾，留下“父子”二人好好談話。

    少年站在帳門處，沒再向前，只拱手道：“秦大人?！?/br>
    “離這么遠做甚，上前來?！甭曇羲剖菑倪b遠傳來一般，不含一絲感情，絲毫不像在與自己親生的兒子對話，反倒是像與不相干的屬下下著冷冰冰的命令。

    少年像是早已習(xí)慣這般，未感意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

    秦朗已是年至中年，鬢角已有不少白絲，廣目粗眉，依稀可見年輕時，與草原蠻族有些相像的粗獷的樣貌，只不過現(xiàn)在留了長胡須，襯得儒雅一些罷了。

    他的食指輕敲桌臺，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似是在掂量什么事，又似在無聲地拷問著什么，空氣間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爾后半晌，秦朗抬眸，瞧著面前這個已快與他同高的少年，突然開口：“你覺得我為什么會讓你去許閣老那里做他的徒弟?！?/br>
    少年定定地道：“不知?！?/br>
    “呵—”秦朗輕笑一聲，淡淡嘲道：“我這個聰明的五兒子還會不知？是不愿知吧。”

    少年的手指緊張地捏緊，但面上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秦大人，我確實不知?！?/br>
    “抬起頭給我看看?！?/br>
    忽然間，秦朗改了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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