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臣(重生) 第9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籠中燕、媽咪是個女強人、追殺作家、開局先交出玉璽[基建]、顧少的獨家摯愛、快穿:宿主非得在劇情向里開后宮、無敵針王、死亡禁地:開掛主播神級預(yù)判、終身妥協(xié)、萬界大佬都是我徒弟
*3:“勠力上國,下惠流民,建永世之業(yè),流金石之功”出自曹植《與楊德祖書》。 *4:“天下為公器”出自陳/毅《湖海詩社開征引》。 *5:“一窩一窩又一窩……”出自李調(diào)元《題麻雀》。 第67章 父母心 周玙重生 “你來做什么?” 淑妃的笑聲戛然而止。她亂發(fā)披拂, 衣衫襤褸,活像是一頭被逼至末路窮途的母獅;她看向步練師時,眼中情緒憤郁難平, 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這般田地,你可滿意了?” 步練師站在她身前,衣冠高華, 簪笄玓瓅。 步練師平靜地反問道: “——我為何要滿意?” 淑妃一窒。 當年周琛與步練師感情甚篤,淑妃是極力反對二人走在一起的,為此明里暗里都使了不少絆子。淑妃一直覺得步練師必是恨毒了她,若是沒有她淑妃, 說不定…… “能嫁給秦王,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 步練師無所謂地笑道,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十指交叉擱在膝頭: “這都多少年的往事了, 我何必耿耿于懷?” 淑妃不由一哽。 確實如此。步練師如今貴為監(jiān)國大公, 首輔重臣,大有步九巒第二的意思;一個沒得到的男人而已, 步練師壓根不放在心上: ——你的親親好大兒,老娘根本就不稀罕。 淑妃臉色愈發(fā)地難看起來:“步薇容, 你來作甚?” 步練師淡淡道:“救周琛。” 淑妃冷笑道:“不用你教,我知道怎么做?!?/br> “如今這盆臟水潑下來, 我是怎么也洗不清了!”淑妃絕望道, “不就是一死么?我會上書陳情,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絕不拖累我兒!” 步練師冷聲喝道:“你想得倒美!” 淑妃被吼得一震。 “淑妃娘娘,你睜開眼睛看清楚, 這和李皇后當年不一樣!”步練師直視著淑妃干枯的雙眼,“李家倒臺,皇后自縊,周望仍能穩(wěn)坐東宮,這是為何?——是因為李家沒有謀反!你若是認下此罪,那就是誅九族的塌天大禍!” “到時候,秦王殿下,會在宗人府里,任人糟/踐,度過殘生!” 淑妃臉色發(fā)白,唇瓣顫抖:“我兒可有大功勛在身……” 步練師匪夷所思地看了淑妃一眼。 ——她剛剛好像說的,是誅九族的下場吧? 這女人眼里竟是沒有父母親族,只有自己的好兒子周琛嗎? 關(guān)西張氏如何抄家斬首,血流千里,淑妃竟是不關(guān)心的嗎? 也是,步練師恍然,這世上有幾個傻姑娘戚英呢。 戚英被親族相挾,被迫脫下戰(zhàn)袍,在深宮里十年如一日——什么夢想,什么期盼,什么追求,從此都煙消云散了。戚英不再是那個叱咤風云的女將軍,只是“皇帝的妃子之一”,從此百年的苦樂皆由他人決定。 想必淑妃也是如此吧?當年在西域商道上縱橫捭闔的關(guān)西巨富,人稱財神奶奶的張氏嫡女,往昔又是何等風光呢? 戚英心胸豁達,不與親族計較;但能有幾人能做到?淑妃被父母親族斷送了自己的事業(yè)前程,從此只能在方寸的天地里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心中積攢的憤懣和怨恨又該有多少? 步練師垂眼看著淑妃,心里生出極大的悲哀來: ……這個時代,吸干了女人的血。 “功勛也是陛下賜的?!辈骄殠煹暤溃叭缃癖菹乱讶?,謀逆之罪壓下來,什么都算不了數(shù)的?!?/br> 淑妃如遭雷擊,渾身一震,臉上毫無血色。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步練師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淑妃娘娘,薇容是來指一條活路的?!?/br> 淑妃顫瑟道:“你為何要幫我?” 你既已不心念琛兒,為何要拉我們一把? “我并不是在幫你。”步練師淡聲道,“若淑妃娘娘歿了,秦王殿下定會與吳王殿下,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屆時,家將不家,國將不國,朝野動亂,生民煩憂,誰能得到好處?” 淑妃眼睛亮了起來:“你與周瑾竟不是一條心的?” 她本以為步練師會站在周瑾那一邊,巴不得秦王集團倒霉倒霉再倒霉才好;如今這番話說下來,倒有端水的意思在里面了。 “淑妃娘娘可誤會步某了。” 步練師抬起眼睛,燭火映入眼瞳,燒灼出驚心動魄的華彩來。她已是不惑之年的歲數(shù),不是年輕貌美的小meimei了,卻風華依舊,神采翩然。 那是浸入骨子里的美麗,沉入氣質(zhì)里的風情;它不會隨著歲月而褪色,反而會因為時間而深厚。 步練師輕笑一聲: “——我與天下人,才是一條心。” · · 淑妃怔然睜眼,默然片刻,低低道: “我這會兒才明白,琛兒為什么著了魔似的喜歡你?!?/br> 步練師笑了笑,不置可否。如今秦王和小戚王妃感情甚篤,她和周琛早已斷了個干凈,這種馬后炮她沒必要接。 淑妃見她不答,心下更放心三分,隨即才問道:“我需要做什么?” “活著?!?/br> 步練師靜靜地看著淑妃:“這段日子,會很艱難,相當多的人,會盼著你死?!阋钪认氯?,等到我給你翻案,把你從天牢里撈出來為止。” 淑妃心下愕然,步練師竟有法子,把她從謀反的滔天大罪里撈出來? “這個女人太聰明了……”淑妃心下思襯,“還好不是我家兒媳。我哪里鎮(zhèn)得住這等人物?還是戚華容這種心直口快的暴脾氣好?!?/br> 淑妃轉(zhuǎn)念一想,這等人中龍鳳,本就不是一紙婚書可以栓得住的,悵然地嘆息了一聲。 她當年,也是鉚足了勁,想成為步練師這般的大女子啊…… 淑妃并不是蠢物。既然步練師不說怎么翻案,淑妃也不會去問,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她本人反而更安全;淑妃心思如電,隨即關(guān)心起,另一個利益交換問題: “我要如何報答你?” 明人不說暗話。步練師想要穩(wěn)住秦吳二王,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法子;只是在淑妃存活的前提下,有更多的轉(zhuǎn)圜之機罷了。既然步練師愿意對秦王集團友善到這個地步,一定也有條件吧? 步練師清冷的眉眼,攢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淑妃雖然斗不過薄將山,那也算是后宮娘娘里的智謀天花板了;她懂得在政/治/斗/爭中,欠人情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沒有答應(yīng)什么,就是答應(yīng)了所有;這種虧本買賣,淑妃才不會做。 還不如現(xiàn)在攤開說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步練師也不矯情,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需要知道,當年我重生的真相?!?/br> 淑妃臉色一變: “你怎知此事與張氏有關(guān)?” “……”步練師聞言歪了歪頭,耳下明月珰微微搖晃,“哦,淑妃娘娘竟然不知,當年吳江水患前,秦王殿下來梧州找過我么?” · · …… “琛哥,你擅長的是排兵布陣,論起權(quán)謀之術(shù),你根本沒有如此深重的心機?!辈骄殠熼]了閉眼,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究竟是忍住了,“——你前來梧州找我,是受了誰的指派?” 周琛默然不語。 步練師太過聰明,這般冰雪剔透的女子,“愛情”二字太輕太輕,根本蒙不住她的眼睛。 “你不想說,我來替你說?!辈骄殠熚宋亲?,“淑妃娘娘本就是李家人。你來勸我與你一同回到關(guān)西,是受了北恒公的提點,對么?” 周琛急急道:“阿容……” 步練師抬起眼睛,她像是哭累了,又像是根本沒哭: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北恒公定是這般勸你的:‘只要步練師答應(yīng)此生不再踏入朝堂,便給她安排一個門當戶對的好身份;你能風風光光地把她娶進秦王府,她就踏實本分地做那秦王妃?!遣皇??” …… · · 淑妃的臉色格外震驚,像是被人一馬桶拍在了臉上:“……” 饒她是個兒子控,此刻也只想倒拎起周琛,往死里猛甩——甩甩甩,甩足三百六十天,甩干凈這大豬蹄子腦袋里的水才好??! 二百五!??! 步練師到底給你下了什么蠱?你竟敢瞞著你老子娘,跑去薄將山的眼皮底下,和他看中的女人私會?! ——薄將山要是再膽大些,完全可以把你的人頭留在梧州!??! 不,說不定他就想這么做……淑妃越想越膽戰(zhàn)心驚,薄將山之所以不這么做——那是因為步練師的緣故。 若淑妃站在老天爺?shù)奈恢蒙峡?,定會知道步練師當天晚上就和薄將山睡了?/br> 不過這種床幃交易,淑妃就算不知,也能猜到個大概;當時步練師一無所有,能絆住薄將山的手段,不就是個花容月貌么? ——這么一想,步練師簡直是有情有義的真性情,而周琛才是那個戀愛腦上頭的二百五! 淑妃氣得無話可說,她一生精明謹細,怎么生出了這么蠢的兒子? 步練師看這淑妃臉色變化,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跟聰明人交流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