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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三嫁咸魚在線閱讀 - 三嫁咸魚 第48節(jié)

三嫁咸魚 第48節(jié)

    顧扶洲悶聲道:“……你靠太近了?!?/br>
    林清羽聞言把湯碗放到桌上,自己退了回去。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顧扶洲像是在為自己的表現(xiàn)感到恥辱,偏偏又無能為力,自暴自棄地拿起湯碗,喝了個干凈。

    褚正德道:“解藥須每日服用一次,一月方能將余毒除清。日后每日的這個時辰,太醫(yī)署都會將解藥送到將軍府,還請將軍按時服用。”

    換言之,顧扶洲只能在京城待一個月。等他解完毒,又要回到西北邊陲。

    “那么問題來了,誰每天來給我送藥?!鳖櫡鲋蕲h(huán)顧一圈,把目光落在林清羽身上,“林太醫(yī),你可以嗎?”

    不等林清羽回答,褚正德便道:“林太醫(yī)今日送藥來遲,萬一還有下次,豈不是誤了將軍尊體?”

    林父知道長子不是如此不小心之人,事出定然有因。他問林清羽:“將軍今日抵京的消息一早便命人傳去了太醫(yī)署,你為何會遲?”

    林清羽道:“有人告訴我,將軍明日才到?!?/br>
    褚正德眉頭皺得死緊:“誰?”

    “洪長豐?!?/br>
    顧扶洲一錘定音:“那就是這個洪長豐的錯,林太醫(yī)何錯之有?就算有,他是本將軍的義弟,本將軍樂意等他?!?/br>
    林父無奈:“既然將軍都這么說了,清羽,日后就由你每日來將軍府送藥罷?!?/br>
    林清羽點頭應(yīng)下。他沒耐心做跑腿的活,但顧扶洲對他有恩,他理應(yīng)有所回報。

    天色漸晚,已經(jīng)到了平常人家就寢的時辰。林父道:“將軍,下官想回林府一趟?!?/br>
    顧扶洲笑道:“應(yīng)該的。這一路辛苦義父了,早些回去同家人團聚罷。”

    林清羽跟著林父一并告退。走到門口時,顧扶洲忽然叫了他一聲:“清……林太醫(yī)?!?/br>
    林清羽轉(zhuǎn)過身:“將軍還有何吩咐?”

    顧扶洲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守在他身側(cè)的天機營侍衛(wèi),緩聲道:“沒事。只是覺得,辛苦你了?!?/br>
    林清羽客套道:“能為將軍效力,是下官的榮幸?!?/br>
    顧扶洲笑道:“那還是本將軍更榮幸一點?!?/br>
    林清羽跟著父親回到家中。林母事先未得知林父歸京的消息,見到夫君后,未語淚先流。林父林母相伴多年,伉儷情深,此刻雖無語凝噎,亦勝千言萬語。

    “爹爹!”林清鶴朝林父飛奔過去,撲進了父親懷里。林父俯下身接住幼子,將他高高舉起:“清鶴長胖了?!?/br>
    一家四口久違地圍在一起吃了些東西。林父離京的半年,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陸晚丞病逝,林清羽同南安侯府分家,成為了太醫(yī)院的一名醫(yī)官。日后他們父子同在太醫(yī)院,也算是同僚了。

    提起陸晚丞,林父不勝唏噓:“小侯爺最終還是沒活過弱冠,可惜了?!?/br>
    林清羽倒不覺得有多可惜,能擺脫那具體弱多病的身體,于那個人而言是好事。

    等林母帶著犯困的林清鶴睡覺去了,林清羽問:“父親,你可知‘奇變偶不變’這五字?”

    林父點頭:“此句在征西軍中廣為流傳。據(jù)說,是顧大將軍截獲西夏密函所得。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便上奏太子,想請?zhí)诱偌┏遣抛訛槠浣饣?。然而,直至我們獲準(zhǔn)回京,依然無人能答?!?/br>
    林清羽若有所思。

    所以,那個人真的是在西夏么。

    久別重逢,又喝了點酒,林父的話也多了起來:“顧大將軍,真是個妙人啊?!?/br>
    林清羽問:“此話怎講?!?/br>
    林父笑著搖了搖頭:“你和他多相處幾日就知道了。”

    林清羽也笑了:“我聽聞父親認(rèn)了顧將軍做義子,屬實驚訝了一番?!?/br>
    “大將軍乃一品輔國大將,我一個五品的太醫(yī)院院判如何敢做他的義父。原先,我百般推拒。后來,將軍說,我若認(rèn)了他這個義子,林府在京中的地位將和從前大不相同,也于你的仕途有益,我這才松了口?!?/br>
    林清羽頷首道:“將軍確實幫了我不少?!?/br>
    次日,林父重回太醫(yī)院,做的首件事便是查清送遲解藥的前因后果。他讓林清羽和洪長豐當(dāng)面對質(zhì),洪長豐堅稱自己沒有說錯,是林清羽聽錯了。兩人均是口說無憑,當(dāng)時也沒有第三人在場。林父處事向來公正,即便他心里相信長子,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也不會做出決斷。好在大將軍并未追究,林父小懲大誡,將兩人一并罰了一個月的俸祿。

    胡吉道:“洪長豐肯定是受了褚院判的教唆,誰不知這兩人是嫡親的師徒?!?/br>
    “未必。褚正德看不慣我不是一日兩日,他為人迂腐頑固,針對我也是明著來?!绷智逵鸬?,“看來,在太醫(yī)院和太醫(yī)署中,看不慣我的不止他一人?!?/br>
    胡吉嘆道:“都說樹大招風(fēng)。你配出了時疫的方子,是太醫(yī)院中年紀(jì)最小的,和皇后,顧大將軍沾親帶故,父親又是正院判,自然會招人嫉妒,平時還是應(yīng)當(dāng)收斂鋒芒啊。”

    林清羽冷道:“我需要的不是收斂鋒芒,而是那些蠢貨少來招惹我。”

    晚膳過后,林清羽在太醫(yī)署配好天蛛的解藥,將其送至將軍府。將軍府的管家名叫袁寅。顧扶洲常年不在家,又無父母妻子,平日里都袁寅打理府內(nèi)大小事物。

    袁寅知道林清羽會來送藥,奉命早早地等在門口?!皩④娬诤笤撼藳?,”袁寅恭敬道,“林太醫(yī)請隨我來?!?/br>
    夏日炎炎,蟬叫蟲鳴??±蕚グ兜哪凶犹稍趽u椅上,閉著眼睛慢悠悠地?fù)u著。他的身材極是高大,一雙長腿幾乎放不下,只能隨意架著。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手持蒲扇為他扇著風(fēng)。

    顧扶洲這般慵懶愜意的模樣,讓林清羽覺得十分熟悉。他身后站著兩個帶刀的侍衛(wèi),氣質(zhì)不像是行軍打仗的武將,倒和沈淮識類似。若他未猜錯,這些應(yīng)該是天機營的人。蕭琤讓天機營的人跟著顧扶洲,名義上是護大將軍周全,實際想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袁寅上前道:“將軍,林太醫(yī)來送藥了?!?/br>
    搖椅停住,顧扶洲站了起來。相比上次,他顯得沒那么緊張了,走到林清羽面前,低下頭說:“你來了。”

    林清羽在男子中不算矮小,但站在顧扶洲面前,竟像個女子般嬌小,下巴才到顧扶洲肩膀處。只能說,顧扶洲不愧是有大瑜戰(zhàn)神之稱的猛將。

    “將軍,該喝藥了?!?/br>
    顧扶洲喝了藥,抬頭嘆道:“今夜月色真美。林太醫(yī)若沒旁的事,不如陪本將軍喝點小酒,吃點小食,再賞賞月?”

    林清羽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多謝將軍相邀?!?/br>
    顧扶洲露出笑容。他不笑時面容冷峻,笑起來卻也不顯違和,反而看起來年輕了不少。顧扶洲命袁寅呈上宵夜,林清羽提醒他:“將軍現(xiàn)下不宜飲酒?!?/br>
    “我不喝,你喝。”顧扶洲為林清羽斟了一杯酒,笑吟吟地看著他抿了一口,眼中似含著月光。

    林清羽蹙起眉,總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皩④姙楹芜@樣看著我?!?/br>
    顧扶洲輕咳了一聲,道:“我聽聞林太醫(yī)剛經(jīng)歷了喪夫之痛?,F(xiàn)在看來,你好像也不怎么傷心?”

    林清羽淡道:“斯人已逝,未亡之人應(yīng)當(dāng)多向前看?!?/br>
    “不傷心就對了,傷心傷身?!鳖櫡鲋尥A送?,道,“林太醫(yī)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奇變偶不變?”

    話音剛落,那兩個侍衛(wèi)就朝他們看了過來。

    蕭琤未將此事公開,他自然不能露出馬腳。“未曾聽說。”

    顧扶洲挑了挑眉,笑道:“這樣啊,那就有意思了?!彼麙吡藘蓚€侍衛(wèi)一眼,語焉不詳,“也罷,現(xiàn)下不是什么好時機?!?/br>
    林清羽問:“將軍的意思是?”

    顧扶洲換了個話題:“對了,昨日送藥的事查清了么?”

    林清羽簡單說了此事。顧扶洲得知他被罰了一個月俸祿,笑道:“那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仇,來日十倍奉還。”

    微妙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林清羽盯著顧扶洲看了許久,方道:“我會的。”

    賞了半個時辰的月,林清羽起身告辭。顧扶洲摸了摸小腹,嘆氣道:“我也要起來動一動了,出點汗?!?/br>
    似曾相識之感瞬間沒了個干凈。如果是那個人,絕對不會在大夏天動一動,搞得自己一身汗。

    林清羽道:“將軍余毒未清,練功切不能過度?!?/br>
    顧扶洲一臉沉郁:“我年紀(jì)大了,不比十七八歲的時候,怎么吃都吃不胖,怎么睡都不長rou。我是不想動,但我更不想中年發(fā)福?!鳖櫡鲋尴袷窍氲搅耸裁矗瑥澚藦澊?,“義弟啊,你想不想看看我平時是怎么練功的?”

    說實話,不是很想。但想到顧扶洲對他的幫助,林清羽還是點了點頭。

    顧扶洲突然豪氣干云:“是時候讓你見識下我真正的實力了。走走走,我?guī)闳バ??!?/br>
    校場上點著火把,仍不如白日亮堂。林清羽問:“將軍為何不在白日練功?”

    “白天太曬了,傻子才練功?!?/br>
    林清羽迷惑不解。常年在外征戰(zhàn)之人還會怕曬?

    顧扶洲走到一石鎖前,道:“這個石鎖,應(yīng)該和你差不多一樣重?!?/br>
    林清羽:“……哦。”

    “請,好好地看著我?!鳖櫡鲋奚宰魃煺?,蹲下用力,單手就將石鎖提了起來。

    林清羽很賞臉地捧了個場:“將軍威武。”

    “你再看你再看。”顧扶洲深吸一口氣,竟又將石鎖高舉過頭頂,“如何?”

    “厲害。”

    顧扶洲笑了笑,砰地一聲扔下石鎖:“本將軍是不是比你那亡夫好多了?”

    “嗯?!?/br>
    “那相比他,你是不是更欣賞本將軍的身材?”

    林清羽語氣淡了幾分:“將軍有將軍的好,但我更喜歡我亡夫那般的?!?/br>
    顧扶洲笑容僵?。骸安皇牵菢拥牟⊙碜佑惺裁春??”

    林清羽垂眸道:“將軍若無別的吩咐,下官告退?!?/br>
    顧扶洲又笑了:“哎,義弟你這是干嘛,好端端的生什么氣啊。我們不聊他了,我給你表演一個徒手劈磚當(dāng)做道歉,如何?”

    林清羽:“……”

    如此過了半月,林清羽每日去將軍府上送藥,明白了父親為何說顧扶洲是個妙人。但他覺得,用“怪人”二字形容他會更加貼切。

    這幾日,太醫(yī)署迎來了一位貴客——南疆一位聞名天下的神醫(yī)。

    南疆醫(yī)者善蠱,這位神醫(yī)可謂是蠱中之王。中原老百姓大多把養(yǎng)蠱當(dāng)成邪術(shù),談之色變,實則不然。藥有良藥毒藥之分,蠱亦有良蠱和毒蠱之分,毒蠱能害人,良蠱自然也能救人。林父知曉其中利害,多次寫信給南疆神醫(yī),終于把人請到了太醫(yī)署,為眾多學(xué)子傳授蠱術(shù)。林父希望太醫(yī)署的學(xué)子除了學(xué)會用蠱救人,還能學(xué)會如何解毒蠱。

    林清羽雖然飽讀醫(yī)書,但對蠱術(shù)的了解也僅限于紙上談兵。此次南疆神醫(yī)在太醫(yī)署開課,他自然不會錯過。

    這日下學(xué)后,林清羽搬著醫(yī)書走出醫(yī)學(xué)堂,忽然聽見一聲口哨聲。他循聲看去,只見顧扶洲倚欄站著,沖他笑著招手,身后依舊跟著天機營的侍衛(wèi)。

    林清羽急匆匆走上前,道:“將軍來太醫(yī)署,可是天蛛發(fā)作了?”

    “不啊,我去宮中向太子述職,路過太醫(yī)署。我就想著……”顧扶洲不太好意思地笑著,抬手撓了撓眼角,“嗯,順便來接你下課好了?!?/br>
    林清羽一怔——接他下課?他又不是剛上學(xué)堂的稚子,下個學(xué)還需要人接?而且從將軍府到皇宮,怎會路過太醫(yī)署。

    林清羽還未應(yīng)答,手上忽然一空,是顧扶洲將他抱著的醫(yī)書接了過去。他的動作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平時拿的最多的不是他的青云九州槍,而是一本本書籍。

    林清羽道:“大將軍不必勞煩?!?/br>
    “沒事,我力氣比你大,強者多勞?!鳖櫡鲋揠S意翻了翻他的書,“那么,林太醫(yī)今天在學(xué)堂學(xué)了什么?”

    林清羽道:“醫(yī)術(shù)之學(xué),將軍應(yīng)該不會感興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