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秦勁接過菜籃，夸獎(jiǎng)他道。

    “江眠呢？”霍承司問。

    “她在洗手間。”秦勁拎著菜籃去廚房，“我剛剛答應(yīng)過她，以后你再要跟她有關(guān)的獎(jiǎng)勵(lì)，我都不會答應(yīng)?！?/br>
    霍承司擰了下脖頸，從牙縫里往外擠字：“神經(jīng)病?！?/br>
    開放式廚房，在客廳能看到里面的秦勁。

    霍承司越看他越不耐煩，抓著手機(jī)走出去，來到院子里的“練武場”，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低頭看手機(jī)。

    江眠走過來的時(shí)候，他沒注意到，還在低頭看手機(jī)，手機(jī)里正在播放一個(gè)視頻，聲音外放，但是音量不算大。江眠站在他后面，剛好能聽到。

    張景深問江眠：“你呢？有沒有借過別人錢？”

    江眠回答：“我借過兩次，不對，借過一次。第二次沒有借出口?！?/br>
    張景深：“怎么說？”

    江眠：“兩次都是跟同一個(gè)人借，第一次借600塊錢急用，他沒理我。”

    ……

    霍承司拉著把這段對話，回看了一遍又一遍。

    江眠看過戀綜播出的第一期，沒有這段，也許會剪進(jìn)第二期。霍承司拿到的是樣片。他總是有能耐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江眠踢走一顆鵝卵石。鵝卵石撞在“練武場”的一根木樁上，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落進(jìn)遠(yuǎn)處的一片陰影里。

    霍承司抬起臉。

    江眠說：“霍總，你要問我什么問題？”

    第48章 第48覺   她喜歡這種喜歡。

    人類有好多種, 人類的興趣和喜歡也分好多種。

    ——《入睡的必要條件》

    -

    霍承司拇指按住音量條直至靜音，他把手機(jī)反扣在長椅上，抬臉看江眠。

    天色已暗, 院子里的地?zé)袅疗?，“練武場”樹樁的陰影被拉很長, 壓在霍承司單薄的白色襯衫上, 樹影隨著他胸膛襯衫的輪廓微微起伏。

    霍承司啟唇：“你和他是真的嗎？”

    江眠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誰？什么真的？”

    “那個(gè)傻子！”霍承司聲音陡然增大, “你看不出來他腦子有問題嗎？！你告訴我，你們不是真的，你和他來錄節(jié)目, 只是為了掙錢。”

    “第一，秦勁不是傻子，他比誰都有腦子?！币癸L(fēng)吹起江眠的臉頰的頭發(fā)，露出她整張冰冷的臉，“第二，我非常喜歡他，我已經(jīng)跟他回家，見過他的家長，我們會結(jié)婚。第三, 你之前給我爸媽的錢，我這幾天就會還給你。”

    霍承司突然從長椅上站起來,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給他們錢，是為了逼你還嗎？！”

    江眠被他的樣子嚇得往后退了半步。

    “你那天找我, 我不知道你是想借錢?！被舫兴颈平? “所以我——”

    秦勁注意到院子里的動(dòng)靜，菜炒到一半跑過來，及時(shí)把江眠捂在懷里, 一手揉她的腦袋安撫，另外一只手里拿著一把小蔥，指向霍承司，警示意味十足：“問完了吧？你請回?！?/br>
    秦勁抱住江眠要走。

    “江眠！”霍承司喊了聲她的名字，他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這聲名字消耗殆盡，接下來的話他說起來頗為吃力，“如果我那天帶你走，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你也會跟我走的，是不是？”

    江眠回頭看他，沒有說話。她垂下腦袋，用力握住秦勁的手，催促道：“我餓了。”

    “飯快好了?！鼻貏呕匚账鶝龅男∈?，帶她離開。

    江眠剛剛雖然沒有回答，但是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被霍承司捕捉到，他知道了答案，答案是：是。

    霍承司臉部扭曲癲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拼盡全力，說出了未曾說出口的‘自我掙扎’：“江眠！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只喜歡你?！?/br>
    秦勁非常后悔答應(yīng)霍承司的獎(jiǎng)勵(lì)，才會讓江眠聽到這種“深情告白”。他伸手捂住江眠的耳朵，給她翻譯霍承司的“狗言狗語”：“霍承司說，他雖然接受我的訓(xùn)誡，但他還是比較喜歡你去訓(xùn)他，畢竟你是他的前主人?！?/br>
    江眠：“……”

    走進(jìn)正廳，秦勁松開手，站在她面前，俯身觀察她的臉色：“你打算親自訓(xùn)他？”

    “不。你也不用再去訓(xùn)?！苯哒f，“我們以后誰都不要管他，好不好？”

    秦勁：“可是——”

    “飯好了嗎？”江眠笑著打斷他，“我的肚子好餓。想吃你做的飯。”

    “馬上就好?！鼻貏拍弥[去廚房。

    隔著窗戶，江眠看見霍承司站在練武場，昏暗的燈光下，白色襯衫被風(fēng)兜起，像個(gè)被困住的地縛靈。

    她關(guān)上窗戶，走進(jìn)廚房，從后面抱住秦勁的腰，問他今晚吃什么。秦勁一一報(bào)了菜名，全都是江眠平時(shí)愛吃的。

    “秦勁，你真好?！苯甙涯樫N在他后背上，亦步亦趨跟著他，“等吃過飯，我想跟你說一些事?！?/br>
    “什么事？”秦勁背上的肌rou線條瞬間繃緊，“霍承司喜歡你的事？”

    “不是。”江眠趴在他背上笑了會兒，說，“他對我不是喜歡，他是攪——”

    江眠想說，霍承司是攪屎棍，而她不巧恰恰是坨屎，所以才會被他追著玩。但是現(xiàn)在秦勁正在盛菜，色香味俱全，不是談?wù)撨@個(gè)話題的時(shí)候。

    秦勁端著一盤菜，回頭看她：“怎么不說了？”

    “影響胃口。”江眠指揮著他去餐桌擺飯菜，“吃過飯刷過牙再說?！?/br>
    秦勁：“哦?！?/br>
    養(yǎng)生健康考慮，秦勁吃飯一向不快，今晚他吃飯?zhí)貏e快，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江眠才吃了幾口，他已經(jīng)干完了兩碗飯。

    江眠：“……”

    秦勁拿起他自己的碗筷站起來：“我先去廚房洗碗洗鍋，你正常吃就可以?！?/br>
    江眠本想再拖一會是一會，但秦勁著急成這樣……

    她把心一橫，加快吃飯的進(jìn)度。

    十多分鐘，一切收拾妥當(dāng)。

    江眠查看屋里的攝像頭。

    “我看過了，都關(guān)著?！鼻貏耪f，“今天已經(jīng)收工了?！?/br>
    江眠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熱水，視死如歸地說：“我以前騙了你。我說我的債主是你不認(rèn)識的人，是謊話。其實(shí)他是霍承司?！?/br>
    秦勁：“我知道?！?/br>
    江眠猛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為什么會知道？”

    “我猜的。”秦勁補(bǔ)充道，“女主角欠男二的錢很合理?！?/br>
    “哦?！苯吲踔庸嗔藘纱罂谒?，在思考怎么跟秦勁說“攪屎棍”的事情。

    秦勁坐在沙發(fā)上，胳膊搭著膝蓋，腦袋垂很低，聲音也很低：“你是不是在動(dòng)搖？”

    “動(dòng)搖什么？”

    “霍承司對你的表白，他說喜歡你?！?/br>
    “沒有！”江眠差點(diǎn)被水嗆到，“我說了他不是喜歡我！”

    “他說他喜歡你。”秦勁抬起頭，“而且，你跟我說他的時(shí)候，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你以前都是抱著我說話?！?/br>
    江眠又被他戳中萌點(diǎn)，她放下水杯，立馬顛顛跑過去，往他懷里鉆，哄他道：“我剛剛在喝熱水，沒過來是怕燙到你?！?/br>
    “我武功高，不會被燙到?！鼻貏耪f，“也不會燙到你?！?/br>
    “我錯(cuò)了?！苯吲e手承認(rèn)錯(cuò)誤，笑嘻嘻地說，“以后還敢。”

    秦勁輕輕咬住她的手，懲罰似的，順著手腕胳膊一路往上親，最后停在她頸窩，悶聲道：“你現(xiàn)在跟我說?！?/br>
    上回他把臉埋在江眠頸窩，是領(lǐng)她回家那晚，在自己房間，秦勁抱住她，把臉埋在她頸窩，說：“我想和你結(jié)婚。”

    江眠回抱住秦勁，突然很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他。

    這么好的秦勁，擁有過就舍不得放手，想把他牢牢鎖在身邊，想和他永遠(yuǎn)這么病下去。今天霍承司說秦勁腦子有問題的時(shí)候，她特別害怕他說，如果秦勁沒病，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大概率，是不會。

    江眠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仗著秦勁有病，在欺負(fù)他？

    “秦勁?！苯邌?，“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們沒有穿書，你不是[男主角]，我也不是[女主角]，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秦勁固執(zhí)道：“你就是我的女主角?！?/br>
    江眠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一根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拇指，吸鼻子，說道：“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為什么拉鉤上吊就能一百年不變？”秦勁不理解，但還是配合著她拉鉤，做著幼稚的游戲。

    “管他為什么。”江眠笑道，“反正我們神經(jīng)病。神經(jīng)病不需要理由?！?/br>
    秦勁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不是神經(jīng)病，你也不是?！?/br>
    “夏飛和喬子愛呢？”

    “他們也不是神經(jīng)病?！鼻貏耪J(rèn)真地說，“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使自己快樂。”

    “你說的好有道理?！苯咝χ谒麘牙镎覀€(gè)舒服的姿勢，“我們以后也要這么快樂?！?/br>
    秦勁：“嗯?！?/br>
    過了一會兒。

    江眠說：“人類有好多種，人類的興趣和喜歡也分好多種。401喜歡穿黑衣服戴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喬子愛喜歡背著床板吃瓜，夏飛喜歡看著她背床板吃瓜。”

    秦勁接話道：“你喜歡裝植物睡覺，我喜歡看著你裝植物睡覺?！?/br>
    “是！”江眠大聲笑道，“你喜歡練拳唱歌，我喜歡看你練拳聽你唱歌?！?/br>
    秦勁在她額頭親了下。

    江眠又說：“但是也有些人，喜歡玩弄?jiǎng)e人的喜歡。”

    秦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