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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蔚先生昨夜匆匆離開,的確是去接那位名叫“游晨”的人,又能如何?他要做什么事接什么人,本就不需要向我報備。 一直以來,我始終不明白黃爭鳴費盡了心思,刻意接近我、意欲拉攏我,一味地向我講述有關蔚先生和那位白月光的往事,究竟出于什么動機。 思來想去,得出的答案不算多—— 或許是作為蔚先生的朋友,單純看不慣我;又或許是作為蔚先生的對手,想從我下手,謀取好處和利益;甚至可能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他的如意算盤都將落空。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蔚先生的過去,難道想看到我去問蔚先生討個說法? 過于天真了。 黃爭鳴應該是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無論蔚先生是否存在白月光,都不會對我們的關系產生動搖,無非是加快某些既定事件的進程罷了——譬如我們遲早要分開這件事。因為蔚先生是金主,我是情人,他原本就不需要承諾和負責,更不需要坦白過往。 我們從來兩清。 如果說昨晚我的詢問是破冰的試探,那么遺憾的是,我和蔚先生之間從始至終都不曾越線。 對于黃爭鳴的話,我沒有聽信的原因,是因為蔚先生接誰無關緊要,有關的是他去迎接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不具備知道的立場——或者說他認為我不具備這個立場。 后者比前者更讓人清醒。 清醒不一定讓人絕望,但一定讓人冷靜。 偶爾還讓人難過。 晚上。 蔚先生仍是很晚才回家。 他眼底透露著與昨日一樣的疲憊,還不忘再度談起明天的安排:“公司的事忙完了,明天除夕夜,我們在外面守歲?!?/br> “為什么要去外面守歲?”我不解,“這兩天的天氣天冷,當心受涼?!?/br> 北城的冬季,風吹起來刺骨的寒,隔著厚實的衣物都抵擋不住。所以每逢隆冬時節(jié),街上的人就會少一大半。 “不會著涼。我們去盛時新開的酒店,那兒有個屋頂花園,花園部分是溫暖的陽光房。”蔚先生解釋說,“新年到來的時候,可以在屋頂吹著熱氣看煙火。” 聞言,我點頭。 “那就聽蔚先生的?!?/br> 確定好明天的安排,我洗了梨,分給他一個。 蔚先生伸手接過之后,卻遲遲沒有下嘴,反而的視線定在了梨子上,陷入沉思。 以為他不喜歡吃梨,我有點疑惑,可回憶過去的兩年,沒有聽說過他在吃梨的方面有什么忌諱。況且仔細分辨蔚先生的神情,他似乎是有些……惆悵。 是不高興了嗎? 我走到他身邊,想拿回那梨子,他卻微微閃了一下,避開了我的動作。 “蔚先生?!蔽抑缓幂p聲問,“梨子有什么問題嗎?” “你……”他語氣難得帶了些委屈、乃至控訴的意味,“是要跟我‘分離’嗎?” “……” 我一時未反應過來。 “不是?!蔽医忉?,“我沒想到那個意思?!?/br> 他借機吻住我。 于是,算上今晚,我們已經連續(xù)分了兩夜的桃。 大年三十。 晚上六七點多鐘,我和蔚先生去了他說的那家酒店。 新開的星級酒店金碧輝煌,從吊燈到地板、從裝飾到噴泉,處處都寫著精致二字,干凈至一塵不染。令我驚訝的是,雖然是年關將至的時候,入住酒店的客人卻并不少。 蔚先生沒有在大堂區(qū)域多做停留,直接領我乘坐電梯,刷卡后選擇了酒店頂樓的樓層。 不得不佩服建筑師和設計師的奇思妙想,酒店頂層的房間超出我想象的漂亮,因為亮著燈的緣故,更顯得富麗堂皇大氣瑰麗??蛷d直接連著陽光房,里面種有不同種類的花草,透明的玻璃抬頭可以仰視月影星辰,低頭可以俯瞰車水馬龍,視野絕佳。 每次看到這些,我都會下意識分析這些美感產生的過程中,經過了多少深思熟慮。 “過來這里?!?/br> 蔚先生牽住我的手腕,引著我往陽光房的中間走去——那里有鏤空花紋的桌椅,桌上已經罷了幾道餐前的冷食。 我們兩人坐下。 不多時,便有服務生從陽光房的另一道門走過來,開始上菜。 “作為這里的第一位客人?!蔽迪壬辶饲迳ぷ樱f,“希望何枝先生在度過美好的夜晚后,對酒店進行客觀的評價?!?/br> 我笑:“我的榮幸?!?/br> 我和蔚先生難得將除夕夜過得這么隆重,畢竟往年每逢大年三十的晚上,他都要匆匆趕回蔚家。 氣氛溫暖的恰到好處。 ——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年節(jié)氛圍。 就當我以為即將度過一個平穩(wěn)溫馨的除夕時,蔚先生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他先是看都不看就按了掛斷,放到一邊,可手機仍是持續(xù)不斷地響起,似乎不等到人接便不罷休。 “蔚先生不接嗎?”我啟唇,“或許是有重要的事?!?/br> 適逢手機鈴聲再度響起,蔚先生皺著眉接通了電話。手機那頭的人沒說兩句話,他的眉頭便越州越深,面上漸漸染了焦急的神色。 我和他認識兩年多,只一眼便看出,他定是遇到了至關重要、不得不理會的事。 --