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燕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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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燕垂著頭,顫聲道:“陛下放過我吧,我相貌平平,身子又糙又不好看……” 徐墨懷揉捏著眉心,困倦讓他愈發(fā)煩躁。 “朕不過是叫你就寢,你卻胡說八道一通,再多說一個字就出去?!?/br> 蘇燕怔愣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只是嫌她的衣裳太臟,讓她脫了睡覺而已,似乎并沒有多余的想法。 想到這里她就更難堪了,猶猶豫豫道:“我身份低微,如何睡得龍床,陛下讓我睡地上就夠了?!?/br> 徐墨懷總算聽明白了,蘇燕是不想在他面前脫衣裳。 他冷笑一聲,說道:“朕今日非不依你,你若不脫,朕可以替你剝干凈?!?/br> 蘇燕面色一白,又羞又惱地轉過身。 她如何不知,徐墨懷敢說敢做,絕不會顧及她的意愿,再執(zhí)拗下去受罪的只有她自己。 背過身后,蘇燕才開始僵硬地脫衣,先是兩層薄透的內衫,最后是云襪與交窬裙,最后身上只剩一件小衣和襯褲,胳膊與半個脊背都露在外面。 蘇燕面色通紅,迅速地掀開被褥鉆進去,一直滾到了最里面。 好在床榻夠大,睡上五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即便她夜里隨意翻身,也未必能觸碰到徐墨懷。 她緊閉雙眼,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從前在馬家村的時候也不是全然沒見過。她還給徐墨懷擦洗過身子,不過是被看兩眼,有什么好扭捏的。他這樣嫌棄她,必定是不屑于她的。 蘇燕正想著,便聽到床榻下壓的聲響,徐墨懷躺了上來。 正當她因為聽不見響動,以為就此安然無恙的時候,突然肩上一涼,被褥猝不及防地被掀開了。 蘇燕一個激靈睜開眼,連忙扯住被褥,又驚又惱地說:“陛下怎么能言而無信!欺負我一個小女子算什么……” 徐墨懷傾身靠近她,冰涼的發(fā)絲垂在她頰邊,有幾縷落在了她玉白的頸項,如同有毒蛇蜿蜒而過,令她不禁地顫栗。 徐墨懷的眼眸在夜里漆黑沉靜,像是一團冷凝的烏云,蘊含著不知多少風暴。 蘇燕掙扎不及,眼見徐墨懷沖她動手,險些要罵起來了,卻只感到他的手落在了肩上,并未有其他動作。 她想不通為什么夏日里,徐墨懷的手還會發(fā)涼,落在身上讓她只想往后縮。 只是片刻間,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圖,莫明升起一股難言的委屈,導致眼眶都有些酸澀。 徐墨懷的手落在蘇燕右肩,指腹緩緩摩挲過凹凸不平的疤痕,若是光線明朗些,還能看到猙獰的紋路,可以想見當時傷得有多重。不知不覺間,他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似乎有什么正在撕扯他,讓他覺得躁怒不堪,再難以直視這道傷疤。 徐墨懷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而后目光復雜地盯著蘇燕。 她低著頭,委屈地扯過被褥重新蓋到身上,一聲不吭地躺下繼續(xù)睡。 徐墨懷保持著那個姿勢良久未動,一直到蘇燕呼吸趨漸平穩(wěn),似乎是睡著了,他才緩緩躺下。 他忽然發(fā)覺,除了信中對“莫淮“說了一次,蘇燕便再也沒有提及過她的傷。 —— 第二日蘇燕醒得很晚,也沒人叫醒她,徐墨懷早早地就走了,床榻邊放著一套嶄新的衣物。宮婢上前服侍她穿衣洗漱,忍不住打量了她幾眼,目光中滿是好奇,甚至還有一些驚訝。 蘇燕猜她是見到了昨晚她分明睡在殿外,怎么夜里又睡到了龍床上。 洗漱完后吃過早膳,便有宮人準備著送她出宮,正好應了她的心意,想也不想就跟著走了。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后,蘇燕總算見到了馬車,然而兩個宮人正在馬車前爭執(zhí)個不停, 蘇燕走近了,與他們交談一番,才知道是昨天有一匹馬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今日一直提不起力,用鞭子抽也不肯走,才走了幾步便要臥倒。 駕馬的車夫不放心,讓他們趕緊去牽一匹新馬來換上。 蘇燕認為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在原地等著人牽馬過來。因為日頭太盛,她便找了課樹,坐在邊上和送她出去的太監(jiān)說閑話。 “陛下到底是心軟,舍不得蘇娘子受苦?!?/br> 這太監(jiān)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說些令人不高興的。蘇燕可半點不覺得徐墨懷心軟,只尷尬地笑了兩聲,不做應答。 那太監(jiān)又說:“蘇娘子在陛下眼中,與旁人還是有幾分不同,日后若是高升,奴婢還要靠娘子庇護?!?/br> 蘇燕聽得愁容滿面,只想迅速結束閑話,就見穿著淺青色官袍的人牽著馬,正在幫著車夫。蘇燕立刻說道:“看著似是要好了,我們快去吧?!?/br> 她幾步跑過去,站在一邊好奇地望著他們將流環(huán)套在服馬的轡背上。 蘇燕正盯著他們的動作,過了一會兒,莫名察覺到有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于是扭頭朝著身穿淺青官服的人看過去。 這一望,叫她渾身如冰封一般,登時手腳發(fā)僵,站在原地難以行動。 那個與她拜過天地,在賓客的祝賀聲中被砍斷手的夫婿,此刻正眼眶通紅地望著她。 “燕娘……”周胥眼中含淚,面色痛苦地與她對視。“你近來過得可好?” 只是一聲,便讓蘇燕霎時間淚如雨下。她不曾想二人有再遇的這一天,又是如此難堪地相見。 宮人看出了端倪,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只要不生事,任由他們去。 蘇燕抽泣道:“我還當此生再難相見,誰知竟會……” 周胥拍了拍她的手臂,另一只垂在寬大的袖中,一直不曾抬起來。 “陛下命我入京,賜我奉御一職,并未傷我性命?!?/br> 她心中更覺得悲哀,說道:“砍了你的手,又要你做牽馬的官兒,豈不是存心折辱……” 周胥面露無奈,也不知說些什么好。他并非沒有過憤恨,此事因蘇燕而起,又不能全然怨她,可到底是怨憤難平,每日聞著馬糞的惡臭,他心中更加不能釋懷。 不曾想今日會見到蘇燕,她一身錦衣華服,金釵步搖,美艷不可方物,再也不是村落中孤貧的村婦…… 蘇燕正是傷心愧疚的時候,周胥忽然從暗袋中掏處一個帕子包裹的物什,想必是用不慣一只手,動作緩慢而僵硬。她看在眼里,心中更覺得刺痛難忍。 周胥將東西小心翼翼遞給她,不敢觸碰到她分毫。蘇燕接過還不等看一眼,宮人就咳了幾聲,提醒道:“蘇娘子快走吧,若是落人口舌,奴婢也不好交代。” 蘇燕咬著牙點點頭,抹去眼淚,說道:“你好自珍重,我這便走了?!?/br> 周胥點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 蘇燕坐回馬車中,才打開帕子,看清了里面包裹住的東西。 是母親給她攢下的嫁妝,那個被她拿去換了五貫錢的鐲子。 周胥在她不曾發(fā)覺的時候,偷偷替她贖了回來。即便他娶她并非真心,卻也實實在在地對她好,可卻因她遭了這樣禍事。 蘇燕愣了一下,再憋不住,捂著嘴痛哭出聲。 —— 回到青環(huán)苑,蘇燕下了馬車,眼眶仍通紅水潤,碧荷來接她都忍不住驚訝,看宮人的目光中也忍不住多了敵意。 那太監(jiān)立刻說:“奴婢可不敢欺負蘇娘子,小丫頭瞪我做什么?” 蘇燕對碧荷搖了搖頭,一同回到枕月居。 一進屋碧荷就說:“嚇死奴婢了,蘇娘子一夜未歸,我們都當你遭了禍?!?/br> 蘇燕心情仍低沉著,說道:“為何這樣想?!?/br> 碧荷解釋道:“從前陛下是太子的時候,便從未有姬妾能留宿,奴婢從前就在東宮服侍過?!?/br> 蘇燕終于恢復了點精神,說道:“可我昨夜就與陛下同榻而眠?!?/br> 一旁正在收拾的婢女也停了下來,與碧荷一同震驚地看著她。 “怎么了?”蘇燕皺眉問道。 碧荷瞧了眼門口,這才靠近她,壓低聲音說道:“陛下有個習慣已經好多年了,一到入夜寢殿內便不能有第二個人,更不許在陛下入睡后靠近,聽說因此還杖斃了好幾人……” 蘇燕一臉不解:“怎么會有這種怪毛???” 從前徐墨懷傷重快死了,他們同睡一屋,竟也沒發(fā)現他有什么不對勁。 “奴婢們也不知,據說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第23章 林府距離安樂公主府并不算遠,嫡支的一脈多住在此處。林照迎娶公主,按理說便該與公主同住,但他卻時常回府辦事,鬧得徐晚音時常來府中找他,又去找二房的林夫人哭訴抱怨,一來二去,林夫人每每看到她都難有好顏色,甚至私下里也會與林馥的母親說起徐晚音的不是。 林馥寡言沉靜,只愛看書寫字,與徐晚音恰好相反。偏偏徐晚音無趣之時便來找她,時而就要用她和徐墨懷的婚事打趣,次數多了她也有些煩心。 “阿拾,公主又來府中了?!绷逐ピ诖芭_前給蘭花澆水,眉間是隱隱的憂愁。 一旁的林拾只說:“要下雨了,我去把花抱進來吧?!?/br> “也好,過會兒若是公主來了,你便與她說我突感不適,先歇下了?!绷逐フf著就往內室走。 林拾卻突然叫住她:“娘子與公主見一面未嘗不好,前次青環(huán)苑的事,若是當真如公主所說,對娘子而言不算什么好事。” 林馥步子頓住,回過頭皺著眉看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拾抱著一盆花,眉眼輕輕吹著,沒敢直視林馥的目光。 “倘若皇上當真對那女子有情,日后娘子入宮便多了麻煩,何不與公主好好商議,早日將麻煩除去……” 林馥微瞇的眸子透露出不悅來,好似陰沉沉的天色,即刻便有狂風驟雨。 好在不等她發(fā)作,院中便走進一人。林拾回過頭,喚了一聲郎君。 “堂兄怎么突然過來了?” 林照生得眉目英俊,在長安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尚公主之時不少貴女都為此落淚。然而他為人清正嚴苛,連族中的小輩都對他有幾分懼怕,林馥也不例外。 “昨日我回府聽晚音說了青環(huán)苑的事,若是陛下當真移情于一個農婦,林氏不會置之不理,必定會為你討一個公道?!?/br> 林馥無奈,解釋道:“公主想多了,那女子看著不像騙人,她說了自己救過陛下,因此才受到另眼相待。陛下是一國之君,必定會對她涌泉相報。更何況就算有旁的,我們也尚不能確定,此刻若去叨擾,還要被說是林家不識禮數……” 這些事林照自然已經想到了,但他之所以會來詢問,也是為了林馥的皇后之位。即便是除去秦王后,徐墨懷仍有推行科舉的意思,屆時士族多多少少會有影響,林家近年來風頭正盛,難免有人利用權勢做些中飽私囊的事。倘若徐墨懷想要拿士族開刀,第一個便是孟氏與林氏,倘若林馥做了皇后,林氏又低調行事,至少能保林氏一族安穩(wěn)。 林照嘆了口氣,說道:“晚音雖然行事不夠妥帖,卻也沒什么壞心,若給你添了什么麻煩,為兄便在這里替她給你賠罪了?!?/br> “兄長哪里的話……”林馥笑了笑,又想起一事,便提醒道:“有一件事,我還須得與兄長說一聲。公主近日得知你時常去看望宋娘子,已經愈發(fā)不滿了,還曾與陛下告知過此事。” 林馥猶豫了一下,問道:“兄長當真……” 她想問林照是否真的對一個繡娘生了情意,畢竟他已經尚公主,再不可能納妾。何況士族不與寒門通婚,倘若他想要納一個繡娘為妾,只怕會被族中的長輩們逐出家門。 林照皺著眉,立刻便反駁了?!澳銊e聽她胡說,阿箬的身子比你還不如。之前我托人照顧,才知道那侍女竟苛待阿箬,害得她手臂都被燙起了泡,等我去問她又不承認了。后來找的仆婦也都看阿箬溫善,便處處慢待,不對阿箬的病上心,我去的時候煎的藥都涼了……” 他似乎有些氣悶,又不好對著旁人說起這些事,林馥一提他便不自覺多說了些,隨后才覺得失態(tài),立刻便停了,說道:“是我不好,不該與你說起這些。” “不打緊的,兄長還是莫要太過煩心的好,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宋娘子的病也不是因你而起,更何況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何必要為此這般cao心?!绷逐ヒ膊皇堑谝淮我娏终諡樗误璧氖掳l(fā)愁了,似乎他很早之前便與宋箬相識,只是后來娶了公主,宋箬的身子也越發(fā)不好,他顧念舊情時而去看望。府中的家長也知道此事,并未阻攔過他,只是委婉地提醒過幾次,要他收斂些,以免惹惱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