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臣(重生) 第104節(jié)
她公正、她無私、她慈悲。 薄將山的愛再如何的病態(tài)瘋狂,步練師也不會感到畏懼或者困擾;她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步練師不會怕這等狂熱的瘋子,只會給予一道仿佛神明垂視螻蟻的目光。 她是步令公! ——你向我索要愛? ——好,我可以施舍一點給你。 你要求我逢場作戲,我愿意假戲真做;你要我扮演地/下/情/人,我甚至可以樂在其中。 你我之間的曖昧、歡/愛、糾纏、血脈,都是政治棋盤上明碼標價的商品! 而步練師從來都是一位公正且講理的顧客: 她想從薄將山這里得到什么,就會慷慨地付出相應的代價。 床幃如是,官場如是。 而現(xiàn)在,步練師與薄將山的地位,出現(xiàn)了顛覆式的變化—— 步練師寒聲吩咐: “陸公,點了他的xue?!?/br> ——她是監(jiān)國大公,而薄將山,是亂臣賊子。 那么這場桃色交易,從周泰駕崩開始,就已經(jīng)告終。 她不會被薄將山的“愛”蠱惑、cao縱、支配……步練師這等政治動物,冷靜無比,冷血如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不會是誰的玩物。 江山是她的玩物!??! · · “別說你喜歡我了……”步練師慢聲輕嘲,“薄止,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何曾想過我的感受?” 你薄將山設計弒君,挑撥離間,給周瑾下套,給周琛設局。此等虎狼之禍心,此等亂國之野望,你考慮過我步練師,該如何自處嗎? 沒有! 你薄將山,暗示、提醒、商量……通通都沒有! ——你還配和我說愛?! 你真當我是紅豆那般的傻姑娘,為你鞍前馬后,辛勞半生,最后還愿意為你而死,只是為了你嘴里的那點“真心”么? 笑死人了! “……當然啦,我也不生氣。” 步練師歪了歪頭,耳下明月珰粲粲搖晃,好一個皎若云月的美人,在凄冷月色下露出一口尖牙來: “——我做這些,也沒考慮你。” 步練師以上京為棋盤,不動聲色地下了一場大棋。 · · 小孤山,紅梅亭,步練師那般陳詞,就是為了穩(wěn)住薄將山——她不會吃飽了撐著,專門跑去天寒地凍的地方,把薄將山罵一頓就跑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周泰突然駕崩,新帝尚無人選,當務之急是穩(wěn)定局勢。而朝野權臣之中,最能犯上作亂的,便是中嵩公薄將山。 薄將山詐死的那幾年,可不是在邊陲陶冶情cao的: 他四處奔走,籠絡人心,鞏固勢力。若是仔細計算下來,李家倒臺后的那些資源,又大半都被薄將山蠶食進了囊中。 ——若是真的舉旗造反,不知有多少府軍響應薄將山的號令。 所以,薄將山就算是弒君的幕后黑手,步練師也不能輕易去動他。 瘋子之所以是瘋子,那就是因為他真的什么都敢干:真把薄將山惹煩了,那就把周家那幾個皇子全殺了;當然薄將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又不是怕死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于盡,在陰曹地府里吃席算了! 是以,步練師對付薄將山的對策,只有一個字: 穩(wěn)。 把薄將山穩(wěn)住,讓他暫時別瘋——窈窈是個很好用的砝碼,但是制止不了薄將山在政治上的野望;所以步練師搬出了家國天下,蒼生萬民,厲聲訓斥。 紅梅密議的最大成果,就是薄將山信念的動搖。 畢竟薄將山對這把龍椅,并不是真的很稀罕:薄將山對權力的渴望,對倒政的野心,來自于他對周皇室的仇恨。 嚴格意義上來說,薄將山不是真的覬覦皇位的叛臣,不能和周望劃到一個類別去(雖然他們都是一等一的才子、帥哥、王/八/蛋)。 ——他只是一位瘋臣。 他因為一己私仇,意圖推翻大朔——這是大自私; 他出身寒微,命運悲慘,對民間疾苦抱有天然的同情,想為百姓求得一個“明主”——這是大無私。 是以,薄將山雖然瘋,但還有得有救。 薄將山后續(xù)的行為,也符合步練師的判斷。薄將山自紅梅密議之后,確實沒有大動作,反而是保持一種作壁上觀的態(tài)度: 他在糾結(jié)、他在猶豫、他在彷徨。 步練師眉目沉凝,微微一笑: 是時候,推出第二顆棋子,給薄將山帶路了。 · · 這第二顆棋子是誰呢? ——三殿下,周玙。 · · 步練師確乎不記得周玙。 這其中的原因,牽扯到重生的玄秘,步練師無暇去刨根問底。 但是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記了的往事,問一問知情的故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這位知情的故人便是: 白有蘇。 為什么是蘇姐兒? 因為—— · · …… “——‘周玙’?”步練師伸出兩根手指,頂住了自己的額角,“哪位?” 王偏旁的周家人,那就是周泰的崽了—— 她一個從小在紫宸殿長大的,怎么對這位皇子半點印象都沒有? …… “……”白有蘇細細地端詳著步練師的神色,看她的反應純?nèi)徊凰谱鰝危荒苁胤艞壴囂?,“——我也不太清楚,薄止讓我來問的。?/br> 她竟不記得了? 白有蘇在心里嘖了一聲:莫非這重生之妙法,還能在人記憶上做手腳? 這倒沒什么關系。白有蘇表情微笑,她有的是機會,讓步練師好好記起來。 步練師一邊不動聲色地留了個心眼,一邊拉下好一張臭臉來: “少跟我提薄止!” …… 步練師當時,便把周玙二字,記在了心上: 這白有蘇,定是知情的故人! · · 然而此事有一難: 蘇姐兒自從回到上京之后,再也沒有和步練師說一句話。 但是沒關系。 “姐妹情深”四個字,遠沒有世人想的那般涼薄脆弱。 攣骶邪說到底也只是白有蘇心儀的男人,哪里比得過與步練師從小長大的姐妹情分? 但是攣骶邪確實是步練師一槍殺的;這段仇恨血漬猶干,該如何化解呢? 步練師太趕時間。 國事如火勢,晚一天都是大患,她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和白有蘇耗在攣骶邪的問題上。 所以步練師是這樣做的: ——她跪在白有蘇的書房前,一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肚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